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温度与猫。】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综琼瑶]不做渣爹 作者:斯迈尔夫人 备注: 白景峰横死之后,有幸得到了一个新生系统的青睐,从此成为时空管理者联盟的一员,开始了……给别人当爹的日子。食用指南1.男主不是好人,但有底线; 2.故事顺序不定; 3.人物略苏; 4.金手指略大; 5.ooc、ooc、ooc,崩坏、崩坏、崩坏; 6.等我想到了再加。 作者的其他文,欢迎轻戳 ==================   ☆、梅花烙(一)   “王爷,该上朝了。”   白景峰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古典装修的房间之中,身侧躺着一个未着寸缕的少女,看这年纪,大约也就十七八岁。   心中暗骂了一声不靠谱的系统,竟然挑了这么个时候把他送过来,白景峰就赶紧移开了目光,一边起身,唤来下人进来服侍,一边说道,“你再休息一会儿,不必急着起。”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真不知道,按照王府里面的规矩,丫鬟、侍妾,以及侧福晋之流的妾室,是要按点儿去向福晋请安的,所以现在这道吩咐,白景峰本人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单纯地体谅一下小姑娘,毕竟他刚刚扭头往外面一看,天还没亮呢,但是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是这个舞女得宠的证明了。   “翩翩谢王爷垂怜。”因为有其他下人在,自己身上又没穿衣服,翩翩没敢起身,只是口头上谢了恩。   白景峰摆了摆手,等着身上收拾停当,就往外面去了。   趁着坐上轿子去上朝的这段时间,他终于抽空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和被系统塞过来的剧情。   这是新手福利之一!   等着他过了前三个世界的新手期,后面就没有原主的记忆可以融合,也没有免费的剧情直接灌输进脑海之中,只能靠自己的阅读量,或者是花费积分向系统兑换记忆,再不然如果对自己的演技和能力有信心的话,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获取情报。   融合了原主的记忆之后,白景峰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分外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情。   新手时期,宿主本人是没有选择穿越时间和穿越对象的权利的,一切都要听从系统的安排,不过作为补偿,这一时期,他们所面对的任务都不会太难,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只是会降低系统对自己的评价。   但是如果三个世界过后,宿主的表现没有达成某个最低标准的话,那就会被系统解除绑定状态,按照正常的程序去轮回,就好像是实习期过后,没有通过公司的考核,被解雇了一样,只不过是没有了再次应聘的权力。   当然,如果能够通过前期的考核的话,好处自然是不少。   不过对于白景峰来说,好处再多,那也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他最重要的,还是得先想办法应付眼下的局面。   系统的类型多种多样,不同的类型,所涵盖了业务范围、权限世界、附身对象也是大不相同,比起那些以养成王侯将相为目标的系统,白景峰现下携带的这个“渣爹从良系统”,实在算不得有多么高端。   然而大企业有大企业的好处,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生存空间,他本来就不是多么有野心的人,没想过要封侯拜相,君临天下,当初会被系统选中成为宿主,会选择进行这个考核,白景峰的初衷其实简单得很,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存在被抹去而已。   因为他不想去地府投胎,被洗去记忆,成为一张白纸,开始新的人生,于是在死后,得知自己符合成为系统宿主的条件之后,他就果断点头了。   这是白景峰穿越的第一个世界!   《梅花烙》这部作品,不管是原着还是电视剧,白景峰都没有看过,所以现在在接收了自己的新手福利之后,他简直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奇葩?!   #要野种不要亲儿子,硕亲王你的脑子还在吗#   #福晋你敢不敢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秘密说出来,嫌自己家死得不够快吗#   #富察皓祯你的品位好奇特#   #咦,这么看的话,你们果然是一家啊#   轿子停下的时候,白景峰也将原主的记忆,和系统免费赠送的剧情融合完毕。   他现在的身份是原着之中的偏心王爷富察岳礼,现在的时间段是他袭爵十年,福晋连生了三个女儿,现在再次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刚刚躺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女,不,现在或许应该说是少妇了,就是后来被抬为侧福晋的翩翩。   原着之中,也就是她,生下了硕亲王唯一的儿子,富察皓祥。   而富察皓祥,就是他这一次的任务对象!   分析了一通现在的情况,白景峰发现,系统果然没有驴他,这一次的任务确实没有多么困难,以富察岳礼异姓王的身份,锦衣玉食是不缺的,所以他不必为了生活而奔波。   而另一个新手福利,就是他得到了原主的技能,虽然论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能力,富察岳礼跟那些真正的大家不可同日而语,可让他用来装装样子却是够了。   另外等着新手期过去以后,无法再继承原主的能力,再遇到古代世界,他也不至于抓瞎。   再然后就是富察岳礼的身份,作为异姓王,他不可能,也不能在朝堂上大放异彩,老实窝着才是正道,但凡他想干出点什么成绩来,那绝对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的节奏。   对于原主来说,这或许是一种限制,但现在却方便了白景峰,他在被系统选中之前,就只是个普通的白领,要真是一上来就让他去玩朝斗,那他绝对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现在富察岳礼的身份,直接就帮白景峰免去了这方面的问题,异姓王嘛,和朝臣保持一些距离才是正经,走得太近了,皇帝就该不放心了。   弄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之后,白景峰心中顿时就有了底儿。   从原主的记忆,还有剧情当中的表现来看,这个皇帝并不难伺候,从他肯将女儿许配给原主的儿子就可以看出来,对于异姓王,皇帝即便是忌惮,也还没到欲除之而后快的程度,只要他小心一些,不行差踏错,不沾染权力,不插手朝堂上的事情,只安心做一个富贵闲人,想过安稳的日子,应该很是没什么难度的。   在白景峰理清这些问题的时候,太和殿、也就是后世俗称的金銮殿,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连忙收敛思绪,走向自己的位置,等着皇帝到来。   富察岳礼只有一个硕亲王的爵位,在朝堂上并没有实职,因此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操心的,在这种场合,他只要安静地当一个壁花,就算是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原主或许会愤懑自己怀才不遇,白景峰却只有庆幸的。   现在的时间是乾隆五年,乾隆皇帝登基的前几年,不管他在后宫和女人的事情上面怎么出格儿,可是在正事上,还是比较勤勉的,任性的事情是做过一些,但还不算是太荒唐。   今天是小朝会,再加上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结束得比较快。   富察岳礼平时在朝廷上就不怎么发言,因此今天一早上,白景峰的一言不发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而且他那性格,说好听了是固执,说难听了就是迂腐,人缘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人缘不好,跟他走得近的人就少,了解他的人也少,这就更加降低了他暴露的危险。   不过就跟秦桧还有三个朋友一样,富察岳礼的性格虽然不讨喜,可是在他的脑残属性暴露出来之前,也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比较欣赏他的性格的,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有人邀请他去参加宴会,不会有人给他送女人了。   前者还可以解释成是碍于礼数,才没有把他这个亲王给漏过去,后者就必须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才能够干出来的事情了。   下朝之后,跟几个过来搭话的官员聊了几句,白景峰婉拒了对方的饭局邀请,便回家了。   回了王府,他没去看怀孕的福晋雪如,也没去看原主的新宠翩翩,就径自去了书房,然后将下人们都赶了出去,吩咐他们,没有自己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然后就开始思索起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雪如肚子里面的那个,应该就是王府的四格格了。   不管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单纯只从自己的喜好出发,白景峰都不打算给雪如偷龙转凤的机会,真要让她如了愿,将来那个假儿子要是不学好,无疑会害了整个王府,而若是自己想办法把他教好了,有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不把王府传给他,根本就说不过去。   这样一来,岂不是相当于整个硕亲王府都落入了外人的手中?!   原主自己做出这个决定,那是他的权力,可现在轮到白景峰做主了,他觉得,还是得由这个身体的儿子继承家产,才算是对得起原主。   尽管拿到了新手福利之后,白景峰对于富察岳礼这个人并没有多少好感,可他竟然继承了原主的一切,那么有些事情,他就得负起责任来。   这么想着,白景峰看着窗外正午的阳光,不由微微眯起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求踩,老规矩,第一天还是连更三章=3=   ☆、梅花烙(二)   他的系统,名为渣爹从良系统,所以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白景峰就一直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做,才算是达到系统的要求。   而渣爹的定义,又是怎么样的呢?!   如果他把富察皓祥捧上天,对其他的孩子不闻不问,那这算是符合系统的期望吗?算是脱离了渣爹的范畴了吗?白景峰总觉得,这里面大有猫腻。   把系统代入了自己曾经玩过的游戏,他就忍不住猜测,除了富察皓祥这个主线任务之外,会不会还有什么隐藏的支线任务,需要他自己去挖掘?!   从他刚刚看到的剧情当中的情形来看,富察岳礼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固然是渣得不行,但是他对自己其他的孩子,也未必就称得上好啊?!   流落在外,吃尽苦头的白吟霜也就不说了,那三个出嫁的女儿,在剧情当中根本就没有正面出场过,这怎么着也不能说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女儿十分关心吧?!还有他最关心、最疼爱的假儿子富察皓祯,也一样没教育好啊!   犹豫了好半晌,白景峰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   要他为了富察皓祥,而将其他的孩子贬低到尘埃里,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做不出来,哪怕,那些都并不是他的孩子。   渣爹从良,怎样才算是渣爹从良?按照白景峰的理解,系统是要让他做个慈父。   而怎么样才算是慈父?那当然是……   白景峰苦笑,但愿他的猜测没错,否则——   就只能当做是用一个世界换一个教训了。   就在白景峰思索着以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孩子们的时候,书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似有人在争吵。   他顿时眉头一皱,代入了硕亲王的角色,“赵四,怎么回事?给本王滚进来!”   赵四是原主奶娘的儿子,从小就跟着原主,所以原主在袭爵之后,一直对他十分看重,后来上一任管家年纪大了,回家养老,他就顺势被提了上来。   “王爷。”赵四听到主子的声音,忙不迭地跑进来,神色委屈不已,脸上还顶着一个巴掌印,“王爷恕罪,奴才知错。”   白景峰冷冷地扫了一眼后面跟着进来的雪如和秦嬷嬷,抬了抬手,让他先起来,“本王刚刚是怎么交代你的?看来是有人把本王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啊!”他狠狠地一拍桌子,“是不是本王说话在这王府里面不管用了?!”   雪如闻言顿时心头一跳,突然有点后悔走这一趟了。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可能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做奴才的,最重要、也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学会察言观色,赵四在这方面做的显然不错,因此乍眼一看,就知道自家主子这火气是冲着谁去的。   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暗自给自己提了一个醒,以前福晋没少干类似的事情,王爷从来都没有计较过,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这一次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看来福晋这是要失宠的节奏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四的猜测是错误的,白景峰还真不是故意针对雪如,他生气的是自己说的话在硕亲王府里面竟然不被当回事儿,也就是说,不管这会儿进来的是谁,他都一样会发火,只能说是雪如刚好撞上了这个枪口儿。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不能说赵四真的就猜错了,因为白景峰确实不打算在纵容这个脑子有坑的福晋了,连偷龙转凤这种事情她都干得出来,即便是这一次他占了先知的优势,把事情给抹平了,但鬼才知道再继续放纵下去,她会不会再搞出个什么大新闻,把全家都送上断头台。   就刚刚那一小会儿,白景峰已经想明白了,原主的孩子,他会好好地养着,可是面前这个女人,还是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说!到底怎么回事?”白景峰的双眼之中满是冷意。   “王爷,妾身……”雪如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跟自己的预计有些不太一样,可是她过去被捧在手心的时间太长了,怎么着也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快失宠,于是开口就想把责任推到旁边那个奴才的身上。   可是没想到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景峰堵了回去,“没问你!”说着看向赵四,“你来说!”   “启禀王爷……”赵四尽量站在客观公允的立场上,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观望一阵,毕竟福晋得宠了那么多年,现在王爷不知道为了什么生了她的气,可是保不齐过两天两人就又和好了呢?到了那个时候,他岂不是要被秋后算账?所以还是先不要把人得罪死了比较好。   可惜的是,赵四的这一番心思,雪如并不领情,见这个奴才这么不识抬举,竟然敢攀扯自己,她顿时就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然后就是对着白景峰哭诉,“王爷,妾身冤枉啊,妾身只是眼看着到了饭点儿,王爷还待在书房里面,担心王爷的身体,才想着过来看看,谁知道到了门口竟然被这个奴才拦住,这才气不过跟他理论了几句。”   “赵四拦在门口,是奉了本王的命令,你是气不过他,还是气不过本王?”白景峰一开口就是诛心之言,“还是觉得你这个福晋,在王府里面比本王还大?”   “妾身不敢!”雪如一听这话,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竟然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泪盈余睫道,“王爷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就是妾身的天啊,妾身这么敢……”   “好了,既然不敢,那就回去吧!”白景峰可没兴趣听雪如的琼瑶式剖白,之前看了系统传过来的剧情,就已经把他给恶心得够呛了,“你还怀着孩子,就安心养胎,没事别出来乱转了,本王饿了自己会叫人传膳,不劳福晋费心了。”   “王爷!”雪如这下子是真的懵了。她这是被变相禁足了吗?!   “王爷,福晋也是关心您啊!”本来主子们说话,是没有奴才插话的余地的,不过秦嬷嬷是雪如的奶嬷嬷,在王府里面还是有几分体面的,再加上自家主子要糟糕,便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求情道。   “她能老实一会儿,比什么都强。”白景峰冷笑一声,已经不想跟这俩人多说了,转眼就吩咐赵四,“派人送福晋回去,另外叫人摆膳,我今天在书房用膳。”   “是!”赵四答应一声,扭头看向雪如和秦嬷嬷,脸上虽然带着笑,说出来的话也算是客气,但听在雪如和秦嬷嬷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福晋,您请?”   “哼!”雪如冷哼一声,碍于白景峰在一旁看这,到底是没说什么,就扶着秦嬷嬷的手,维持着自己作为正妻的体面,转身离开了。   等着雪如和秦嬷嬷走了之后,白景峰又吩咐赵四,“你安排几个人,查一查福晋这些年的事情,我要知道,她嫁进来这八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是!”赵四心头一凛,顿时明白,福晋是真的要栽了。   其实雪如是个什么样的人,整个王府恐怕没人看不明白的,也就是以前岳礼本人护着,没有计较,才让她一路无法无天到现在,还掌握着后院的大权,可是说实话,雪如的手段其实并不怎么高明,真要认真去查,那是绝对遮不住的。   白景峰看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其实对于某些事情,已经有预感了,只是这还不够,想要达成他的目的,他还需要证据!   赵四的调查显然是需要时间的,白景峰也没指望着他能马上把东西给自己拿出来,因此吃过午饭,他就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去花园里面逛逛,消消食。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不得他的日子太好过,才刚刚走出书房的门,白景峰一抬眼,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三个小祖宗。   雪如嫁进硕亲王府八年,生了三个女儿,大格格今年七岁,二格格五岁,三格格四岁,后面两个小的性格还没有定型,暂时不好说,但是大格格的身上,却是已经能够看出来点儿苗头了。   简直跟她额娘是如出一辙,一样地目下无尘、自命不凡,骄横跋扈四个字现阶段还谈不上,可娇蛮任性却是名副其实,该学的管家理财还没有开始接触,就先被灌输了一脑子的风花雪月的念头,真不知道这夫妻俩是怎么养女儿的。   “清儿怎么来了?还带着你两个妹妹?”虽然心里面为这三个小丫头的性格烦心不已,但白景峰面子上却还是摆出了一张慈父脸。   他觉得,大人们之间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孩子的身上,而且他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在替别人养孩子,那就更加不能动辄打骂了。   继承了人家的遗产,住了人家的房子,未来可能还要睡人家的女人,如果再加上打人家的孩子,那白景峰觉得,他可以直接去死一死了!   他冷心冷肺是不假,有的时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假,但是最起码的节操和底线,却还是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   ☆、梅花烙(三)   大格格的名字叫皓清,二格格名为皓澜,三格格则是叫做皓涟,白景峰越想,就越是搞不明白原主这是什么毛病,就按照在三个女儿的例子,偏旁从水一路取名字不是挺好的吗?干什么到了儿子的身上,就一个叫皓祯,一个叫皓祥了。   异姓王本就需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他这是嫌弃自己家的日子过得□□稳了,还是怎么样?!   “阿玛,您为什么要把额娘禁足?”大格格并没有接收到白景峰内心的吐槽,语气之中含着一丝淡淡地质问,“您是不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白景峰眉头一皱。   “没听谁说,是我自己想到的!”大格格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双眼之中还是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心虚,“额娘那么爱您,您怎么能这么对她?!”   白景峰眼神微冷,面容却还是一派和煦,“我和你额娘之间的事情,那么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阿玛并没有将你额娘禁足,只是你额娘年纪不小,再加上这一胎怀得有些不稳,所以阿玛才让她静养一段时间。”   竟然拿孩子当枪使,他发现,自己真是有些太高估雪如的底线了。   不,从雪如为了自己的地位,就能够抛弃自己亲生女儿的行径来看,她根本就没有底线这种东西,哪怕说成是龙凤胎,也好过偷龙转凤啊!   大格格到底年纪还小,虽然被雪如挑动着过来白景峰这里质问,但显然修为还不到家,所以还没说上三两句话,就被白景峰套出了内情来。   白景峰耐着性子将三个小丫头哄走,脸色顿时就彻底冷了下来。   他也不去花园散步了,一转身,就又回了书房。   赵四下去给白景峰办事儿了,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心腹,高福。   跟赵四不一样,高福是个太监,还曾经是富察岳礼的哈哈珠子,在岳礼身边,赵四固然更受看重,所以当了外院的总管,可是高福跟岳礼的关系却更近,因为他打理的是岳礼的生活,做的是贴身伺候的活儿。   一看白景峰的脸色,高福心中就不由自主地“咯噔”一声。这分明是气很了啊!   果然,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自家主子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高福,你说,我过去是不是对福晋太好了,才把她宠得这么不知道轻重?”   高福心里面赞同,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安静地在一旁装壁花儿。   做下人的,首先就得学会察言观色,主子这个问题问出口,明显就不是真的要听他说什么,他要是真的接话了,那才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地位!   白景峰确实没指望对方给出什么答案,靠在椅子上,沉吟了片刻,他心里面终于有了决定,“翩翩也算是伺候过本王了,就抬做格格吧!”   一个舞女封为侧福晋什么的,太离谱了,他可不打算让别人把自己当笑话看,现在当个格格,便已经是抬举翩翩了,对方很有可能会生下王府的长子,总得给她一点体面。   而白景峰的另一层意思,就是顺便给雪如一个警告,如果她能够吸取教训,从此做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那白景峰也不介意陪着对方演一辈子的戏,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可她要是还执迷不悟,那他也不会再客气了。   高福心中暗暗地将翩翩的分量往上提了一些,然后才恭敬领命。   白景峰想了想,又补充道,“等明天……算了,也别明天了,就今天下午,你去内务府跑一趟,让他们注意着点儿,若是最近有嬷嬷被放出宫,就请到家里来,清儿她们都到了懂事的年纪,不能让雪如把好好的孩子带坏了。”   高福装作没听到自家主子对福晋的评价,只是低头请示道,“那王爷的意思,是要三个教养嬷嬷?”   白景峰点了点头,又道,“若是有那对后宅事务熟悉的嬷嬷,也请一个过来。”他冷笑不已,“这些年,王府里面不是没有丫头怀上,可不是滑胎就是流产,本王倒要看看,是真的天意如此,还是有人在作妖?!”   高福小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一次意识到,福晋这一次是真的药丸。   如果这一次她能够生下嫡长子,那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可要还是一个女儿,那高福觉得,那绝对是硕亲王府的后院要变天的节奏!   挥退了高福,白景峰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本来是想着,如果雪如迷途知返的话,那就一切照旧,慢慢地把她的性格掰过来,如果她一条路走到黑,看在她好歹为原主生了四个女儿的份儿上,白景峰也没打算把事情做得太过,孩子们没了母亲毕竟不好,反正王府里面也不缺她这一口饭吃,好好地养她一辈子就是了。   把翩翩抬上来管家太离谱了些,可以白景峰现在的身份,想再纳个侧福晋,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到时候雪如这个福晋,就当个吉祥物就好了。   但是经过了三个女儿这么一闹,白景峰顿时就发现,自己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只要雪如还在,那她就是这个王府的福晋,除非是有人出手将她打落尘埃,否则她就不可能消停下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哪怕是将来真的有侧福晋进门,两人之间恐怕也不可能平静地完成权力交接,不管什么什么时候,涉及到了权力二字,都少不了一阵腥风血雨的争斗。   白景峰出于自己的目的,是不可能让雪如获胜的,否则就相当于前功尽弃,而若是侧福晋获胜的话,雪如又会是个什么下场,她生下的四个孩子会怎么样,恐怕比起她直接就这么死了,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这么想着,白景峰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好好想想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一方面是富察岳礼这个人本身就有些假正经,一方面也是雪如善妒,但凡有哪个丫鬟不老实,就会很快将对方处理掉,所以硕亲王府后院的女人并不多,加上新来的翩翩,满打满算也就四五个,其中两个还是年老色衰,被绝了生育能力,只能混吃等死的那种。   白景峰越想就越是觉得原主不靠谱,自己老婆都作成这样了,都不出手警告一下,难怪后面她的胆子会肥到那种程度?!   他没有去找哪个女人,独自一人就在书房歇下。毕竟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有点花花心思或许是在情理之中,可真要让他去和哪个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女人上床,那他心里面,还真有不小的障碍!   在白景峰已然入睡的时候,正房里面的雪如和秦嬷嬷却还是毫无睡意。   “秦嬷嬷,你说王爷这是怎么了?”雪如紧紧地抓着自己心腹嬷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够驱散自己心中的不安,“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打过我的脸,他是不是真的要厌弃我了?”   “福晋您就安心吧!”秦嬷嬷的手被雪如抓得生疼,虽然自己心中也没底儿,但嘴上却还是说着漂亮话,“王爷跟您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了,哪儿能说变就变呢?现在只不过是一时被那些小妖精迷了心窍,过两天肯定就好了。”   “王爷昨天是歇在了翩翩那里,肯定是那个贱人!”雪如提起这个名字就咬牙切齿,“才刚刚进门,连脚跟儿都还没站稳呢,就敢来上我的眼药,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福晋您还是放宽心吧!”秦嬷嬷苦口婆心地说道,“现在您最重要的,是平安把肚子里面的小阿哥生下来,至于后院的那些小妖精,一旦您膝下有了嫡长子,哪儿还有她们蹦跶的份儿?留着以后慢慢整治就是了。”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雪如的神色顿时变得凄苦不已,“可是嬷嬷,都已经三次了啊!你说,这一次万一要还是个女儿,那我……”   “呸呸呸!”秦嬷嬷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连忙打断了雪如的话,急声说道,“福晋,好事多磨,您这一胎,一定会是儿子的!”   “我当然也希望是个儿子,可万一……”这一次不等着秦嬷嬷打断,雪如自己就先打住了这个话题,“今天清儿她们去王爷那里的结果,嬷嬷你也看到了,王爷他现在连对自己的骨肉,都没了耐心了,这日后若咱们当真失了势,我怎么样都不打紧,可是我那可怜的孩子们,她们以后还不得被人作践死吗?!”   “等您生下世子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秦嬷嬷拍了拍雪如的手,安慰道。虽然她自己对于雪如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可是眼下的情况,她们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了。   “但愿吧!”雪如徐徐地吐出一口气,旋即又道,“不过咱们也不能真的就这么坐以待毙,在孩子生下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总不能看着那些小贱人得意!”   ☆、梅花烙(四)   “那福晋的意思……?”秦嬷嬷也不是第一天帮雪如做事了,嘴上这么问着的同时,心里面其实已经有预感她要干什么了。   果然,只见雪如冷笑了一声,说道,“过两天,去给翩翩的饭菜里面加点料儿,敢撺掇着王爷打我的脸,真以为我失宠了,这个王府就能够轮得到她做主吗?!我看到时候她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能蹦跶几年?!”   “是。”秦嬷嬷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很自然地就答应了下来。后院嘛!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妻妾和睦,那只存在于男人的幻想之中。   ……   雪如现在虽然眼看着要不好,可她毕竟在硕亲王府经营了这么多年,膝下养了三个嫡女,肚子里面还可能怀着王府的嫡长子,所以即便是真要倒,也不可能会这么快。   王府里面,愿意为她做事的人还是不少的。   雪如的命令经由秦嬷嬷传达下去,再到执行,也不过才一两天的时间。   这个效率,实在不能说是低了。   可惜的是,有人比雪如的效率还高!   接到白景峰的命令之后,高福当天下午就跑了一趟内务府,塞了银子,请对方帮忙注意着,说来也是赶巧了,三个格格的教养嬷嬷暂时还没着落,但白景峰另外想找的那个于后院事务上经验丰富的嬷嬷,却是马上就有人给他推荐了人选。   对方是齐太妃身边得用的嬷嬷,从齐妃李氏还是先帝爷的格格的时候,就是对方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一路看着对方从格格做到侧福晋,再到后来先帝爷登基,一举被册封为齐妃,护着齐妃生下三子一女,不敢说本事多么了得,但后院的事情,肯定见识得不会少。   但是齐妃在后来的夺嫡之战中落败,儿子都死了,连个将来被儿子接出去奉养的指望都没有了,后面等着她的自然是失宠、失势,一直到今上登基,这主仆二人就开始了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的日子。   可想而知,这样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即便是太后不屑于放下身段,却为难自己的手下败将,可是宫里面多得是想要太后欢心的人,齐妃熬了四年,终于熬不住了,于乾隆四年四月二十四日病逝。   都说在后宫,跟着一个失势的主子,还不如没有主子,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却不适合用在林嬷嬷身上,齐太妃还在的时候,她们主仆的日子不好过,那也只是在精神上的,毕竟齐太妃的辈分在这里摆着,底下的人总不敢做得太过分。   可是等着齐太妃一去,林嬷嬷的处境顿时就一落千丈了。   生怕自己再在宫里面待下去,指不定哪一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因此今年二月,在齐太妃入葬泰陵妃园寝之后,林嬷嬷就忙不迭地疏通关系,想要出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死对头去了以后,太后心情舒爽,对于齐太妃身边的奴才,她也没有刻意为难,有门路的想出宫,她不拦着,可是没有门路的,被其他奴才欺负,最终淹没在后宫之中,她也只当做是没看见。   林嬷嬷算是运气好,有门路的那一种,再加上在齐太妃身边伺候了一辈子,也积攒了一些体己,便如愿地在内务府挂了号,不过尽管如此,从她开始疏通门路,到真的出宫,期间也过去了好几个月。   然后就正好被高福赶了个巧!   高福去的那一天,正是林嬷嬷拎着包袱从宫里面出来,到内务府登记,想让对方看看,有哪家需要嬷嬷,她好过去混口饭吃的时候,内务府的人一看,得,两边的问题都解决了。   林嬷嬷觉得硕亲王府的条件不错,高福问过之后,也觉得林嬷嬷应该符合自家王爷的要求,双方一拍即合,各自给内务府的官员塞了个红包,便结伴一起走了。   本来白景峰见高福这么快就把人请回来,还有些怀疑他是在敷衍了事,不过在真正见过林嬷嬷,问了对方一些问题之后,他就扭转了想法,请对方在王府里面当了供奉。   林嬷嬷到了王府,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也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当然是要做事的。   正好白景峰也是这个意思,于是硕亲王府的后院,就开始了一轮大清查。   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或者是销毁证据,白景峰直接让所有人,包括福晋雪如在内,都集合在院子里,他今天是下定决心要弄清楚,看看自己的后院到底能乱到什么程度。   随着林嬷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清查过去,白景峰的脸色越来越黑,而坐在他身边的雪如却是面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如果不是有秦嬷嬷扶着的话,恐怕早就滑落到地上去了。   等着最终的结果摆在白景峰的眼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原主残留的情绪感染,他气得眼睛都红了,看向雪如的目光之中,是全然的厌恶、冷漠和痛恨,“你可真是本王的贤妻啊!是不是要把本王害得断子绝孙了才高兴?!”   尽管早就预感到雪如的手段不会柔和到哪里去,可是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为这个女人的狠辣而感到阵阵心惊。简直触目惊心啊!   “王爷,我只是太爱你了啊!”雪如慌忙跪下,流泪哭诉,“我太爱你了,才不想把你让给别人,我……”   “手上沾染了这么多条人命,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怕有人来找你索命吗?”白景峰厉声打断她的话,看在对方怀孕了的份儿上,强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冷笑道,“如果这就是你爱本王的方式,那本王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被你这种人爱上!”   “王爷!”雪如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   “够了!”白景峰恨声道,“我不想再听你的歪理邪说了。”   他面无表情地吩咐,“福晋身体不适,从今天开始安心养胎,谁敢让福晋踏出房门一步,伤到她腹中的胎儿,一律乱棍打死,其他人无要事也不得前去打扰福晋养胎,都记住了吗?”   “王爷!”雪如惊呼一声,膝行两步,拽住了白景峰的袍角,“您不能这么做,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家啊!”   “松开!”白景峰低头看着她,声音之中没有丝毫起伏,对于这个女人,他是彻底失望了,“不要逼着本王跟你‘割袍断义’!”   雪如条件反射性地松了手,等着反应过来,想再苦求的时候,白景峰已经后退两步,和她拉开了距离,接触到对方冷漠的目光,她顿时支撑不住地瘫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即便是自己能渡过这次危机,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秦嬷嬷生怕雪如失神之下伤到肚子里的孩子,连忙扶着她重新站起来。顶着白景峰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神,她一个字也不敢说,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毕竟雪如做的那些事情,有八成都是她在经手,通常这种事情一旦曝光,像是雪如这种有身份的人,或许还能够保住一条命,仅仅只是失宠,或者被打发到别院和寺庙里面,渡过余生,可是像她这种奴才,就没有那么好命了。   现在眼看着白景峰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去,秦嬷嬷低头装鹌鹑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引火烧身?可以说,她没有急着撇清关系、甚至反咬一口,就已经是对雪如忠心的证明了。   挥手让众人都散去,白景峰回到书房,把其他人都赶出去,自己在窗前站了良久,才喊人进来,“来人。”   “王爷。”两人听到白景峰的声音,马上就进来听命。   白景峰转过身,淡淡地看着赵四,“本王前两天吩咐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旋即不等着对方说话,便自嘲一笑,“罢了,刚刚那样的情形,还需要什么结果呢?”   他抬起头,接着道,“这两天你们俩配合着,把这王府里面彻底给我收拾干净了,该发卖的发卖,该发配到庄子上的,也不必客气,另外还有外院的那些采办和管事,趁着这个机会,也都查上一查,省得真有人把这王府的银子当成自己家的了。”   两人心中一凛,皆是慌忙应下。   白景峰顿了顿,又道,“今天的事情,翩翩受惊了,待会儿派人送点儿赏赐过去。”当时饭菜都摆上桌了,如果不是他突然让所有人到院子里集合,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还有陈格格和李格格,两人都受苦了,以后月例加两成。”   “是。”这是高福的事情,所以答应得只有他一个。   “后院的事情,麻烦唐嬷嬷先辛苦一段时间。”他皱眉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管着后院的事情,到底不成体统,可是现下王府里面唯一一个有资格管家的,就是雪如,白景峰当然不可能再纵容对方的野心,便如此吩咐道。   唐嬷嬷就是赵四的亲娘,也是富察岳礼的乳母,让她暂时管着,虽然还是有些不合规矩,但是现下也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梅花烙(五)   知道了雪如过去做的这些事情,白景峰已经打定主意,即便是她不再干换子那档子事,也不能再留她在王府里面了。   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此而丧命!   也不知道是他本性便凉薄,还是受了原主那种人命如草芥的思想影响,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白景峰不算是太惊讶地发现,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现在,他反倒是希望雪如能够听她姐姐的馊主意,作一把大死了。   这样他才有理由处理了她啊!   抱着这种想法,当几天以后,都统夫人雪晴登门拜访,下人前来向他请示的时候,白景峰并没有拦着不让她们见面,放人放得十分痛快,好似前两天下令说不让人去打扰福晋静养的人不是他一般。   ……   “哦?她们真的是这么说的?”等着雪晴走了之后,白景峰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房之中,听着高福的汇报,心里面并不如何惊讶,反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可是白景峰淡定,他面前的高福却淡定不了,跟见了鬼似的,连声音都在颤抖,“王爷,福晋她这是要混淆血统啊,她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还有都统夫人,她、她……”   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那绝对是乌苏氏全族跟着一起倒霉的节奏啊!   这两姐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白景峰嘲讽地笑了笑,“我就知道她不可能老实,只是没想到……呵!”   “那王爷您看,这件事情要如何应对?”高福硬着头皮请示道。   “由着她们去吧!”白景峰眼神冰冷,“捉贼总要拿脏,不是吗?”   高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被白景峰眼风一扫,瞬间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是。”主子既然已经拿定主意,那哪里还有他一个下人置喙的余地?更何况沾染上这种阴私,他还没有被灭口,那就已经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白景峰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椅子扶手,声音冷得仿佛在掉冰碴子,“福晋那边,把人给我盯紧了,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狠得下这个心?!内务府那里你多跑几趟,尽快把教养嬷嬷请回来,本王好好的女儿,可不能让那个毒妇给带坏了。”   “另外派人去打听一下,看看哪家的女孩子比较合适,本王也要开始物色一下继福晋的人选了,王府一直没个正经的女主人,怎么能行呢?!”   白景峰说得随意,可是听在高福的耳朵里面,意义却一点也不简单。他马上就明白,不管福晋这一次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生产是不是顺利,她都不可能熬过那道鬼门关了!   要说意外,其实也不意外,毕竟雪如这一次犯下的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之前那些后宅阴私被查出来,如果她还有那么一丝翻身的可能性的话,这企图偷龙转凤的事情一出,瞬间就把自己和身边的人送上死路了。   如果说高福有什么地方没想到的话,那也就是自己的主子能够这么快、这么早就下定决心了,要知道,就在半个月之前,自家王爷和福晋还恩爱得跟什么似的,而且福晋虽然是起了偷龙转凤的心思,可并不一定会去做啊,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一半的可能性是男孩呢!   不过虽然觉得自家主子的脾气变得有点快,但高福也没想过要多管闲事。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白景峰现在的情况是只有爵位而无实职,所以不必天天去朝上奏事,只用在朝会的时候应个卯就行,如果排除了自家后院那堆破事儿的影响的话,日子可以说是过得颇为悠闲。   这人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琢磨着干点儿什么。   白景峰也不例外!   老实说,富察岳礼这个人,着实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技能,诸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一类的古代才子必备技能,也就是个中庸水平,自娱自乐还行,指望着他的作品能流芳百世,成为一代大家,那纯属是白日做梦。   至于武艺和骑射之类的,就更加不用说了,百发百中、百步穿杨是不用想的,跟同时代的那些真正的高手横向对比一下,只能说是勉强合格,不丢人而已。   不过尽管如此,那也比白景峰这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好多了。   前三个世界,宿主的新手福利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可以直接得到剧情和原主的记忆,而不必花费积分去兑换,二是直接继承原主技能,不用花积分购买,三就是任务较为简单,最后进行结算的时候,系统会适当放宽标准。   毕竟是新人嘛!   但是与之相对的,同样是因为身在考核期的缘故,宿主在完成任务期间,是无法从系统那里得到任何提示和帮助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这一时期的系统,更像是一个监考老师,而不像是跟宿主一起完成任务的合作伙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有等着宿主通过了前三个世界的考核,分数达到一个最低标准,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自己有资格成为宿主之后,系统的各种功能才会逐渐开放,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直装死不吱声。   可以说,如果白景峰胸无大志的话,他完全可以当做系统不存在,就把自己眼下的经历当做是一次普通的穿越,当做自己白赚了一辈子,不必惦记着考核还有任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等着什么时候系统判定他不合格,就可以按照正常的程序去轮回了。   可惜白景峰不是!   他不敢说自己有什么大志向,可要是能活的话,他却是肯定不愿意去死的。   如果是抱着这种想法的话,他的日子可就悠闲不起来了。   新手时期的任务不会有多么困难,还有各种福利赠送,但宿主却无法选择目标世界和穿越对象,而过了新手时期之后,宿主的权限会有多大,白景峰现在也是不得而知,他习惯了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想,因此就不得不考虑,一旦遇到某些突发状况,自己是不是有生存下去的资本。   其他的都先不说,就看最基本的,如果过了新手时期,他无法直接从系统那里得到剧情和原主记忆,却还是没有权利自由选择穿越对象,同时自己本身拥有的积分也不足以进行兑换,那他要怎么办?!   这么一想,白景峰瞬间就淡定不能了。   意识到了自己以后可能遇到的问题之后,再来看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瞬间就发现,系统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谁要是觉得新手任务简单,而因此放松了警惕,可着劲儿地浪,那以后绝对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特么根本就是裹着糖衣的炮弹啊!!!   白景峰暗自琢磨了一下,瞬间就意识到了系统的“险恶用心”,富察岳礼的身份,其实相当地万金油,想得过且过的人,只要自己不犯错,就能够平安富贵一辈子,想得到系统认可,但想事情却想不到那么深的人,会容易就浪费了这个充实自己的大好机会,以后的路恐怕会很难走,只有真正能够了解到系统用意的,才能够开个好头儿。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算是get到了系统的深意,还是做阅读理解做过头了,不过白景峰却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猜想的方向去做,猜错了,就当做是打发时间,可要是猜对了,那不敢说以后的路能够一帆风顺,可好歹也是没输在起跑线上吧!   富察岳礼异姓王的身份,注定了白景峰不可能在朝堂是有所作为,可这并不妨碍他了解朝堂上的动向,增强自己的政治敏感性,培养自己的政治素养,弄清楚官场上的潜规则和各种禁忌,以及各个部门的运作机制、职权范围等等。   以后如果有哪个穿越对象是混官场的,他现在学的东西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富察岳礼身家丰厚,名下有不少庄子和铺子,这就方便了白景峰了解这个朝代的经济状况,了解农事,了解各种作物的生长周期和市场价值。   以后如果需要他去务农或经商的话,这也算是有了基础了。   富察岳礼本人的各种技能虽然不算是多么出色,但白景峰继承了他的能力,如果如果好好将这些东西消化,变成自己的东西,那么当他再穿越到古代的时候,就不会被人当成文盲了。   富察岳礼的武艺和骑射虽然不怎么出众,不过基础还是挺牢固的,并且王府里面也有相应的师傅,只要白景峰有心请教,以后遇到需要他去从军的情况,就不会抓瞎了。   富察岳礼家里面的古董字画不少,可以培养白景峰的鉴赏能力……   富察岳礼家里面人口简单,后院人数也少,降低了白景峰暴露了危险,同时也给了他适应这个时代的时间……   可以说,富察岳礼这个身份,其实是相当适合白景峰这种初次穿越、经验全无的新人的,只要他能够想到这一层,只要他有心去充实自己,那么在这个时代,除了极少数可能会触动上位者神经的领域外,鲜少有他接触不到的东西。   ☆、梅花烙(六)   想明白了这些,白景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冷汗涔涔。   他很怀疑,如果自己没有想到这些的话,到底能不能活过三个新手世界?!   他更加怀疑的是,之前说好的新手福利之中,所谓的继承原主能力,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会不会等着他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些技能就要被收回去了?!   这到底是福利还是陷阱?!   白景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非常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却又不由自主地会去担心,自己想得还是太少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这个危机在,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危机的存在,那白景峰就不可能放任自己接下来的几十年都把日子混着过,他必须得好好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于是,没过几天,整个硕亲王府的人都发现,他们的主子突然换了画风了。   白景峰被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压迫着,也顾不上自己的突然转变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怎样的惊吓了,他觉得,自己上一次这么勤奋的时候,估计要追溯到高考前的倒计时那时候了。   每天早上起来先去跑马场跑两圈马,然后打一套拳,回来吃过早饭,开始“复习”原主文科方面的技能,午饭过后,是了解朝堂上的动向,做出自己的分析和判断,留着以后慢慢验证,用过晚饭,还要翻开过去的账本儿,给自己增加一些经济头脑。   这一天下来,白景峰觉得如果以后证明了自己这是多此一举,他非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不可!   不过白景峰会不会吐血,那是以后的事情,就他现在这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生活作风,反正他后院的某些女人是快要想吐血了。   所以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这一天,白景峰照常在饭厅吃过了晚饭,然后就准备到花园散个步,就去书房,将农桑方面的书拿出来看一看。   说起来都是泪,想他穿越也有月余了,结果没能够像那些小说之中的主角一样霸气侧漏,四海臣服,美女纷纷投怀送抱也就罢了,结果竟然还要重温被高考支配的恐惧,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是书房,目测这种日子还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要持续上几十年,这惨淡的人生谁能比?!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情,就是经不起念叨,白景峰正这么想着,顺带给自己点蜡呢,就突然遇到了小说之中的桥段。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前方正在“守株待兔”的柳叶。   柳叶在翩翩进门之前,也算是富察岳礼的新宠了,雪如可能是正准备对她动手,却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后面就有了翩翩来吸引火力,与此同时,白景峰也穿越过来,取代了原主的存在,后面紧接着就发生了之前的事情,这才让她免遭雪如的毒手。   从这方面来说,她算是幸运的,不过其中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原本的富察岳礼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压根儿没那个打算,抑或者想等着以后再说,睡了柳叶之后,却没给人家一个名分,后来白景峰也忘了这一茬,这就使得她在王府里面有些不尴不尬的。   翩翩还有个格格的名头呢,柳叶却是拿着丫鬟的工资,干着姨娘的活儿!   乍一看见柳叶,白景峰还真有片刻的心虚,毕竟对方现在的处境,也有他的责任在,不过等着想到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突然就意兴阑珊起来。   不过虽然心里面这么想,白景峰表面上却没有露出异样来,反而是一派和煦,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模样。毕竟他这一个月也不是白过的,不敢说自己彻底脱胎换骨吧,至少也是多长了几个心眼,不会心里面想什么,全部都写在脸上了。   “你怎么在这儿?”白景峰用眼神示意柳叶和自己一起走走。   柳叶跟在白景峰身边落后一步的位置,脸色微红,声音满含情意,“奴婢许久未曾见到王爷,心中想念,便来花园里面看看,未曾想,竟然真的遇到了王爷。”   明眼人都知道,自从福晋雪如栽了之后,自家王爷对于王府的掌控力度可谓是大大增加,柳叶觉得,她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说两人是偶遇,那分明就是想这么不尴不尬地过一辈子的节奏啊!   白景峰对柳叶的态度还算是满意。最起码她没有自作聪明,至于说那点儿小心思,放在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两人绕着花园走了几圈,气氛还算是愉快。   不过白景峰最终也还是没有顺水推舟,跟柳叶回房做点儿什么。他觉得这个口子不能开,如果他今天真的如了柳叶的意,那以后就别想安宁了,后院的那些女人见柳叶的招数奏效,肯定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所以白景峰无视了柳叶失望不已的眼神,只说了自己有空的话会去看她,就态度温和却不失强硬地让她自己回去了。   回到书房,完成了自己今天的目标之后,白景峰并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   然后暗自在自己的日程里面加上了交公粮这一项!   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挺欠打,但是白景峰确实无奈,如果他穿越过来的时间早一些,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当个情圣,玩一把“一生一世一双人”,顺带鄙视一下这首词的原作者。   可惜的是,他过来的时候,富察岳礼都是孩子都到了会打酱油的年纪了,后院的女人虽然不多,但他碰过的却不止那么几个,属于想装情圣都没人相信的情况。   如果可以的话,白景峰是不介意单纯地养着她们养一辈子,但是从刚刚柳叶的行为来看,显然那些女人是不愿意守一辈子活寡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如果白景峰不能给那些女人安排一个好姻缘,好好地把他们给嫁出去的话,那他就必须要接手这些原主的烂桃花。   “唉!”白景峰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想着,等着把雪如处理了,把继福晋娶进门,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吧!   雪如不死是不行的,不死她一定会兴风作浪,而且以她的性格,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作一把大死,白景峰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整天就盯着她了。   继福晋不娶也是不行的,三个,如果加上雪如肚子里面那个,就是四个女儿,她们都需要女性长辈的教养,只有嬷嬷是不够的,如果雪如死了之后,他不娶个继福晋进门管家的话,将来这些女孩子在亲事上面,肯定要被人挑剔。   不过想到继福晋进门之后的事情,白景峰又是不由自主地苦笑。   他的任务对象是富察皓祥,这样一个庶长子,除非继福晋本身生不出孩子来,否则到时候恐怕又要好一阵掰扯。   然而尽管明确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白景峰他还是做不到仅仅为了自己的任务,就剥夺一个女孩子为人母的权力,更加不可能为了让皓祥和继福晋之间的隔阂少一些,就把他抱到继福晋那里抚养,从此不让翩翩见他,甚至是直接弄死翩翩这种事情。   每当这种时候,白景峰就忍不住会想,如果他的心能够再硬一些就好了。   第二天,白景峰就改了自己的日常安排,他当然不会放纵自我到夜夜笙歌的程度,但一个月里面,也总会有那么四五天歇在后院,不是翩翩就是柳叶,毕竟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后院其他的女人都已经是半老徐娘了。   让他对那些大妈们也做到雨露均沾,白景峰只能说,他真的下不去嘴!   除了在禁足之中的雪如偶然会搞出来点儿事情,让人觉得有些心烦之外,在熟悉了这个时代的节奏之后,白景峰的日子过得还算是惬意,这种心情,在接到翩翩怀孕的消息之后,达到了顶点。毕竟这可是他的任务对象啊!   “大夫怎么说?”白景峰一接到消息,就兴冲冲地跑到了翩翩的房里。   以翩翩舞女的出身,还是格格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让太医来看诊的,白景峰虽然不会亏待自己的女人,但也不可能干出那么出格儿的事情,所以给她来诊脉的,还是外面的大夫。   翩翩因为担心自己一惊一乍地闹了笑话,所以是等到大夫确诊了之后,把人送走,才派人去告知白景峰这个好消息的。   “大夫说两个月了,胎像很稳。”似乎是没想到白景峰来得这么快,翩翩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不过转瞬间就变成了羞涩。   “你辛苦了。”白景峰拍了拍翩翩的手,眼神十分柔和,“我把林嬷嬷派过来给你,她经验丰富,一定能护着你把这孩子好好地生下来。”心中暗自计算了一下,两个月前,那就应该还是原主的孩子了?算了,计较这个也没意思,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就算是这孩子来得再晚上几个月,血脉也不会变啊!   再说了,不过这是谁的孩子,都是他的任务对象,他怎么着也不可能亏待对方嘛!   ☆、梅花烙(七)   “多谢王爷。”翩翩连忙起身谢恩,双眸之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在她看来,再多的赏赐,都比不上这一句话让她高兴!   “福晋那边,就不必打扰了,让她安心养胎,等着这孩子生下来了,再去给她磕头吧!”白景峰沉吟了片刻,又道。   雪如干的那些事情,也算是家丑了,他查归查,查完了之后,却还是将事情压了下来,所以外人并不知道里面的内情,再加上白景峰有意地引导舆论,他们便只当做雪如真的是年纪大了,坐胎不稳,需要安心静养。   这也正是白景峰想要看到的!现在先放出雪如怀胎情况不好的传闻,也算是为后面发生的事情做个铺垫,这样等到她“难产而死”的消息传出去,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是。”翩翩听到白景峰的话,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她并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可是对于福晋,一想到那一桌子被加了料的饭菜,还有后面的大清查里面暴露出来的福晋的种种“壮举”,她实在是没办法不发憷啊!   天知道自己去正房走一趟,回来之后,孩子还能不能好好地呆在肚子里了。   出于对自己任务对象的重视,白景峰在得知翩翩怀孕的消息之后,每天晚上睡在哪里令说,可是白天的时候,却是都要来她这里看看的,哪怕是系统最后结算分数的时候,证明了他这是无用之举,并不会增加自己的积分,可是从胎教的角度出发,也不算多余啊!   对于他的这种行为,翩翩自然是又惊又喜,受宠若惊,举双手欢迎,毕竟作为一个庶出的孩子,她自己出身又尴尬,对于她的孩子来说,父亲的喜爱可谓是至关紧要。   柳叶虽然心里面有些冒酸水,但也还能够绷得住,毕竟她自己也找大夫来看过,知道自己不是不能生,只是缘分还未到,翩翩怀孕,往好的方面想想,硕亲王府后院现在就她和翩翩两个人,她承宠的时间不就多了嘛,到时候还怕孩子不来?!   再者她虽然不算是什么聪明人,可也不是傻子,明摆着白景峰对于翩翩肚子里的孩子那么重视,连林嬷嬷都派过去照顾了,她若是出手做点儿什么,不管能不能把这孩子弄掉,前提都得是有把握自己不会暴露才行,显然柳叶是没有这个把握的。   可惜的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柳叶这么有自知之明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雪如!   雪如虽然现在被白景峰禁足,看着好像是已经一蹶不振了,但她毕竟积威多年,再加上肚子里面说不定还怀着未来的嫡长子,除了少数几个白景峰的心腹知道这位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给雪如翻身的机会之外,在其他的下人眼中,这位福晋还是有那么些指望的。   而白景峰吩咐的不准苛待福晋,似乎也验证了他并没有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彻底放下,这就造成了雪如虽然失势,但并没有真的被打落尘埃。   经过白景峰之前的一轮清洗,她对硕亲王府后院的掌控力度,虽然没有过去高,肯为她办事儿的下人也是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剩下的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大部分也都是处于观望状态,可若只是打听个消息的话,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所以虽然晚了几天,雪如却还是知道了翩翩怀孕的消息,以及白景峰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   “嬷嬷,你听到了吗?”雪如得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房间里面点着蜡烛,她的脸色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明明灭灭得看不清楚,但声音却是前所未有地痛苦,“一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庶孽,王爷他就这么上心,可怜我那三个女儿,也不知道多久都没见过自己的阿玛了。”   秦嬷嬷年纪大了,再加上光线的影响,眼睛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坐在雪如的对面,借着旁边的烛光,她还是隐隐约约看到雪如的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滑落,当下就心疼得不行,“福晋,王爷他是被那些小妖精迷惑了,等着过些日子,他一定会想起来您的好的。”   “不会了。”雪如绝望地摇了摇头,“那些事情,王爷都已经知道了,我已经不再是他心中那个温柔美好,善良仁慈,贤惠大方的妻子,他怎么可能还会原谅我呢?”   “如果不是那些小贱人勾引王爷,您也不会那么做,不是吗?”秦嬷嬷安慰道,“您是有苦衷的,王爷他想明白了的话,一定会原谅您的。夫妻之间哪儿有隔夜仇呢?只要您好好地跟王爷解释,然后再认个错儿,王爷的心肯定就会回来了。”   “可是现在王爷的心都拴在了翩翩那个贱人的身上,我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要怎么跟他解释?”雪如的脸色既痛苦又痛恨,“前两天我派人去告诉王爷,说我身体不舒服,结果嬷嬷你也看到了,等到的只有太医!而现在翩翩怀孕,他却天天都前去探望。王爷讨厌我,已经讨厌到了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在乎了。”   “等您生下世子爷,就会好了。”秦嬷嬷沉默了片刻,只能这么说道。   “可万一是个女孩子呢?”雪如抚摸着自己已经到了四个月,微微凸起的小腹,笑容苦涩不已,“嬷嬷,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福晋的意思是……”秦嬷嬷心头一跳,瞬间就想到了都统夫人曾经说过的话,后背顿时起了一层冷汗。   “如果这一次真的还是个女儿,那我们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雪如扯了扯自己的手帕,面上似是犹豫不定,又似是已经下定决心,“所以为了我们的命,为了我的三个女儿,这一胎只能是儿子,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   秦嬷嬷当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就抓住了雪如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福晋,您可要想好了啊!满人从来不因无子而休妻,哪怕这一胎又是个女儿,您也还是硕亲王府的嫡福晋,可如果这件事情被人翻出来,那就真的是全完了啊!”   “只有一个嫡福晋的名头有什么用?!”雪如的声音痛苦而又纠结,“我现在也是王府的嫡福晋,可是嬷嬷,一个丫鬟都敢不听我的命令,如果不尽快挽回王爷的心,天知道以后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与其到时候生不如死,我倒是宁愿赌上一把。”   “如果福晋已经下定决心,那老奴一直陪着您就是了。”秦嬷嬷沉默了片刻,才叹息着说道,“只是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啊!”   这不仅仅是关系到雪如能否顺利翻身,关系到乌苏氏一族女子的名声,更加关系到她们主仆的性命啊!一旦事情败露,碍于王府的颜面,福晋可能还能够留下一条命,但是像她这样的从犯,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我知道。”雪如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的话,我也不想抛弃自己的亲骨肉,但是现在的情况,我们真的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知道、我知道……”秦嬷嬷安慰道,“福晋您还是放宽心吧!事情也未必就真的到了那种地步,说不定您肚子里就是个男孩呢?”   “你说得对!”雪如闻言似乎是稍微振作了一些,“这一胎一定是男孩。”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扔掉自己的孩子,也不想让整个硕亲王府便宜了外人,如果她能够生下男孩来,那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一定是男孩!”秦嬷嬷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雪如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是不想沾手这种混淆血统的大罪啊!   “不过咱们还是得先做好万一是个女孩的准备。”过了一会儿,雪如方才有些泄气地说道。看得出来,经过了之前的三次打击,她对于自己这一胎到底能不能生下个男孩来,着实没有多大的信心!   “现在是不是有些早了?”秦嬷嬷皱眉道,“提前接触,走漏了风声怎么办?要不还是等到您□□个月的时候,再派人去打听?”   “嬷嬷说的是。”雪如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是我太心急了。”   ……   雪如和秦嬷嬷的这一番谈话,白景峰是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才从高福那里听到。   “她们真的这么说?”白景峰也不练字了,把毛笔往旁边一放,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旋即嘲讽道,“高福啊,你说本王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了这么个玩意儿,还宠了她这么多年呢?”   这话说的,高福根本就不敢往下接,只能避重就轻地道,“是福晋糊涂了。”   “她这可不是糊涂,而是太贪心了。”白景峰冷哼一声,“有了嫡福晋的位置不满足,想要丈夫的宠爱,有了宠爱还不满足,又想要地位和权力,等着有了地位和权力,还想着整个王府,她这是把王府都当成了自己的,忘了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子了。”   高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王爷英明。”   ☆、梅花烙(八)   “混淆血统,偷龙转凤……哼,真亏她还那么理直气壮?!”白景峰继续冷笑,“想要本王替别人养孩子,想让个野种占据王府嫡长子的位置,还想让那么个东西当世子,还有脸说自己是逼不得已?这是把本王当傻子耍呢?!”   “王爷,这事儿可跟都统夫人脱不了干系,您看,要不要跟都统大人打个招呼?”高福略带试探地道。   “你提醒我了。”白景峰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凝重,“那位都统夫人可是生了好几个儿子,她能给雪如出这样的主意,难保自己没有干过同样的事情!”   “不会吧?!”高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关系到了血脉传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白景峰横了他一眼,徐徐地吐出一口气,“大家亲戚一场,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是得想办法提醒一声啊!”   “那王爷的意思是……?”高福的手心隐隐在冒汗。   “这种事情,倒也难办!”白景峰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若是拿不出什么有利的证据来,平白无故地上门去说这种事情,那位都统姐夫还不得把本王打出门吗?算了,你先下去,让我再想想吧!”   等着高福退下以后,白景峰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拿定主意。   原本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换个角度想想,适当地扬一扬,也未必就没有好处了。   抱着这种想法,白景峰一边继续给自己充电,一边让人盯紧了雪如和秦嬷嬷,随时收集人证和物证,不过对于雪如在言语之中指责他不够关心三个女儿的事情,他倒是也认真地做了检讨。   最近不是忙着熟悉原主的各种技能,就是去给翩翩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再加上三个教养嬷嬷已经到位,三个小丫头最近都在重新学规矩,白景峰对于三个女儿的关心确实没有多少,这一点他必须得承认。   既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当然就得改正!   所以白景峰又对自己的日程做了一定地修改,在其中增加了亲子时间。   他想着,已经让三个、不,加上雪如肚子里那个,就是四个孩子,已经让四个孩子不得不失去母爱了,那么至少在父爱方面,不要亏待了她们。   雪如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大起来,很快就到了临近生产的时候,而雪晴往硕亲王府跑动得也越发勤快,基本上每隔三五天,就要来探望自己的妹妹一次。   外人都赞她们姐妹情深,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这不过是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罢了。   白景峰没有理会,由得她们去,反正这姐妹俩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太医说福晋是没几天就要发动了?”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白景峰也有些疲惫了,不过站在窗口,被冷风一吹,登时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京城的冬天极冷,虽然不至于像盛京那样夸张到滴水成冰的程度,但是对于白景峰这个曾经的南方人来说,却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取消了早上的晨练,每天就窝在书房里面,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昨天晚上刚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京城都是一片银装素裹,房檐上还挂着冰凌条儿,哪怕是书房里面燃着银丝碳,手里面还抱着个暖炉,白景峰也还是下意识地皱着眉头。这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高福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还以为自家主子是在为福晋的事情而心烦,便宽慰道,“王爷何必如此忧心,福晋那边,奴才一直让人看着呢,不会让人钻了空子的。”   “你办事,我放心。”白景峰离开了窗边,揉了揉自己冻得有些僵硬的脸,然后才继续道,“赵四呢?让他去给都统府递上帖子,这两天,本王要请对方到龙源楼一叙。”   “这两天?”高福不由自主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结冰的地面,有些担忧地道,“王爷不如等雪化了再去?这两天路上怕是不好走呢!”   “不必,就这两天。”白景峰心意已决,“赶在雪如生产之前,先跟他通通气儿。”   “是。”高福只得如此应道。   都统接到富察岳礼的帖子,十分意外,两家虽然是连襟,可关系却并不如何密切,毕竟一个朝廷重臣,一个是异姓王,若是走得太近,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因此除了年节时的必要往来之外,两家也着实没有什么联系了。   另外说实话,都统原本对于富察岳礼那略带迂腐的性格,也没什么好感,做官最重要的就是圆滑,圣人之言说的是好,但也不能什么都向那看齐啊,到底大家都是俗人,都要过日子的。   也就是最近,听说对方开始修身养性了,双方原本稍显僵硬的关系才稍微软化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也还没有好到可以闲着没事随时去对方府上串门的地步,于是都统马上就意识到,富察岳礼这肯定是有事儿啊!   “你们王爷可说了所为何事?”都统心里面不住地猜测着,对方这是想给自己谋个实职了?还是想给亲戚门人谋差事了?但如果是那样的话,直接去傅恒那里撞木钟不是更好,他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两人又是同族,说话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王爷只说了有要事和大人商议,事关重大,关系到两府的未来。”赵四不卑不亢地答道。   他虽然知道自家王爷的目的,但却不可能当着都统的面说出来,毕竟那也算是硕亲王府和都统府共同的家丑了,他要是敢宣扬出来,别说回去以后王爷知道了会不会扒了他的皮,就说现在,都统估计也不会放过他。   这事儿,只能由王爷自己来说!他最多只能暗示一番,敲敲边鼓。   都统虽然一头雾水,但到底还是没扫自己妹夫的面子,“本官会按时赴约。”   到了第二日,两人依约在龙源楼见面。   经过一番短暂的寒暄,很快就进入正题。   “实不相瞒,小弟此次冒昧前来,实为有一桩要事和姐夫商议!”白景峰拱了拱手,对着站在一旁的赵四使了个眼色。   赵四会意地走了出去,守在门口。   都统见状也十分上道地挥退了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下人,而后才略带试探地问道,“王爷客气了,有话还请但说无妨,下官能帮得上的,一定不会推拒。”不管两人在朝堂上的权力对比如何,但他的爵位不如岳礼高却是事实,所以自称一声“下官”,也没有什么不对。   “姐夫不必如此。”白景峰的脸色渐渐地沉凝下来,“我这一次来,是为了私事,给姐夫提个醒。”   “不知道是何事?”都统不解地道。   似乎是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白景峰眉宇之间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很快,这一丝犹豫就不见了,他咬着牙将自家福晋和都统夫人的密谋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白景峰似乎是气极了,顾不得仪态,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是一通猛灌。   之后他才又道,“其实本来知晓这件事情以后,我是没打算告知其他人的,毕竟是家丑,我本想着,等雪如生下孩子之后,一杯酒灌下去,对外说成是难产也就是了。只是突然想到了另一茬,这才不得不过府一叙。”   “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准,我也希望自己是在危言耸听,可到底是关系到了血脉传承,因此不得不谨慎。”白景峰沉声说道,“这偷龙转凤之事,是雪晴给雪如出的主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雪晴她自己,嫁到都统府之后,似乎也是先生了两个女儿,才有的儿子吧?难保她就没有……”   “如果事情只在这两姐妹之间,那也倒还好办!”白景峰苦笑,“但是雪晴她,可不是只有雪如一个妹妹啊,再者除了妹妹,她们俩还有不少侄女,外甥女都已经出嫁,再加上闺中密友,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乌苏氏虽然不是满洲大姓,但族人数量却也不少,雪晴今天能给雪如出主意,焉知她之前就没有做过同样的事情呢?!   末了他又苦口婆心地道,“其他的人家怎么样,我管不着,毕竟这件事情要是掀出去,牵扯进来的人就太多了,等于是得罪了乌苏氏满门,但是姐夫,咱们俩也算是同病相怜,我总不能看着你被骗了而不管啊!”   “这、这这这……”都统又惊又怒,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半晌,才强压住怒气,说道,“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可有证据?”   “想要证据还不简单?”白景峰略带嘲讽地道,“等着雪如生产那一日,你到我府上一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只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还请姐夫不要走漏了风声。”   “我知道了。”都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冰凉的空气进入肺叶,总算是让他的怒火稍稍降温,“若此事当真是雪晴……那个贱人在兴风作浪,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梅花烙(九)   被富察岳礼这个重磅□□一炸,都统也没心情再留下来吃什么饭了,很快就告辞而去。   回到家以后,他把自己往书房一锁,谁来了也不见,就光琢磨自己那几个嫡子和嫡女了。   越想,他就越是觉得不对劲儿!   都统扒拉了一下,他和雪晴一共生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刚开始是两个女儿,后面连续生了两个儿子,到最后又是一个女儿,长女今年十三岁,小女儿才刚刚才学会走路。   女儿最多也就是一副嫁妆的事儿,都统不是很在意,而且他也不认为雪晴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把别人家的女儿抱过来自己养,因此他觉得,三个女儿应该都是自己的种。   可是儿子……   都统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小儿子应该是他亲生的,毕竟和他长得有七分相似,而且前面已经有了嫡长子,雪晴没了压力,即便是个女儿,也没必要再冒险来一出偷龙转凤,用自己女儿换来个野种,小女儿就是个例子。   但是大儿子,都统就不是那么确定了。   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嫡长子出生时的情形,那天正值大朝会,等着他回来以后,孩子已经生下来了,雪晴的作案时间十分充足。   雪晴生嫡长子的时候,比预定的发动时间早了两天……   他的嫡长子长得既不像他,也不像雪晴……   雪晴平时总是偏心小儿子……   越是往下想,都统的脸色就越黑,他总觉得自己自己被雪晴当成是个猴子在耍,亏得他在嫡长子的出生的时候那么高兴,亏得他平时对嫡长子那么看重,时常带在身边教导,亏得他还在雪晴因为迟迟没有生下儿子而被自己额娘为难的时候,那样维护她?!   都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怒火给淹没了,拿起旁边架子上的宝剑,就想冲出去砍死能够贱人,不过等着书房的门一打开,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瞬间就冷静了下来,重新将宝剑放回原位,然后将自己的心腹叫了进来。   “夫人呢?她今天又不在家?”都统是知道雪晴最近这段时间往硕亲王府跑得勤,原本只以为是她们姐妹感情好,现在再回想起来,可不就是感情好吗?感情都好到一起犯下这种偷龙转凤的大罪了。   “是。”下人低着头,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他知道自家老爷自从跟硕亲王见面之后,心情就十分不好,但是却没想到会不好到这地步,看自家主子刚刚那架势,分明就是要提剑去砍人呢!这会儿提到夫人,也不知道是又想到了什么。   “呼!”都统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总觉得自己要一口气上不来,被那个贱人给气死,“你这两天去查一查,当初给大少爷接生的稳婆,还有往来伺候的下人的下落,我有事情要问她们。”   “是。”下人虽然觉得自家主子这个命令稍微奇怪了一点,但主子的命令,哪儿有他一个下人质疑的份儿呢?!   “还有,派人把夫人给我盯紧了,另外她身边的奴才,也都找人看着。”都统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她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是。”下人顿时就明白,应该是夫人犯了什么忌讳了。   而另一边的白景峰,在送走了便宜姐夫之后,心情倒是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该吃吃,该喝喝,好歹也点了一桌子的菜,总不能浪费了吧?!   吃饱喝足以后,他才坐上轿子回家。   之后没几天,就是雪如生产的日子,雪晴是属于不请自来,都统则是白景峰派人前去通知他过来的。   “姐夫。”因着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对方走的是角门,为了表示重视,白景峰便亲自过来迎接,然后将人引到了自己的书房。   都统自从得知了自家夫人搞出来的破事儿,脸色就没好过,嘴上起了一圈的泡,在家里面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下人们动辄得咎不说,连带着孩子们这几天都是绕着他走,生怕撞上枪口,当了他的出气筒。   也亏得是雪晴这两天一直惦记着妹妹的事情,放在家里面的心思少了,再加上都统自己不想看到她,一直歇在书房,才没让提前察觉到什么不对。   现在看到富察岳礼,也不知道是觉得两人同病相怜还是怎么样,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白景峰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也没介意。知道自己很可能是在替别人养孩子,不管是任何一个男人,心情都不可能好的!   “姐夫先在这里稍后,雪如那里才刚刚发动,怕是要等上一会儿。”白景峰挥退了下人,亲自招待起这位贵客来。   “你倒是镇定!”都统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说出口的话,却受到心情的影响,怎么听都带着一抹讽刺和挖苦的味道。   “早就气过了。”白景峰不以为意地道,“刚刚知道的时候,恨不得掐死那个贱人,但是现在,我跟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没的抬举了她。”   都统顺着对方的思路一想,自己心里面也稍微舒坦了一些,然后才又问道,“这件事情,你打算就这么打住?”   “不然呢?”白景峰微微挑眉,“难道还真的要闹到御前去?”   既丢脸还得罪人,最重要的是,还会带累原主四个女儿的名声,让她们将来说亲的时候被人挑剔,影响到他的考核分数,白景峰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那么干!   “也是。”都统本身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其他人家有没有被个野种鸠占鹊巢,跟他有什么关系?!   按照常理,妻子生产,白景峰这个做人丈夫的,既然在家,手头上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应该是去守着才对,不过他实在是恶心了雪如,便佯装不知,只派了高福去那里照应着,有了消息随时向自己汇报。   而雪如见状虽然心中酸涩,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和自己的姐姐密谋做下这种事情,当然是身边的人越少,成功的几率也高,派人来请了一次,见白景峰没有移步的意思,便也没有再派人过来。   雪如这一胎似乎是顺产,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高福就过来告诉白景峰,说是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干坐了将近四个小时,白景峰和都统都有些无聊,听到这个消息,才算是精神一振。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高福又过来报告说,孩子还没生下来,但是福晋现在没力气了,说想吃天桥上一家铺子卖的桂花糕,都统夫人亲自去买了。   白景峰和都统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我倒是不知道硕亲王府里,竟然连个跑腿儿的下人都没有了,买个糕点,还需要劳动到前来帮忙的都统夫人,真是羞愧得很啊!”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白景峰脸上的神色却是似笑非笑,着实看不出来他有哪里羞愧。   “哼!成婚十几年,我也从来不知道自家夫人有跟奴才抢活儿干的嗜好。”都统丝毫不加掩饰地嘲讽道。   “咱们现在过去?”白景峰觉得,现在孩子应该已经生下来了,只不过是个女孩,雪晴才会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离开,去取她事先准备好的男孩。   都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等白景峰招呼,就先走了出去,“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糕点,会值得雪晴亲自跑这么一趟。”   等着两人到了雪如生产的房间,守在门口的秦嬷嬷登时吓了一跳,“王、王爷,您、您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大得很,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谁,“还、还有您……”见到都统出现在这里,她的心中徒然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们的掌控。   “本王的福晋生产,难道本王不应该出现吗?”白景峰冷笑一声,“让开!”说着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就和都统一起走了进去。   “王爷,这女人生产,男人不能进产房啊!”秦嬷嬷壮着胆子拦在白景峰和都统面前,战战兢兢地说道,“福晋、福晋她还没生下来呢!”   里间的雪如听到外面的动静,面色顿时一片惨白,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儿,见她似乎是张嘴想哭,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孩子啊,你可千万不要害死额娘啊!   “听说本都统的夫人也在,却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都统的声音阴冷得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这……福晋没力气了,想吃糕点,所以……”秦嬷嬷磕磕绊绊地说着他们准备好的借口。   “哦?那里面现在是谁在伺候?”白景峰冷厉的目光缓缓地从屋子里面的下人、稳婆和大夫身上扫过,“你们就放任福晋一个人在里面吗?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你们谁担待得起?!”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跪了一地。   其中一个丫鬟嗫嚅道,“不是奴婢们不想进去伺候,而是福晋将我们赶出来的。”   “稳婆和大夫留下,其他人都下去!”白景峰说着朝高福使了个眼色,让他调查清楚,看这里面都有谁是同伙。   高福会意地点头,也跟着退了出去。   白景峰和都统分了主客坐下,也不管在里间的雪如是不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直接便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实话实说的话,本王可以保证不追究你们的家人,否则,我们就一起等着都统夫人买了糕点回来吧!”   ☆、梅花烙(十)   要说丫鬟们不知道这件事情,这白景峰可能还会相信,毕竟她们是可以被支开的,但要说大夫和稳婆也不知情,那就仿佛是在开玩笑了。   尤其是雪如这一次还拒绝了太医,专门从外面找了大夫过来,明摆着就是有问题。   虽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不是配合,都要灭口,但这却并不妨碍白景峰现在先拿这个去炸他们一炸。   不过他堂堂亲王,也犯不着亲自去做这种刑讯逼供的事情,向着赵四使了个眼色,他就指挥着小厮将这些吓得不轻的人带下去了。   然后白景峰又看向秦嬷嬷,“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秦嬷嬷的脸皮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动了动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家王爷和都统大人,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她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暴露了,可真要让她背叛雪如,她这心里面却还是有点心理负担的。   不是秦嬷嬷对雪如有多么忠心,而是她有些拿不准,自家王爷准备怎么处置福晋。   秦嬷嬷知道,自己肯定活不过今天了。   但是她家里面还有儿孙啊,一旦她死去,那她的家人要怎么办?会不会也一并被王爷灭口?福晋要是没有被赐死,会不会迁怒他们?这才是她没有立即倒戈的原因。   然而实际上,对于秦嬷嬷到底是不是开口,白景峰还真不是特别在意,毕竟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证据就可以处置的,再说了,即便是真的需要什么证据,只要等着一会儿雪晴回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之所以把一件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麻烦,不过是白景峰想借着这个机会,抓住乌苏氏的把柄,顺便跟都统府加强联系罢了。   清代设八旗都统,为旗的最高军政长官。职掌一旗的户口、生产、教养和训练等。   满语称“固山额真”。明万历四十三年置,并各置左、右梅勒额真为佐官。   天聪八年,改梅勒额真为梅勒章京。   顺治十七年定汉名为“都统”,梅勒章京为“副都统”。满洲、蒙古、汉军旗各一人,共二十四人。秩为从一品(初制正一品)。分掌各该旗之户籍、田宅、教养、营制、兵械以及选官序爵、操演训练等军政事务。   可以说,在不看双方爵位的情况下,都统在朝廷上的地位可比富察岳礼高多了,是真正意义上的位高权重,以前富察岳礼假清高,明明有这么便利的条件,却没有好好经营双方的关系,现在轮到白景峰接手这个身体,他当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但是有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就是在和对方打好关系之前,白景峰就不得不先弄死雪如,这就相当于是断了双方之间的联系,所以他就想着,是不是能从其他的方面,再建立个联系。   如果不是惦记着这个,那就像是都统对于其他人家的态度一样,都统他有没有帮着别人养儿子,关白景峰什么事?!   向对方透露这个消息,算是施恩,也算是示好。   想要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一起做一百件好事,都比不上一起做一件坏事,有共同秘密的人,总是要走得近一些的。   都统不是没有感觉到白景峰的意思,但这个橄榄枝,他却不得不接下,毕竟血脉什么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够不在意。   白景峰淡淡地扫了还跪在地上的秦嬷嬷一眼,扭头对都统说道,“劳烦姐夫在此稍带片刻。”然后便往里间走去。   只是还不等着他掀开帘子进去,就先听到了雪如惊慌失措的叫声,“孩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额娘,你哭一声啊?”   白景峰脸色一变,连忙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刚刚出生的女婴脸色一片青紫,随便雪如怎么摇晃,都没有半点反应,他连忙走上前将孩子抢了过来,一边叫大夫,一边怒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好好地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我不知道……”雪如无措地道,“我只是想让着孩子别哭,我不知道她竟然会这么脆弱,就这么一会儿,就……”   白景峰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又惊又怒,“你个毒妇!”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心顿时就凉了大半截儿。白景峰不住后悔,刚刚为什么要让人把大夫和稳婆带走,为什么要在外面浪费时间,他应该直接进来的啊!   等着大夫赶过来的时候,这个刚刚出生的女婴,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   白景峰双目赤红,也不知道是生雪如的气多一些,还是生自己的气多一些,抬手就是又给了雪如一巴掌。   雪如接连挨了两巴掌,再加上丧女之痛,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呆呆地坐在床上,不言不语。   “节哀。”都统拍了拍白景峰的肩膀,安慰道。眼前这件事情,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了,只能说,他们俩都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娶了乌苏氏的这两姐妹!   白景峰勉强扯了扯嘴角,“让姐夫见笑了。”   这么一番折腾,时间也过去了不少,还没等着两人再说些什么,就看到雪晴急匆匆地提着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   看到白景峰和都统出现在这里,其他人都被提前清场,雪晴顿时一惊,手上的食盒一个没拿稳,马上就掉到了地上。   如此猛烈的撞击,自然是惊醒了其中熟睡的婴儿,旋即便是一阵哭声响起。   “这就是你买来的桂花糕?”都统冷笑一声,向白景峰拱了拱手,看也不看雪晴一眼,便往外走去。   “爷,你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雪晴转身就向追上去。   白景峰上前两步,拦在她身前,朝着地上扬了扬下巴,“姐姐和姐夫要走,麻烦把这‘糕点’也一并带走,我们硕亲王府,没人爱吃这个。”   “你?!”雪晴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不定,但这件事情终究还是她自己理亏,因此也没办法说什么,给自己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东西带上,便连忙去追自家男人了。   把外人都打发走,白景峰才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王爷。”林嬷嬷听到声音,马上就走了进来。   “进去把事情了了。”白景峰淡淡地吩咐道。   “是。”林嬷嬷脸上一丝异样也没有露出,便走进里间。   一天后,硕亲王福晋难产,母女皆亡的消息就传了出去,然后就是升灵,下葬,守孝。   又一天,都统府传来消息,都统夫人与硕亲王福晋姐妹情深,听到噩耗,急着赶来吊唁,不料正值大雪过后,地面湿滑,车夫赶车之时一时不慎,竟连人带车一起翻进了湖中,都统夫人因此遇难,其长子闻讯哀痛不已,就此一病不起。   听到这些消息,若普通老百姓只是同情叹息的话,那么嗅觉稍微灵敏一些的人,就很快察觉到不对来了,哪里就能这么巧呢?!再一打听到给硕亲王福晋接生的人都被灭了口,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还真没谁试图去挖掘真相的,毕竟这明摆着是牵扯到某些阴私,光看都统连自己的嫡长子都下狠手弄死了,就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小,他们挖掘出来真相是干什么,和硕亲王和都统结仇吗?!   这有些时候啊,知道的事情少一些,对大家都好!   虽然接连死了妻子和女儿,但或许是因为并没有付出感情的缘故,白景峰的难过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等着他的任务对象出生之后,就更是只在外人面前做个样子了。   皓祥出生在雪如死去的两个月之后,当然,他现在换了个名字,不叫富察皓祥了,而是从了水部,叫做富察皓洋。白景峰可不会犯跟原主一样的错误!   因为出生在嫡母孝期的缘故,皓洋的洗三和满月宴肯定是不能办了,为了补偿这个孩子,白景峰只能多加了三成的赏赐,这是关起门来的事情,外人不得而知,而王府里面的下人,都知道他是年近而立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也算是理解,当然,就算是不理解,也没人敢去说三道四。   时光飞逝,白景峰觉得皓洋出生时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呢,一眨眼,他都已经三岁了。   因着生了王府里面的长子,在皓洋满了周岁之后,翩翩便被抬成了庶福晋,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以她的出身,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她这辈子,这样的位份,已经算是到头了。   翩翩本人也没有什么不满,她知道王爷将来肯定是要娶继福晋的,这个王府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当家做主,再者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已经是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了。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继福晋能够好相处一些,不要看皓洋这个庶长子不顺眼,能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   ☆、梅花烙(十一)   翩翩的担心不算是多余,白景峰最近的确在考虑这个问题。   三年过去,他的妻孝过了,孩子们的母孝也过了,家里面总不能连个管事儿的女主人都没有,无论是让他的乳母代为管理,还是由翩翩代劳,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再者原主留下的三个女儿,也不能不考虑。   《大戴礼记·本命》有云,“女有五不取:逆家子不取,乱家子不取,世有刑人不取,世有恶疾不取,丧妇长子不取。”   白景峰不否认这些话有一定地道理,但也得承认,这有点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的意思,毕竟出身于这样家庭的女孩子,也未必就真的不好,还是要看具体情况的。   可惜的是,他一个人的观点,并不能改变这个时代的洪流,这个时代的人比较讲究的就是这个,也就是说,如果他现在不娶继福晋的话,那么将来,其他的几个女儿不好说,但是大格格在婚事上面,是肯定要被人挑剔的。   万幸的是,白景峰是个异姓王,因此虽然被划归到了宗室的范围,但在婚事上面,却并不一定要等着选秀的结果出来,任由宫里面的几位大佬来安排自己的婚姻。   他觉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呕死的!   早在决定弄死雪如的时候,白景峰就已经在考虑着自己的继福晋人选了,年纪太小的肯定不行,他实在是下不去嘴,可现实情况却是,清朝的贵女普遍都是十三四岁,选秀一过,就嫁人了,大一些的,也少有会超过十七岁的,即便是家里面父母舍不得,想再多留女儿两年,也会先给她们定下亲事,免得耽误了女儿。   所以按照白景峰的要求,想找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孩子,还得跟他门当户对,还对对方的品性和手段有要求,全部符合他条件的,真的没多少。   白景峰最终敲定的人选,是瓜尔佳氏的一个女孩子,从辈分来说,是废太子妃的侄孙女,家教极好,家世也不差,只可惜选秀时被撂了牌子,然后接连遇到祖父、祖母、和父亲的孝期,这么一耽误,等着出了孝,已经二十一了。   在这个时代,她这绝对算是老姑娘了,家里面都急得不行。   接到硕亲王府递过来的橄榄枝的时候,这户人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着确认了消息是真的,瞬间就喜大普奔,不住地感慨自己家的丫头有福气。   因为瓜尔佳氏的姑娘年纪着实不小,再加上硕亲王府也急需一个当家主母去理事,因此在婚事就办得稍微仓促了一些,瓜尔佳氏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了自家姑娘,但也担心婚事出现什么变故,便也没说什么。   不过即便是再怎么仓促,也好歹是亲王娶继福晋,娶的还是高门大户的贵女,所以排场什么的,肯定是不缺的,只能说是时间上安排得紧了一些。   瓜尔佳氏进门的时候,皓洋刚过了四岁生日,而这一年,大格格皓清已经十三岁了。   十三岁,已经达到了选秀的最低年限,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已经算是大姑娘了,不过因为乾隆九年刚刚进行过一轮选秀,皓清当时十二岁,年纪还不够,这才让她侥幸逃过一劫,但是等着乾隆十二年再选秀,她那个时候就无法无法再逃避了。   白景峰是很想将女儿留到二十岁以后再出嫁的,也确实打算让自己的继福晋去富察皇后那里走动走动,看能不能让自家女儿撂牌子,但这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做法,他总感觉不太靠谱,觉得还是得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   皓清以前被雪如养得性子有些歪,后面教养嬷嬷尽力矫正,总算是掰过来了一些,但碍于主仆分际,有些地方,教养嬷嬷即便是知道不对,也还是没办法说出来,只能旁敲侧击,而且诸如管家手段,后宅事务这些东西,也不是一个嬷嬷能够随便开口的,这就使得皓清大方向上是没什么问题了,但在某些事情什么,想法还是有些天真。   现在瓜尔佳氏嫁进来,正好就填补上了这个空缺。   心知皓清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所以在继福晋进门之后的第二天,孩子们来拜见过新额娘之后,白景峰就顺势提出了这件事情。   瓜尔佳氏虽然对自己刚进门就当额娘有些别扭,但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是给人做继室的,倒也不至于不满,再者说,白景峰将孩子交给她教养,也是信任她、给她做脸的表现,要是不让她插手孩子的事情,那她才真的是要担心呢!   继母和原配的女儿,指望着她们的关系有多么亲近,那无疑是在痴人说梦,只能说是面儿上过得去,互相不为难也就可以了。   瓜尔佳氏对于几个便宜女儿的教导都还算是尽心,反正女儿早晚都是要出嫁的,也就是一副嫁妆的事情,跟她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说得远一些,将来等着她有了儿子,这些都是助力,她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面使绊子,说得近一些,这也是个给自己刷名声的好机会。   皓清等人学得也仔细,她们虽然对这个占据了自己额娘位置的女人有些看不顺眼,但经过教养嬷嬷这些年的教导,也算是懂了一些事情,知道阿玛不可能不续弦,也知道瓜尔佳氏现在教她们的这些,都是有用的东西,而且女孩子嫁人之后,也需要娘家作为靠山,便也没有非暴力不合作的意思。   相处了一段时间,瓜尔佳氏和皓清姐妹三个,都渐渐地摸到了相处的门道,一方尽力教导,一方用心学习,与其说她们的关系是母女,倒更加像是师生。   瓜尔佳氏对于雪如留下的这三个女儿,是真的没有什么坏心,跟女儿相比,反倒是皓洋那个从小就被白景峰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庶长子更加让她揪心,尤其是她现在还没有自己儿子傍身的情况下。   白景峰注意到了瓜尔佳氏的心情,本来还在考虑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   在进门半年之后,瓜尔佳氏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瓜尔佳氏固然是欣喜不已,然而白景峰却忍不住有些纠结,他是想将硕亲王府传给皓洋的,但若是瓜尔佳氏生下男孩,那放着好好地嫡子不去培养,转而把家业交给一个庶子,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尽管心中纠结,但若是要白景峰现在出手除去瓜尔佳氏腹中的胎儿,他也确实做不出来,而且即便是他除去了这一个,万一以后瓜尔佳氏再怀孕了呢?他究竟要杀死多少个孩子才算完?还是要直接绝了瓜尔佳氏生育的希望?   白景峰不知道失去一个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到底会有多么痛苦,也不知道绝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怎样的折磨,但他仅有的良知还是告诉他,哪怕是自己的任务失败了,这样的事情也还是不能做!   再怎么冷心冷肺,再怎么不择手段,有些底线和坚持,白景峰也是不能放弃的。   之前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就有人说过他的性格十分矛盾,这一点白景峰自己也承认,就好像他之前,会为了灭口而毫不犹豫地杀了负责给雪如接生的那些人,却会因为雪如不小心害死了刚刚出生的孩子而愤怒一样。   再比如现在,如果瓜尔佳氏企图对皓洋动手,那白景峰肯定要收拾她,但当她恪守本分,没有做出某些事情之前,他也做不到因为自己的目的而毁了一个无辜女孩的一生。   本来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的话,瓜尔佳氏其实是不必嫁入硕亲王府,沾手这些烂摊子的,现在白景峰把她拉进局里,就已经够那什么了,如果再让她成为自己完成任务的祭品,至少目前的白景峰,是做不出来的。   时间就在白景峰的心中纠结、面上却佯装欣喜之中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瓜尔佳氏生产的日子,也不知道因为是头胎还是怎么回事,她生产得极不顺利,跟之前雪如生产的时候根本没法比,进入产房已经一天一夜,孩子却还是没有露头。   白景峰心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一声,知道这肯定是遇到难产了。   尽管对瓜尔佳氏腹中的胎儿心情有些复杂,但白景峰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对她和孩子做什么,所以当事情按照对他最有利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他反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了。   瓜尔佳氏这一胎,一直生了两天两夜才生下来,是一个女孩。   因为是难产,这孩子的身体有些虚弱,脸色微微发青,差一点就要活不成了,现在虽然在太医的勉力救治挺了过来,日后也还是得好好地调养,才不会落下病根儿。   同时,这个孩子的降生,同时也夺走了瓜尔佳氏再一次成为母亲的权利。   白景峰看过孩子,又问了瓜尔佳氏的情况,便回了书房。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现在的情况对他是最好的,但他的心情却莫名沉重,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梅花烙(完)   十载岁月匆匆而过,转眼间,皓洋已经到了十四岁。   皓清姐妹三个陆陆续续地嫁了出去,瓜尔佳氏生的皓泠,身体也在太医的悉心调养下好转,虽然跑马射箭什么的是不可能了,但最起码是没有再跟小时候似的,吹一阵冷风都要咳嗽好几天。   自从瓜尔佳氏进门之后,白景峰的后院就没有再进过新人,除了那两个熬日子的格格之外,也就翩翩和柳叶这两个庶福晋了。   瓜尔佳氏也不是没有试图给他塞过人,但都被白景峰给坚决否了,接手原主的女人也就算了,继福晋也是不能不娶的,但是,他今年都四十多岁了,再去糟蹋那些小姑娘,算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些年别说是什么侧福晋了,就连那些有意思爬床的丫头,他都一个没碰。   要说也是奇怪,瓜尔佳氏是因为难产而不能生育了,但白景峰这些年可没少去翩翩和柳叶那里过夜,找了大夫来看,也说她们俩的身体好得多,没一点问题,但奇怪的是,自从皓泠出生之后,这府里愣是就没有再有谁怀上的。   这就不禁让白景峰暗自狐疑,难道是这富察岳礼命中注定就只能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   不过孩子少一些,倒也省了他的事儿!   满人从来不因无子而休妻,再加上硕亲王的后院,人数极少,也没谁能够威胁的瓜尔佳氏的地位,所以她这个继福晋的位置坐得十分稳当,而当嫡福晋和继福晋都无子的时候,皓洋这个庶长子,且又是硕亲王府唯一的男孩,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白景峰和瓜尔佳氏商量过后,便将皓洋记在了她的名下,充作半个嫡子。   瓜尔佳氏对此是无所谓的,反正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坏掉,这个王府怎么样也轮不到她的孩子继承,如果不是她的孩子,那么谁来继承,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皓洋平日里对她也算是尊敬,翩翩一个舞女出身的庶福晋,即便是儿子成了王府的继承人,也威胁不到她的位置,所以瓜尔佳氏考虑过后,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说白了,这件事情她答不答应,根本就没什么大的影响,皓洋怎么样都是王府的继承人,记在自己的名下,只不过是为了给他抬一抬身份,可即便是没有这一出,也不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瓜尔佳氏才不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反之,如果她答应了的话,那也算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说句不合适的,等着将来白景峰去世了,她可是要看皓洋的脸色过日子,她的女儿想要在夫家过得好,也需要娘家兄长来撑腰呢!   她现在这样,也算是示好了。   皓洋经过白景峰多年的教导,也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性格,接到了瓜尔佳氏递过来的橄榄枝,他马上就闻弦歌而知雅意,加强了和瓜尔佳氏的亲近程度,对待皓泠也更加亲厚了。   白景峰对此不是不满意的,不过却没有说什么,他现在的精力都放在另一桩事情上面。   “皓洋,你也十四岁了。”这一天,白景峰将儿子叫到书房,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将来这王府肯定是你的,但你身为庶子,咱们家又是异姓王,恐怕皇上不会让你原爵承袭,你可有什么想法?”   “阿玛,儿子觉得异姓王本就扎眼,若是降爵承袭,能够消除皇家的戒心,倒也未尝不可。”皓洋想了想,才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道。虽然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十分亲近,可硕亲王的爵位,毕竟代表着祖辈的心血,他说这话,实在是不怎么合适!   然而白景峰却并未生气,反倒是十分赞同,“你能这么想就很好!”   见白景峰没有怪罪,皓洋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待听到对方如此直白的夸奖,又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白景峰很快就又话锋一转,“异姓王的爵位,降爵承袭固然是好事,但若咱们真的什么都不做,那只怕没几代下来,咱们家就要没落下去了,所以咱们还是得想想办法。”   “那阿玛是想让儿子去考科举,还是入兵营?”皓洋很快就反应过来。   白景峰目光略带赞许,然后才道,“去年皇上派兵平定准噶尔后,将被囚禁的大小和卓释放,并派波罗尼都招抚天山南路各城。不久阿睦尔撒纳发动叛乱,和卓兄弟乘机控制了喀什噶尔、叶尔羌等地。我觉得,这件事情肯定还没完,他们迟早是要发动叛乱的。”   这就是历史上的大小和卓之乱了!   白景峰对于清朝的历史虽然并不怎么熟悉,但好在他的运气不错,穿越之前正赶上《书剑恩仇录》翻拍,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系统的加持,记忆力增强了许多,因此回疆那一块发生的事情,现在还有那么一些印象。   大小和卓之乱正式爆发是在乾隆二十二年,清廷发兵是在乾隆二十三年,而现在,已经是乾隆二十一年的年尾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咱们家就你这一根独苗,阿玛不指望着你上战场,皇上肯定也不想肯定你立下军功,不过你额娘是回部出身,你的回语,说得也算流利,这是优势,没必要浪费,所以阿玛给拖人给你谋了个理藩院的缺,你过两天就去当值吧!”   白景峰觉得,现在让皓洋先在理藩院挂个职,等着朝廷对回疆用兵的时候,他在理藩院已经干了两年,差不多也能混开了,到时候看情况试试能不能让他随军当个翻译,给自己镀一层金,哪怕干的是后勤,说出去也好歹是在战场上待过的,日后也好升迁。   再等到回部投降,理藩院肯定要挑人来负责回部的事宜,白景峰倒是没指望着皓洋能总揽这一块,能够在里面分一杯羹也就够了,大小也算是个实职。   这样硕亲王府的爵位虽然可能要降,但皓洋却是初步融入了朝廷的体系,再过几代,如果顺利的话,他们这一家,便可以从异姓王转型成为勋贵了。   从宗室变成勋贵,看起来似乎有些吃亏,可是实际上,却是取下了整个硕亲王府头上悬着的刀,让他们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里碍到皇帝的眼了。当然,这是顺利的情况,如果不顺利,那白景峰也没办法,那时候天知道他都死了多少年了?!   “是。”皓洋连忙答应下来。   他这会儿肯定没办法像白景峰一样看得那么远,但作为一个不愿意啃老的有志青年,让他出去做事,他肯定是愿意的。再者他也明白,阿玛不会害自己!   “听说你这段时间交了个新朋友?”白景峰微微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   皓洋闻言神色有些慌张,急忙解释,“阿玛你不要相信外面那些流言,其实多隆人挺好的,就是有些玩世不恭,这才……”   “瞧把你给急的,我又没说什么?”白景峰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阿玛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交朋友归交朋友,但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你可不准去!”   “儿子知道了。”皓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家阿玛言语之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是在说哪里,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你有自己的交际圈是好事。但是也别忘了分寸,咱们家毕竟十分特殊,皇上不会愿意看到你交游广阔的。”白景峰提醒道,“而且朋友不在多,有那么几个关键时刻能对你伸出援手的就行了,那些酒肉朋友,不要也罢。”   “是,儿子记住了。”皓洋郑重地答应下来。   父子两人谈话过后,皓洋没两天就去了理藩院供职,他的职位不高,也就是个七品的笔帖式,但这个职位升迁较为容易,速度较快,被称为“八旗出身之路”,也不算很差了。   笔帖式的职位虽然不高,但因为位置比较重要,因此有不少人盯着,白景峰能把皓洋推上去,还是托了都统的门路,拿下这个职位之后,他又去傅恒府上走了一趟,请他帮忙引荐了和敬公主的额驸,带着皓洋登门拜访,拜托对方对皓洋照顾一些,然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眼看着皓洋在理藩院干得不错,白景峰心里面不禁暗自盘算着,他这个任务,应该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吧?只要等着皓洋再一成亲,然后把皓泠也嫁出去,大概也就没别的事情了。   老实说,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梅花烙》的世界,但白景峰却并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感觉,毕竟所谓的剧情,从根儿上就被他给破坏得差不多了。   雪如死了,白吟霜也死了,取而代之的是瓜尔佳氏和皓泠,皓祥改名成皓洋,成了硕亲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富察皓祯”连个名字都没有,就让雪晴带走,想必都统也不会让那个孩子活下来。   宫里面倒的确是有个兰公主,但跟硕亲王府却没什么关系。   白景峰不打算让皓洋娶对方,当然,就现在皓洋庶子的身份,哪怕他将来真的继承了王府,身份上也差了一大截,但凡皇帝还有理智存在,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养女许配给他,毕竟那可是功臣之后。   知道自家高攀不上,白景峰也就不再痴心妄想了。   不过想到这里,他倒是突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些年,虽然里里外外都知道将来王府肯定是要交给皓洋来继承,但没人提醒,他自己也忘记了,他并没有请封世子,皓洋现在还不是王府的世子呢!   白景峰想到这里,便去了瓜尔佳氏所在的正房。   几天后,在吃饭的时候,瓜尔佳氏便在饭桌上说起了立皓洋为世子的事情,顺道还提了要将翩翩抬成侧福晋,说是为了给皓洋提一提身份。   这倒是让白景峰有些吃惊了!   他之前跟对方商议的时候,只说了世子的事,毕竟翩翩舞女的出身并不是什么秘密,靠着生了王府里面唯一的男丁,封为庶福晋已经算是够对得起她了,要说看在皓洋的份儿上,把她抬成侧福晋,倒也不是不行,但是说出去,让一个舞女做侧福晋,终究是有些不太好听。   碍于王府的风评,白景峰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心思,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谁知道现在瓜尔佳氏竟然在饭桌上提起了这件事情,白景峰不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原本他们说好的只是皓洋的世子之位,由瓜尔佳氏来提出,也算是让她施恩,进一步拉近和皓洋、翩翩的关系!   眼看着瓜尔佳氏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动静,白景峰本来还在想着她是不是后悔了呢,谁知道她倒是懂得做戏做全套,今天迎头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想必这两天一直没有开口,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对翩翩示好吧?!   “既然福晋都这么说了,那等到皓洋的世子之位确定,就把翩翩的事情也一并办了吧!”白景峰一扭头看到翩翩惊喜而又惶恐的神色,还有皓洋忐忑不已的模样,考虑片刻,还是点了头。   既然瓜尔佳氏要当好人,他也不必拦着,如此大家都满意!   等着翩翩和皓洋起身谢过了瓜尔佳氏,白景峰又道,“领了差事,又当了世子,那就是大人了,我看皓洋的婚事也可以相看起来。”他扭头看向瓜尔佳氏,“你娘家若是有合适的女孩子,不妨先帮皓洋定下来,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这年头让小两口自由恋爱,那纯属扯淡,基本上都是看双方父母的意思,婚前能见上一面,那就已经是父母疼爱孩子的表现了。   白景峰是想着,瓜尔佳氏一族的女孩子确实不错,这一点从瓜尔佳氏身上就能够看出来,只要对方不给皓洋添乱,感情什么的,可以婚后再培养。   而且瓜尔佳氏这些年确实不容易,对方现在只是想要安度晚年,想要女儿在夫家过得好,说实话,这两个要求并不过分,白景峰知道,单只是皓洋的保证,她恐怕并不能放心,这才想让皓洋娶个瓜尔佳氏的女孩子,也算是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乍然听到白景峰这么说,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惊讶。   皓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的脸涨得通红,“阿玛,我还小呢!”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引人误会,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听阿玛和嫡额娘的安排。”   翩翩跟着笑道,“福晋家的女孩子肯定是好的,就怕我们皓洋配不上人家呢!”   她自己出身尴尬,没办法给皓洋什么助力,若是能给孩子娶个好媳妇,她当然不会拒绝,看瓜尔佳氏这些年的作风,她们家的家教肯定极好,那她就更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瓜尔佳氏见两人都同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皓洋这么一表人才,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那些侄女高攀。”   其实她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万一让对方误会她想控制皓洋的子嗣,进而控制硕亲王府,那岂不是弄巧成拙?现在白景峰自己提出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虽说了已经定下了要给皓洋找个瓜尔佳氏的女孩子,但婚姻毕竟是人生大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他们这边要相看女孩子,人家女孩子那边也要考察皓洋啊!   所以先办的,还是皓洋的世子之位,和为翩翩请封侧福晋的事情,等着皓洋妻子的人选确定下来,那都已经是朝廷平定大小和卓之乱,他从战场回来,升职成为理藩院里面专门负责回疆事务的徕远清吏司员外郎以后了。   员外郎虽然只是从五品,而且还算是闲职,但是考虑到皓洋的年纪,还有他的出身,以及未来的爵位,也勉强可以夸他一声“青年才俊”了。   这么一来二去,又是好几年过去,皓洋把妻子娶进门的时候,已经是乾隆二十六年。   皓洋成亲以后,白景峰的身体就渐渐地衰败了下去,他不知道这是自然现象,还是系统觉得他已经完成了任务,要让他脱离这个世界,不过不管身边的人如何焦急忧心,白景峰的态度却是十分从容。   反正即便是他不肯接受现实,现实也不会因为他的不接受而改变,那何不心平气和一些呢?!再者说,他这一死,又不是真死,只不过开始新的人生而已。   白景峰最终死在了乾隆二十九年的秋天,临死的时候,他想着,这样其实也好,明年皇帝就要废皇后了,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风波,自家趁着守孝的便利,刚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避开这场暴风雨。   脑海之中想着这些,白景峰张了张嘴,想再提点皓洋几句,但却已没了开口的力气。   他的目光慢慢地从身边诸人的脸上划过,下一秒,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主线删了,所以会略过中间的积分结算以及关于联盟的部分,直接进入下一个故事,接下来是一帘幽梦:)   ☆、一帘幽梦(一)   白景峰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在单身公寓之中。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系统这一次还算是靠谱,没让他再经历之前的尴尬!   融合了原主的记忆,还有《一帘幽梦》的剧情之后,白景峰才发现,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妈蛋,《一帘幽梦》跟之前的《梅花烙》,难道是同一个作者吗?!   怎么这两部作品里面的人物,表现都这么一言难尽?!   到底是他不正常,还是这两个世界不正常?!   #什么时候脚踏两只船也能理直气壮了?#   #不是很懂这个世界的逻辑#   #真爱一直在躺枪,它还是个孩子,请放过他它好吗?#   白景峰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真相了,他现在只希望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以后,系统能给自己换一个类型的穿越对象,要不然他光看剧情,都觉得想吐了!   在此之前,他真的因为“美好”、“善良”、“仁慈”……等等,这些都是褒义词来着,真的!知道看过了这两个世界的剧情,白景峰瞬间就觉得自己对这些词语的认知仿佛出现了偏差。   #我的语文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   一边吐槽剧情,一边整理着原主的记忆,白景峰很快就弄清楚了他现在的处境。   他这一次的穿越对象是汪展鹏,目前原主三十岁,李舜娟二十八岁,两人结婚五年多,大女儿汪绿萍快四岁,小女儿汪紫菱一岁多。   而他的任务对象,毫无疑问就是原着之中那个断腿、离婚又自杀的汪绿萍!   汪展鹏目前是处于在法国进修期间,已经遇到了沈随心,但因为才认识时间不长,双方目前还只是互相暧昧着,并没有挑明,而距离原主课程结束回国,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   只要还没有挑明,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白景峰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确定了原主并没有和沈随心发生什么超越友谊的行为,最出格的行为也不过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赶上对方快要摔倒,伸手扶了一把,再然后就连牵手就都没有过了。   原主和富察岳礼一样,都是个假清高的,哪怕是“情不自禁”了,也讲究个循序渐进,你情我愿,干不出来强人所难的事情,沈随心也不知道是真的矜持,还是在装模作样,反正也没有主动,两人就是在言语上带着些暗示和暧昧的意味,互相引为知己,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地进展。   既然原主这边还没有跟沈随心挑明,也没有寄离婚协议书回去,那么李舜娟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原主现在精神出轨的事情,只要他现在把和沈随心的关系断了,那就少了一个大麻烦!   白景峰这么想着,不禁有些困惑,这次的任务,看起来似乎挺简单?!   那么问题来了,系统会有这么善良吗?!   横竖今天也没别的安排,白景峰往沙发上一躺,就开始琢磨起这一次的任务来。   想了一会儿,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问题——   在之前那个世界,他一共触发了三个支线任务,保全硕亲王府,善待除任务目标外的其他孩子,还有惩治脑残,代入到这个世界,白景峰觉得,大约可以将第一个支线替换成发展汪氏企业,而陷阱,就在后两个支线。   汪紫菱是原主除任务目标外的孩子,可从她的行径来看,又属于脑残的范畴,那到底是应该善待她,还是应该惩处她?!   还有刘雨珊,如果他现在跟沈随心一刀两断,让刘雨珊没了出生的机会,会不会重蹈上一个世界的覆辙,同样被扣分?!   另外关于沈随心,她应该也是属于脑残的范畴,现在就让她出局的话,是不是就代表着损失了一个支线任务?!   再有就是那个所谓的楚濂,白景峰原本是打算回国以后就搬家,彻底远离那一家人,和之前那个世界一样,从根儿上破坏剧情的,但是现在,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了,楚濂应该也算是脑残,那么他是应该为了保证主线任务的成功率远离他,还是为了拿到支线的积分而留下来呢?!   这么一路想下来,白景峰觉得,他似乎有点明白系统让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用意了。   如果说之前那个世界算是新手教程,告诉他怎样才算是完成主线任务,该怎么触发支线任务,那么这一个世界,目的就应该是在考察他的判断力,让他学会取舍。   别的先不看,就拿对待汪紫菱的态度来说,虽然还不知道哪个答案是正确的,但是白景峰现在敢肯定,哪怕是善待孩子和惩处脑残都是支线,其背后的积分也一定是不一样的。   这种时候,到底怎么选择,到底去做哪个支线任务,就要看宿主本人的判断力了。   其实两边都是支线,都有积分,这还是好的情况,如果说一边是真正的支线任务,另一边却是扣分项目,那就更加精彩了。   其他的支线可以留着以后慢慢考虑,但是关于沈随心的问题,却是需要白景峰现在就做出决定的,他沉思片刻,还是决定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虽然有了上一个世界的经历,白景峰现在接受了男人在古代三妻四妾的行为,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够理直气壮地在现代社会出轨,这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哪怕只是精神出轨也不行!   而且说真的,沈随心那性格,那说话的腔调,还有那动不动的眼泪汪汪的作风,白景峰觉得他是真的消受不起,他不知道原主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才能够把这副小白花做派脑补成楚楚可怜、纯洁美好,单纯善良的,他只知道,如果留着这么个东西在自己身边,他连隔夜饭都没的吐,因为他根本就吃不下饭!   所以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白景峰还是决定让沈随心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不就是个支线任务吗?他不要了还不行吗?实在不行就从其他的地方找补回来!   就当做是用这些积分,换一个耳根清净、空气清新、生活舒适了。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白景峰刚刚打定主意,要和沈随心拉开距离,下一秒,他就听到原主的手机响了起来,伸手拿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随心。   想了想,他还是选择了接听,“喂?”   “展鹏啊,你今天有时间吗?”沈随心故作清纯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有事?”白景峰听到她这矫揉造作的声音,瞬间就皱起了眉。   “展鹏,你今天心情不好吗?”不得不说,沈随心在某些方面还是挺敏感的,当然也不排除是她背地里下了功夫的原因,“之前听你说过今天休息,我是想着,我们可以去埃菲尔铁塔看看,找一找灵感?”   “你自己一个人去吧!”白景峰冷淡地道,“还有不到半年就要结业了,我这里有一些课程要补,这几个月都会比较忙。”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去。”沈随心善解人意地说道。   “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白景峰说完,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沈随心听着电话里面的忙音,愣愣地眨了眨眼,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偏离了轨道。   白景峰没有理会沈随心的懵逼,他说自己最近会很忙,倒真的不是故意在敷衍对方,而是他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   现在他还是处于新手时期,有资格享受新手福利,因此和之前那个世界一样,白景峰这一次也直接继承了原主的技能。   跟富察岳礼的“多才多艺”不同,汪展鹏的技能少得很,英语、法语、闽南话,再加上一个商业,然后就没了。   至于他自诩的什么儒商,什么才华,说真的,他在文学上的造诣,还比不上富察岳礼呢,至少富察岳礼熟读四书五经、不说是能够倒背如流,可是对于典故什么的,也能够做到信手拈来,而汪展鹏?……呵呵!   白景峰不禁感叹,系统可真是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这一点,做到了极致,他有预感,自己以后恐怕很难再遇到富察岳礼那种技能全面,却样样稀松,适合新手起步的人了,   也就是说,如果在之前那个世界,他没有发现系统的陷阱,抑或者是发现了,却因为懒惰,而没有下苦功夫的话,那么以后的日子,想必会过得十分精彩。   不过虽然对汪展鹏拥有的技能数量有些嫌弃,但是白景峰转念再一想,数量虽然少了一些,但质量似乎还不错,虽然现在无法让系统对他的技能进行评定,但是横向对比一向富察岳礼的满语和蒙语技能,他发现汪展鹏所携带的三种语言技能,级别还真不低。   这么想着,白景峰总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便迅速地忙碌了起来。   这一忙碌,就把某些人、某些事给忽略了。   ☆、一帘幽梦(二)   接二连三地提起邀约都被拒绝,沈随心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该察觉到不对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比较敏感,又在汪展鹏的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眼看着就要钓到一个金龟婿,沈随心怎么着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因此精心打扮过后,她就上门来堵人了。   “你怎么来了?”白景峰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下意识地一皱眉,但还是将人让了进来。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似乎也不错?!   这都半个月了,他还以为被自己拒绝了这么多次,够沈随心看清楚现实了呢!谁知道她竟然还不肯放弃,这到底是真爱的力量太伟大,还是金钱的诱惑让人无法拒绝?!   沈随心看到汪展鹏一身的休闲服,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双眼带着血丝,好像是昨天晚上熬夜了,马上就关切地道,“我看你最近一直都不怎么出门,担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过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进门之后,看到桌子上摊开的书籍和参考资料,还有摞在一起的工具书,沈随心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在忙,不是故意躲着她!   “你先坐。”白景峰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桌面,然后起身给沈随心倒了一杯水,语气冷淡地道,“我不是说了马上就要结业,这几个月会很忙吗?”   原主所谓的出国进修,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镀金,平时上课都是在混日子,但白景峰肯定不会也这么做,因此最近他是真的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半用,毕竟其他人学了三年的课程,他想要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面赶上去,想也知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对不起!”沈随心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景峰,泪水瞬间就蓄满了眼眶,看起来无措而又柔弱,“我不知道这样会打扰到你,我、我只是担心你……”   白景峰见她这么动不动就哭,心头不禁有些烦躁,“我又没说你什么,你掉什么眼泪?”   “展鹏,我……”沈随心这一次是真的无措了,连带着神色都是微微一愣。之前无往不利的招数,怎么突然就不管用了呢?!   “对不起。”白景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现在就把话挑明,“最近事情比较多,我心情也不太好,大家朋友一场,我不该对你发火。”   听到白景峰的话,沈随心直觉有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是她的错觉吗?虽然两人以前也是以朋友和知己相称,但是现在,她总觉得白景峰说的,和她想的,并不是一个意思!   想了想,沈随心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试探一下。她问道,“展鹏,进修结束之后,你又什么打算吗?”   “当然是回国了。”白景峰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的目光之中满是柔情和思念,“舜娟还在家里面等着我,我走的时候绿萍才一岁多,紫菱更是还在她妈妈的肚子里,这些年舜娟一个人带着孩子,还得操心公司的事情,实在辛苦。回去之后,我可是得好好谢谢她才行呢!”   那我怎么办?!沈随心闻言险些脱口而出,不过好在还是忍住没说出口,毕竟实在是太破坏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形象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扯出一抹稍显僵硬的微笑,顺着白景峰的话,说道,“舜娟姐这些年是不容易,不过像她那样的女强人,一定能打理好生活的,我就不行了,换成是我,没有人帮忙的话,肯定要手忙脚乱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早就看出来汪展鹏这个人的大男子主义,相信听到这种话,再怎么体谅李舜娟的辛苦,他心里面也肯定要对对方起反感的。   如果是原主的话,这会儿说不定真的就要被沈随心猜中了,可惜的是,现在换成了白景峰做主!听到这话,他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装作没有听到沈随心挑拨离间,反而是赞同地道,“舜娟能干是好事,要不然我也不敢放心地出来,而且汪氏能有今天,她也帮了我不少的忙,真的是个好妻子啊!”   旋即他又以开玩笑地口吻对沈随心说道,“不是我说,随心,你现在这样可不行啊!要是再不改改,将来你先生可要辛苦了。”   沈随心的脸色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红。她本来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柔弱,顺便踩李舜娟一脚,万万没想到,汪展鹏竟然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结果她现在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她暗自咬了咬牙,马上就意识到,汪展鹏这是想跟自己撇清关系!不知道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李舜娟。   沈随心暗暗后悔,早知道汪展鹏这么善变,她之前就不应该那么矜持,应该稍微主动一些的,要不然现在两人也不会一点实质性的进展也没有,自己手头上也没有什么把柄,对方这一撇清,她想死缠烂打都没了理由。   不过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放弃了的话,那也就不是沈随心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挽回一下,毕竟之前汪展鹏明明也对她有意,那并不是她的错觉!   所以现在即便是对方经过考虑,最终选择了李舜娟,那也应该会对她怀抱着一丝愧疚,就算是最终不得不和这个金龟婿擦身而过,她也要为自己争取到一笔分手费,才不算吃亏。   “这就是你选择舜娟姐的理由吗?”沈随心的眼泪似乎是说来就来,瞬间就泪盈余睫地道,“展鹏,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好,我都可以改,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景峰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我们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刚刚的话,我就当做是没有听到,如果你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的话,那么就请你也最好忘记。”   “难道我们之前的感情,都是假的吗?”沈随心捂着胸口,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我们什么感情?”白景峰的目光是全然地冷漠,“我有对你说过什么吗?你有对我说过什么吗?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是知己,不是吗?”虽然楚濂的话用在绿萍的身上,实在是渣得不行,但是放在当下这种情况,却是意外地好用!   “你……”沈随心瞪大了眼,她做梦也没想到汪展鹏竟然会如此反脸无情,明明之前是他的性格不是优柔寡断得不行吗?怎么会突然变了这么多?!   白景峰一本正经地道,“我不知道自己的什么言语或行为,让你产生了错觉,如果有的话,我道歉!不过,我必须要认真地说上一句,我心目中的妻子,只有李舜娟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自己的婚姻,所以,如果你是抱着这种心态的话,那么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比较好。”   一边说着,他站起身来,将公寓的门打开,“你应该认识路,我就不送了。”   “展鹏?!”沈随心双手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名分,也没有想过和舜娟姐争什么,只希望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你,能够在你心中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就够了,不会妨碍到你什么的,难道你连这么微不足道的愿望,都不能成全我吗?”   白景峰眉头紧皱,“你现在已经妨碍到我了。”   “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沈随心哭诉道。   “那你就去死好了!”白景峰冷酷无情地道,旋即抓住沈随心的胳膊往外一推,然后就“啪”地一声甩上了门。   见自己被赶出门,沈随心双眸之中不由自主闪过一道暗光。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她当成什么了?想撇清关系?没那么容易!   沈随心冷哼一声,随即大步转身离去。   汪展鹏油盐不进,她就找李舜娟去!   被沈随心这么一闹,白景峰也没心情再看书了,听着外面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心里面突然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给李舜娟报备一下,给她打一记预防针——   “喂?展鹏啊?”李舜娟很快就接了电话,“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了?我都准备休息了。”法国和台湾有六个小时的时差,所以这边还不到黄昏,那边却是已经快半夜了。   “有一件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跟你说一声比较好!”白景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最开始的时候,原主是一星期和国内通一次电话,最近遇到了沈随心,就改成了一个月一次,李舜娟以为他是快要结业了,最近事情多,十分理解,便也没有多问,只让他安心完成学业,不用操心家里面。   白景峰穿越过来之后,一直忙着上课、补课,顺带熟悉原主的技能,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家里面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要准备给自己洗白了= =   ☆、一帘幽梦(三)   “什么事啊?”李舜娟还以为他是碰到什么难处了,连忙说道,“我记得云舟的弟弟好像法国那一块发展,你要是……”   “不是这个。”白景峰打断了对方的话,斟酌片刻,才又道,“我是想说,你最近小心一些,如果有快递的话,让张妈去拆。”张妈是汪家找的仆人,“我这边发生了点儿状况,可能会有人给你寄一些不好的东西,你注意点,还有,如果你最近收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信件,千万不要相信。我在这边好得很,过几个月就回去了。”   “你到底是遇上什么事情了?”李舜娟听他说得这么严重,哪里能放心得下,立马就急了。   “我没事,我好得很。”白景峰无奈地道,“就是你老公太受欢迎了,最近被一个神经病缠上,虽然我已经拒绝过了,但是我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放弃,我这边是肯定不会给对方机会的,我担心她会从你那边下手,给你寄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挑拨咱们的关系。”   “是谁这么不要脸?!”李舜娟一听这来龙去脉,瞬间就炸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发展到哪一步了?!她怎么会知道咱们家的地址?!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乱来了?!”   “舜娟,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我要是真想在外面乱来,就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了。”白景峰被对方吵得耳朵都快聋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李舜娟闻言总算是稍微冷静了一些,“那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是一个中国的小姑娘。”白景峰挑挑拣拣地将原主和沈随心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当然,肯定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在说,“我在咖啡厅遇到她的,当时她毛手毛脚的,把咖啡洒在了地上,被老板骂得都哭了,我想着在外面遇到个同胞也不容易,就帮忙说了两句好话,然后留了个电话,说是有事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李舜娟冷哼一声,“然后对方就赖上你了?”自己男人是个什么性格,她也是知道的,心软又喜欢感情用事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不是吗?”白景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刚开始我真是没多想,只觉得是小姑娘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想着也就是伸个手的事儿,所以帮了她几次,直到半个月前,才觉出味儿来。”   “不过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好随便挑明的,万一人家没那个意思,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那我自己尴尬不尴尬的,倒是无所谓,但是人家小姑娘的脸面要往哪里放,她还是个心思敏感的,要是因此想不开,那我不就罪过大了?”   “那你就什么也不做?”李舜娟硬邦邦地问道。   “哪儿能啊?”白景峰忙道,“我是觉得这事儿不管是不是我自己想太多,跟对方保持一些距离总是应该的,正好最近快要结业了,就顺势疏远了对方。”   “谁知道她今天竟然会找上门来,把话给我挑明了,当时我就懵了。”他顿了顿,又道,“刚刚我已经拒绝了她,不过我看她走的时候很不甘心的样子,就担心她跟你说些有的没的。”   李舜娟的火气稍微下去了一些,又问,“那咱们家的地址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知道的?”   “那是以前,两人闲聊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一句,以后要是她什么时候回国了,欢迎随时去做客!”白景峰翻过原主的记忆之后,发现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便一点也不心虚地说道,“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对方记没记住,我也不知道。”   “不过她们家是工薪阶层,太过分的事情,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做,而且也不太可能专门坐飞机回国给你找麻烦,我估计她最多也就是寄些东西吓唬吓唬你,要不然就说些有的没的挑拨一下咱们的关系,你不用太在意,别理会她。”   想到剧情当中李舜娟给沈随心的巨额“分手费”,白景峰忙又提醒了一句,“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千万别当冤大头,给她支票什么的。”   “我是那种不把钱当钱的人吗?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得知丈夫并没有背叛自己,只是遇到了个不自爱的小丫头,李舜娟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了下来,然后就忍不住数落起来,“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自己那烂好心的毛病?你看这事儿弄的!”   “我记住了。”白景峰应了一声,就准备挂电话,“那就先这样,台湾那边现在是晚上了吧?你早些休息,我挂了。”   “等等!”李舜娟连忙喊停,“那个小丫头叫什么名字?”顿了顿,又有些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你们真没什么?”   “她叫沈随心。”白景峰无奈地道,“我们能有什么?真要有什么我还能给你打电话?最出格儿的行为也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眼看着她快摔倒了,我伸手扶了一把,再然后,我们就连手都没有牵过了,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李舜娟这才放过了他。   挂了电话,白景峰自觉已经给老婆大人报备过,便放下心来,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另一边的李舜娟,她本来都已经洗完澡,准备休息,但是现在接到这个电话,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她也许想了很多,也许什么都没想,一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过还不到三个小时,刺耳的闹铃便响了起来。   因为睡眠不足,李舜娟的气色有些不太好,强打起精神照顾着两个女儿吃了饭,担心着自己注意力不集中会出事,她也不敢开车,只让司机把大女儿绿萍送去幼儿园,然后让张妈照看着正在学习走路的小女儿紫菱,便坐在沙发上,想起自己的心事来。   “太太?太太?”   被张妈推了推,李舜娟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太太,您没事吧?”张妈担心地问道。   “没事。”李舜娟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然后又去洗了把脸,才完全清醒过来,“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有些累了。”   想起丈夫说过的事情,她连忙说道,“对了,张妈,这两天你注意一下,看有没有一个叫沈随心的人打电话过来,有的话记得告诉我。还有,如果家里面收到快递,马上拿来给我,千万别让两位小姐碰。”   李舜娟倒是不觉得那个叫沈随心的小丫头有胆子给自己寄什么□□,只是想到新闻上说过的什么快递箱子里藏刀片啦,打开一看都是死蟑螂、死老鼠啦,还有什么恐吓信之类的,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将两个孩子隔离开。   她自己被吓一吓不要紧,可要是两个孩子因此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是,我知道了,太太。”张妈闻言虽然有些奇怪,但做佣人的,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多嘴,有些事情不该她知道,她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自从接到白景峰的那个电话,李舜娟心里面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可是一连半个多月过去了,沈随心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家里面既没有接到什么陌生人的电话,也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包裹,弄得她都忍不住想要怀疑丈夫神经过敏,自己也跟着弄错了。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赶上幼儿园放假,李舜娟想着绿萍最近开始学舞蹈,挺辛苦的,便带着她去游乐园玩了一天,至于紫菱,因为她年纪太小了,就留在了家里。   小孩子精力旺盛,绿萍玩了一天也不觉得累,李舜娟却是觉得有些疲惫了,回到家以后,打发了绿萍去写作业,又问过了紫菱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她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张妈就拿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过来,“太太,这是今天寄到家里面的,您不在家,我就先签收了。”   “谁寄的啊?”李舜娟捏了捏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张妈摇了摇头,“上面没有署名,不过看快递单上的信息,似乎是国际件。”   “国际件?”李舜娟精神微微一振,劈手就夺过了信封,然后就有些讽刺地勾起了嘴角,“原来是平邮,怪不得现在才过来!”她忍不住暗暗鄙视,寄个快件能死吗?亏她之前还当沈随心会怎么样,和着连个邮费都要节省?!   “太太?”张妈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闻言不禁有些奇怪。太太平时不是这么刻薄的人啊?!   “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李舜娟摆了摆手。她不苛待佣人是一回事,平时跟张妈相处得挺好也是真的,但把自己家的私事告诉对方,那除非是她的脑子短路了。   “是。”张妈马上就下去做饭了。   李舜娟这才拿出小刀,将信封的边缘裁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她就又忍不住冷笑了。   呵!离婚协议书?!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沈随心就要倒霉了,先把她送进去吃几年牢饭再说:)   ☆、一帘幽梦(四)   有了白景峰之前的那一通电话,李舜娟当然不会觉得眼前的离婚协议书真的是出自自己丈夫的手笔,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去看前面的条款,直接就翻到了最后,夫妻双方签名的地方。   她倒要看看,沈随心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出乎意料,上面还真有汪展鹏的签名,不过李舜娟在瞬间的愤怒过后,再仔细一看,马上就发现不对了。   这个签名竟然是描出来的,笔迹一点都不连贯!   “你多练习几遍,模仿一下能死吗?”李舜娟无语地摇了摇头。   #跟这么个对手较真儿,真特么掉价#   #谁侮辱了谁的智商#   #就这手段,还当小三呢#   #这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尽管心中吐槽个不停,但却并不影响李舜娟手上的动作,她本来是想将这几张废纸有多远扔多远的,不过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马上就拨通了相熟的律师的电话,“喂,陈律师吗?我是李舜娟。”   不知道陈律师那边说了些什么,李舜娟又道,“是的,您明天有时间吗?有些事情想向您咨询一下。……好的,那我们就约在下午四点,我到您的律师行去。……不打扰您工作了,再见。”   等着挂断了电话,李舜娟看着手上的离婚协议书,一声冷笑瞬间溢出唇边,“沈随心,敢跟我李舜娟抢男人?!我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对得起你这送上门来的把柄?!”   第二天下午,李舜娟依约来到陈律师的律师行。   “不知道汪太太是想咨询什么问题?”短暂的寒暄过后,陈律师很快就直奔主题。他最近刚接了一个大案子,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时间很紧的!   “就是这个。”李舜娟同样不是喜欢废话的人,她马上就将沈随心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然后不等着对方发问,就马上解释道,“这并不是出自我丈夫的手笔!”   “那是……?”陈律师的眉头微微一皱。   李舜娟略带无奈而又愤怒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末了才问道,“我想知道,对于这种恶劣的行为,法律上是怎么判定的?”   “这种事情,其实可大可小。”陈律师面色不变,干他这一行的,奇葩见得多了,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往小了说,如果当事人不想追究的话,那这就是个恶作剧,可要是往大了说,那情节可就严重了,闹上法庭的话,只要证据确凿,恐怕至少也要判个三年才够。”   “那这个案子就拜托陈律师了。”李舜娟毫不犹豫地说道。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官司打下来会花多少钱,她甚至不在乎这个官司是不是能打赢,对于李舜娟来说,能够把沈随心送进去吃几年牢饭固然好,即便是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而让她逃过一劫,那经过这件事情,沈随心的名声,估计也毁得差不多了,她心里面同样痛快!   “感谢您的信任。”陈律师微笑颔首。   他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一下,现在他手头上这个案子,是在半个月后开庭,而沈随心那边,法院受理案件也好,跟法国那边交涉也好,把被告引渡回国也好,都是需要时间的,等着正式上了轨道,他手头上的这个案子应该也可以结束了,刚好可以腾出时间来。   李舜娟这个顾客出手大方,这个案子又不困难,他实在没有理由不接。   “那一切就都拜托陈律师了。”李舜娟满意地笑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请尽管开口,但是我丈夫目前正在法国进修,处于即将结业的关键时刻,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话,还请不要打扰到他。”   “这……”陈律师忍不住有些为难起来,“汪太太,您先生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开庭的时候,如果他不到场的话,我会很难办的。”   李舜娟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又舒展开来,“陈律师尽力而为即可。我先生大约还有三个月回国,实在不行的话,等到他结束了学业回来,我想也不会影响到此案的进度。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在我先生回来之前,有一个了结,哪怕是让沈随心少判两年也无所谓。”她可不想再给那丫头在自己丈夫面前装可怜的机会。   听她这么一说,陈律师心里面顿时就有数了,“那么就请汪太太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至于是什么期望,两人心照不宣。   白景峰并不知道自己老婆在暗戳戳地给沈随心找麻烦,见她一直没有再来自己这里,打电话回家里面,李舜娟也没提这档子事,他还以为是对方终于想明白了,便没有在意。   谁知道,一直到他回国以后,才发现自己老婆竟然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给他!   “噗!”听到沈随心被弄进监狱,判了三年,白景峰刚刚入口的茶瞬间就贡献给了地面,“不是,你怎么把她给弄进去的?”   “怎么,心疼了?”李舜娟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把前因后果说明白。   “她还寄了离婚协议书过来?”白景峰讶异地瞪大了眼,显然是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一出,然后他马上就转变了立场,“我本来是觉得小姑娘一时糊涂,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不过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是她活该!”   略微一想,他也就明白沈随心的想法了。   以原主那样的大男子主义,正常情况下,即便是选择了李舜娟,也不会跟她解释法国那边发生的事情,他不说,李舜娟突然收到这么一份离婚协议书,肯定要去质问原主,这个电话一打,两人肯定要吵起来。   那个时候,沈随心可不就称心如意了吗?!   再在原主身边装一装温柔小意,哪怕是到了最后,还是无法让情郎回心转意,也能够在对方心中埋下一份愧疚,得到一些补偿之类的。   还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可惜啊,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汪展鹏的芯儿已经换人了。   李舜娟听到丈夫的话,气儿这才顺了些,“要不是她做得太过分了,我能这么赶尽杀绝吗?”   “知道你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白景峰拍了拍李舜娟的手背,歉然道,“这件事情是我做得太不谨慎了。”   听到丈夫竟然向自己道歉,李舜娟的神色明显有些讶异,毕竟她是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么好面子,多么大男子主义的!不过她并未想得太多,只当做是三年过去,丈夫一个人在外面,经历的事情多了,思想有了转变,性格变得成熟了一些。   待看到他眉宇之间的歉意,她才有些别扭地说道,“看你以后敢不敢再多管闲事了。”   “不敢了、不敢了。”白景峰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连忙说道。   “我发现,你这一次回来,变化挺大啊?”李舜娟斜眼看他。   白景峰心头一跳,旋即若无其事地说道,“吃一堑长一智嘛!再者说,我们都三年没见了,有点儿变化不是很正常?”   “也是!”李舜娟是一个正常人,当然不会往奇葩的方向去想,更加不觉得自己身边会发生灵异、甚至是玄幻事件,因此很快就略过了这个话题,改而说道,“你刚刚下飞机,先上去休息一会儿吧,顺便倒一下时差,等你醒了,咱们一起去接绿萍放学。”   她笑着说道,“你可是不知道,绿萍知道你今天回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差一点连幼儿园都不想去了,我好说歹说才把她哄好。”   “之前听你说,绿萍最近在学芭蕾?”白景峰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你不同意?”李舜娟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我觉得这挺好的啊,能培养气质,孩子自己喜欢,老师也说了,绿萍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不是不同意。”白景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他确实有些累了,“我是想让绿萍换个舞种,学个国标或者拉丁什么的,都行。芭蕾太伤脚了!”   “你不说我还真忽略了。”李舜娟脸色微变,“那等着绿萍回来,我问问她的想法。”一抬头看到白景峰疲惫的神色,连忙道,“行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赶紧上去休息!”   白景峰确实有些撑不住了,便没有拒绝,起身就上了楼。   等着他醒过来的时候,扭头一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白景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竟然睡过头了。”然后洗漱完毕,就赶紧下楼。   “爸爸!”白景峰刚一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小洋装的漂亮小姑娘朝着自己跑了过来,到了跟前才停下。   “这是绿萍吧?”白景峰很自然地弯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笑着捏了捏她稚嫩的小脸蛋,“长得可真漂亮,像你妈妈!”   “当着孩子的面儿,胡说什么呢?”李舜娟被丈夫这变相的赞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可没胡说,绿萍说是不是?”白景峰抱着绿萍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才埋怨道,“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接绿萍的吗?你怎么都不叫我?”   “你还好意思说呢?”李舜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拍了拍绿萍的背,让她下来自己坐好,“是谁睡得跟死猪似的,推都推不醒。”   “我这不是累了吗?”白景峰闻言略有些尴尬,不过紧跟着又道,“这样吧,明天我跟你一起送绿萍去上学。”   “太好了。”还不等着李舜娟说什么,绿萍就先欢呼一声,在白景峰的脸上亲了一下。   “瞧把你给乐的?”李舜娟佯装吃醋地道,“平时妈妈送你上学,都没见你这么高兴过。”   绿萍闻言害羞地往白景峰的身后躲了躲。   白景峰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下,“紫菱呢?怎么不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伪造文书罪,没有查到台湾那边是怎么判的,我只能按照大陆的标准来—— 我国伪造文书犯罪规定在刑法第280条中,其第1款规定:“伪造、变造、买卖或者盗窃、抢夺、毁灭国家机关的公文、证件、印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第2款规定:“伪造公司、企业、事业单位、人民团体的印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第3款规定:“伪造、变造居民身份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一帘幽梦(五)   “那小丫头!”李舜娟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像了谁,整天爬来爬去,跟泥猴子似的,这不?疯玩了一下午,累得睡着了,我刚刚把她抱上去,你就下来了,现在就让她好好睡吧!明天再让她认人。”   “嗯。”听到小女儿没事,白景峰也就放心了。不同于讨人喜欢的绿萍,他对于紫菱的情绪有些复杂,晚一些再见也好!   “爸爸,你以后都不走了吗?”绿萍拽了拽白景峰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渴望。   “不走了。”白景峰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爸爸以后哪儿也不去,一直陪着你们。”   “行了,你们父女就别腻歪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培养感情,现在还是赶紧去吃饭吧!”李舜娟一扭头,看到张妈已经把饭菜端上桌,连忙说道。   “好,吃饭。”白景峰抱着绿萍往餐厅走去,“今天爸爸喂绿萍吃饭,好不好?”   “好!”绿萍高兴地拍了拍手。   走在后面的李舜娟,看着这父女俩一唱一和的样子,不由一笑。   ……   一顿饭吃完,把绿萍送回房间,然后又去看了紫菱,白景峰才和李舜娟一起回到主卧。   夫妻俩相拥躺在床上,李舜娟本来还以为丈夫是打算做点儿什么,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谁知道等了半天,对方都没动静,她忍着害羞抬起头一看,却发现白景峰眉头微皱,脸色严肃,似乎是在考虑什么身份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想什么呢?”李舜娟不禁奇怪地推了推他。   白景峰低头看了看李舜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才有些别扭地开口,“我记得岳父的生日是在这个月?你要是想他了,就回去看看吧!”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李舜娟闻言又惊又喜,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   “将心比心嘛!”白景峰握着她的手,歉然道,“我走的时候,绿萍才多大,紫菱更是还没出生呢,就这,我这三年都对她们想得不行。岳父以前那么疼你,可是你从嫁给我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他心里面肯定不好受。”   “我以前只觉得岳父看不起我,想着出人头地让他好好看看,现在看到绿萍她们,才明白了做父亲的心。”他叹息着说道,“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好!”   “展鹏!”李舜娟扑到丈夫的怀中,眼泪不受控制地打湿了他的睡衣,“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的选择没错,没错!   “好好的,哭什么?”白景峰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吗?”李舜娟明亮的双眸之中带着一丝忐忑和不安,“还有绿萍和紫菱,她们俩呢?”   “我就算了吧?”白景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绿萍和紫菱也再等等。你突然回去,岳父那边,可能要混乱一阵儿,绿萍和紫菱都太小了,万一伤到了怎么办?而且咱们俩一直也没跟孩子们提起过岳父那边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白景峰还真不觉得李家对于原主的评价和看法有错,汪展鹏这个人确实是没什么本事,也的确靠不住,也就是俗称的“绣花枕头”。   现在要他代替原主认错,白景峰也没什么可辩驳的,之所以不同意跟着李舜娟一起回家,也不是他拉不下脸,主要是原主的性格在那里摆着,好面子、自大、清高,又大男子主义!让李舜娟回家看看,还能够用感同身受,有感而发来解释,但要是自己也跟着回去,那这改变就太突兀,也太彻底了。   如果只是白景峰自己的话,那他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包袱的,毕竟拐了人家的女儿,给个说法是应该的,就算是老李家要揍他一顿,他也没资格还手。   不,如果是他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白景峰就又忍不住吐槽了。原主做的这都叫什么事情啊?!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还是得帮忙收拾烂摊子。   碍于原主的性格,白景峰不可能一上来就低头低得太彻底,他只能循序渐进地来,这一次,先让李舜娟一个人回去,然后再慢慢地软化自己的态度。   李舜娟显然也是了解自己丈夫的性格的,听到他的回答,虽然免不了有些失望,但是对方能松口让她跟娘家修复关系,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便也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现在丈夫肯为了她让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至于剩下的,来日方长。   “行了,睡吧!”白景峰拍了拍李舜娟的背,然后起身。   “你干什么去?”李舜娟一边从床头柜上拿了两张抽纸擦眼泪,一边疑惑地问道。   白景峰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换身衣服再睡。”   “就你的事情多。”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跟个小姑娘似的说哭就哭,李舜娟脸色顿时微微一红,小声嘀咕了一句,便将自己的头蒙了起来。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因为时差还没有完全倒过来的缘故,白景峰先李舜娟一步醒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胳膊从对方身下抽出,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手臂,感觉着好受了一些,才起身洗漱,换衣服。   把自己收拾停当以后,看了看闹钟,发现时间还早得很,白景峰想着今天让李舜娟休息一天,便将闹铃给取消了。   然后他正准备自己下楼去,却突然想起来自己买的礼物似乎还放在行李箱里面没有拿出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李舜娟,白景峰轻手轻脚地找到那个装礼物的箱子,将其打开。衣服什么的,可以等等再整理,不过礼物还是早一点送出去比较好!   打开检查了一下,发现送李舜娟的香水、送绿萍和紫菱的洋娃娃都好好的,他才松了一口气,直接将香水往李舜娟的梳妆台上一放,提着另外两个盒子下了楼。   “先生?”张妈才刚刚从早市买菜回来,准备做早饭,一抬眼看到白景峰,吓了一跳。   “你忙你的。”白景峰压低了声音说道,“舜娟累了,今天我送绿萍去幼儿园,你待会儿别去叫她,让她好好休息。”   “是。”张妈暧昧地应了一声,露出一个“我懂”的眼神,“先生可真是体贴啊!”   白景峰一呆,这才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歧义,挺容易让人误会的,有心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解释,解释了也只会越描越黑,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接下这口黑锅。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了早间的新闻,抬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白景峰才关了电视,上去叫绿萍起床。   “爸爸?”绿萍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白景峰拍了拍她的头,“赶紧去洗漱,今天爸爸送你去幼儿园。”   “那妈妈呢?”绿萍仰起小脸,问道。   “之前一直都是妈妈在接送你,今天就让她好好休息。”白景峰笑着说道,“快些起来,爸爸有礼物要送给你。”   到底是小孩子,一听到“礼物”这两个字,绿萍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白景峰看得好笑,“爸爸先下去,你也快些,晚了,爸爸就把礼物没收,不给你了。”   “爸爸,礼物呢?”白景峰才刚下楼不一会儿,绿萍就跟着下来了。   “就知道礼物,喏,这里不就是吗?”白景峰把两个盒子取出来,“看看你喜欢哪个?”   “不用让紫菱先挑吗?”绿萍天真地问道,“妈妈说我是姐姐,要让着妹妹的。”   “你妈妈说得对。”白景峰见绿萍如此懂事,更加喜欢她了,不过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但是让着妹妹,不代表你就要委屈自己,也不代表要对她无底线地纵容。明白吗?”   绿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她不说懂,只说自己记住了。   “你和紫菱都是我和你妈妈的女儿,我们疼爱你们的心是一样的。”白景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些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了,现在我们还是先看礼物,你喜欢哪个?”   “这个!”绿萍犹豫不定了好半天,才指了指右边的那个洋娃娃。   “那么这个就是绿萍的了。”白景峰抬头一看,张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便道,“绿萍先去吃饭,爸爸把东西送到你的房间就下来,然后送你的幼儿园。”   绿萍乖乖地点了点头,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吃过早饭,白景峰本来是想自己开车送绿萍去幼儿园的,不过把车子从车库里面开出来以后,他才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不知道路线!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最后还是家里面的司机拯救了尴尬症都犯了的白景峰,平安地将绿萍送去学校,暗自记下路线,他才问司机小林道,“昨天舜娟不是说了给你放假,怎么又过来了?”   “张妈一个小时前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先生刚刚从法国回来,可能不熟悉这边的地形。”小林一板一眼地答道。   白景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先把历史遗留问题给解决了:)   ☆、一帘幽梦(六)   说了让小林休息,结果又把他叫过来,白景峰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等着到家以后,就没再留他,直接让他回去了。   “你起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一进门就看到李舜娟正在看报纸,白景峰不禁有些讶异,“吃过早饭了吗?”   “睡不着,就起来了。”李舜娟放下报纸,抬眼看向他,“你今天要不要去公司看看?”   “公司?”白景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公司的事务现在是谁在负责?还是老纪?”   “我隔个几天也会去看看。”李舜娟并没有否认他的说法,“纪叔是公司的老人了,能力强,对公司的业务也熟悉,我平时还要照顾绿萍和紫菱,公司的事情交给他,我也放心。”   “既然放心,那就先不着急。”如果是原主的话,可能会迫不及待地揽权,但白景峰却对所谓的汪氏企业没什么想法,因此这话说得十分干脆。   汪氏的原身是李氏的一个分公司,是李家给李舜娟的嫁妆,里面的很多人比起汪展鹏这个名义上的董事长,其实更加信服的还是李舜娟,这也是李舜娟明明也算是个高材生,但自从结婚之后,就安心在家相夫教女的原因,还不是为了照顾原主那可笑的自尊心?!   原主把这当成是理所当然,但白景峰却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拐了人家的女儿,占了人家女儿的嫁妆,又拿着这些嫁妆赚来的钱理直气壮地养小三,真不知道原主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   白景峰沉吟片刻,又说道,“之前我一直在国外,绿萍和紫菱也需要照顾,所以你专心照应家里是应该的,但是现在既然我回来了,绿萍和紫菱也大了,你如果想出去做事的话,我不反对,你好好想一想。”   他这话,其实是有点偷换概念的意思,当初李舜娟留在家里,不出去上班,可不是为了什么照顾家里,完全就是原主大男子主义作祟,但是白景峰现在穿越过来,总要给自己洗白一波,便只能这么说了。   李舜娟和原主是大学同学,两人都是学的工商管理,论成绩是原主更好,要不然李舜娟也不会看上他,不过从白景峰的眼光来看,原主的成绩是好,但那也就是在理论上,说白了就是死读书,要说实践,那还是李舜娟更胜一筹,毕竟李家门槛高,她从小生活在那个环境里面,在生意场上嗅觉自然更加敏锐。   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真让白景峰去管理汪氏,他也不是不行,但他觉得,那既然是李舜娟的嫁妆,他还是不要去动比较好。   一个大男人,又没有断手断脚,干点什么不能养活自己,怎么着也比吃软饭来的强吧?!   白景峰觉得,他有时候真的搞不太懂原主的逻辑,说他能屈能伸,那肯定不是,要不然也不会只是当初被李舜娟的哥哥为难了几次,就这么多年都没有登过李家的门,但要说他自尊心强,他偏偏接受李家的钱,接受得毫无心理压力。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在知道自己女朋友家世的时候,不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吗?富家千金下嫁给一个穷小子,家人考察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吗?原主却偏偏觉得那是在侮辱他!   还有,白景峰看过原主的记忆之后,也发现了原主之所以会被李舜娟吸引,就是因为她的优秀,但他既然是冲着这个去的,那又为什么在两人结婚之后,要求李舜娟在家里面当个全职太太?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合着对于原主来说,妻子的优秀只是个点缀?还是说,他享受的就是那种对方为了他放弃前途,安心做个小女人的感觉?!   再有就是原主在结婚之前,不愿意拿李家一点好处,但是在两人结婚之后,接受起汪氏却是毫无障碍,难道汪氏不是从李家分离出来的?!   特么就算是向李家借了钱,然后自己创业,都好过直接接受人家的公司啊?!   白景峰越想就越觉得逻辑死,简直无法跟原主沟通。   “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出去吗?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李舜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倒是没有立刻听出来对方有给他自己洗白的意思。   “以前不想你出去,是因为家里面确实离不开人,现在能支应开了,我当然还是希望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白景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我娶老婆是回来疼的,又不是为了拿佣人使唤。”   “可是我从学校出来以后,就没进过公司。而且绿萍才四岁多,紫菱更小……”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想到两个女儿,李舜娟还是咬了咬牙,准备拒绝。其实丈夫能够想到这些,能够说出这些话,就已经足够让她感动,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出去,反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李舜娟是有事业心,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更加看重的,肯定还是家庭!   “要不然这样吧!”白景峰想了想,说道,“紫菱现在确实还小,你再在家待一段时间,等着绿萍上了小学,紫菱也上幼儿园了,再说出去的事儿!刚好趁着这些日子,你也好好想想,如果想出去的话,就多跟纪叔学学,把该捡起来的东西都捡起来,将来也好上手。”   “我发现你这一次回来,变化可真大!”李舜娟惊叹地看着白景峰,觉得就回来这短短的两天,丈夫就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换成是以前,你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们三年不见了,有点儿变化不是很正常?”白景峰轻描淡写地说道,“而且人嘛,总是要不断成熟的,以前刚出社会,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只知道横冲直撞,现在经历的事情多了,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   “这倒是。”李舜娟闻言会心一笑,轻轻地靠在了白景峰的肩膀上,并没有怀疑丈夫言语之中的真实性。概因她自己也是一样,如果是现在的她,遇到当初的情况,恐怕未必还会有同样的勇气,跟家里面断绝关系!   不过感动过后,李舜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惊讶地抬起头,“我听你的意思,怎么好像是要把公司交给我?那你呢?你怎么办?”   “那是岳父留给你的嫁妆,当然是要交给你,我拿着算怎么回事儿?”白景峰无奈地道,“至于我,舜娟你也是知道的,比起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我还是更加喜欢艺术方面,当初要不是家里面非得说学艺术的没前途,我也不会选择现在这个专业。”   “在国外进修了三年,要说现在让我管理汪氏,我自觉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说实话,其实我并不喜欢生意场上的那些事情。”白景峰认真地说道,“当然,如果你考虑过后,还是决定不出去的话,那我肯定是责无旁贷的。”   “那我再想想吧!”原主本来就是个比较清高的人,对于人际交往不是很耐烦的样子,所以李舜娟并不觉得白景峰说出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她有些迟疑地道,“不过怎么说,孩子们现在都太小了,怎么着也得等到紫菱上了小学再说啊!”   “嗯。”白景峰点了点头,“那既然你不打算马上出去,我过两天就先去公司看看吧!”总不能真的把自家的公司完全交给个外人管啊!   “你这些日子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不如陪我出去看看礼物?”李舜娟的目光之中潜藏着一丝忐忑,“这么多年没回去,也不知道爸的喜好变了没有……”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地低了下去。   “应该的!”白景峰暗骂一声原主,然后拍了拍李舜娟的肩膀,安慰道,“岳父哪儿能知道就缺咱们送的这点儿东西,你人到了,那就比什么都强!”   “终究是咱们的一片心意,还是得好好看看。”李舜娟并没有将丈夫的劝解听进去。   她对于这一次机会很是看重,生怕自己有哪一点做得不周到,惹得父亲生气,她更加担心的父亲一生气,说点儿什么不中听的话,又把丈夫的犟脾气给刺激出来,双方不欢而散,再没有了重归于好的机会,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白景峰大概也能够猜到一些李舜娟的心思,便道,“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好好想想。”   说是还有一些时间,其实也没多久了,李家老爷子的寿辰是在八月末,而现在都已经是十几号了,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两个星期的时间,想要找到一件老爷子喜欢,并且还无法拒绝的礼物,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   接下来的日子,白景峰都是白天去公司熟悉事务,下班以后陪着李舜娟参谋寿礼,可惜的是,快十天过去了,两人还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目标。   眼看着李舜娟越来越焦躁,白景峰索性暂时先不去公司,反正有纪叔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乱子,而且大致地情况他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刚好需要整理一下思绪,好确定公司以后的发展方向,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都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被基友分享了一本让我感觉万分惊奇的作品,我粗略地翻了前几章,觉得小学生都不会犯这种错误吧,前后称呼不统一都是小问题了,让诸葛亮自称诸某,葛某,甚至是孔某,我都忍了,但是,卧某是什么鬼?!!!   ☆、一帘幽梦(七)   关于公司未来的发展,白景峰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点儿想法,不过具体要实施,他还得再调查一下市场的状况,才能够决定,相比较而言,确实还是寿礼的事情比较关紧。   白景峰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向系统购买,在系统向他开放的那部分商品之中,其实就有适合用作寿礼的物品,而且其中有些还附带有增加好感度的效果。   不过他仔细考虑过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一来是不想养成惰性,一切都依靠系统的话,那就代表着他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在降低,机器长时间不运转都还会生锈呢,更何况是人,他不想养成有问题找系统,而不是自己动脑子的习惯。   二来也是为了掌握主动权,毕竟系统里面的一切,都要看积分去换,如果必须要依靠系统才能够完成任务的话,那么对于积分的需求肯定会增加,但实际情况却是,他的每一次穿越,能够获取的积分都是有限的,别到了最后入不敷出,那就搞笑了。   白景峰看了看系统商城里面的物品,那些适合做寿礼的,有特殊效果的最低也是五积分起,普通的金银玉石,还有书画什么倒是便宜,但那些东西,他在现实世界用钱就能买来,何必要花积分呢?!   “再有两天就到日子了,咱们的礼物还没有准备好,这可怎么办啊?”李舜娟在家里面急得团团转,“总不能到时候空着手去吧?”   “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转得我眼晕!”白景峰无奈地道,“在外面跑了一天了,你不累吗?再急,寿礼它也不会自己蹦出来,还有两天,咱们明天继续找就是了。”   “你倒是淡定。”李舜娟没好气儿地白了他一眼。   “其实我记得咱们今天下午看的那个古董花瓶就不错,还有昨天遇上的那块玉雕,也挺好的,偏偏你都看不上,要不然——”白景峰开玩笑般地说道,“要不然你就慢慢挑、慢慢选,等着岳父明年过生日的时候,再登门,一年的时间,足够你找到一件和心意的礼物了。”   “胡说什么呢?”李舜娟心头狠狠一跳,仔细观察了片刻,见丈夫只是在开玩笑,才松了一口气,掩饰似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她是真担心丈夫突然反悔啊!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白景峰揉了揉胳膊,连忙转移话题,“我看不如这样,明天咱们先去把之前看中的花瓶和玉雕买了,然后再去看别的,有更加合适的固然好,要是没有,也算是有备无患,免得等回过头一看,才发现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听你的。”李舜娟想了想,就答应下来。   反正那两样东西加起来,也就几十万,不算是很贵,家里面还是能够承受得起的,而且古董和玉雕都有升值空间,即便是不拿来做寿礼,只是单纯地收藏,其实也不错!   两人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感觉适合的礼物,所以日子一到,李舜娟再三比较过后,便提着玉雕去了李家,白景峰开车将她送到距离李家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就离开了。   李舜娟一个人回去,那叫惊喜。   可要是他跟着一块去李家,那保管是连门都还没进去,就被老爷子那笤帚打出来的节奏。   白景峰觉得,人家大好的日子,他还是不要去添堵了,毕竟之前闹得那么厉害,即便是想要修复关系,那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现在让李舜娟先回去,也算是他们做晚辈的先服了软,至于他,还是得再等等。   李舜娟去了李家,绿萍也去了幼儿园,家里面就只剩下了紫菱并几个佣人,白景峰陪着小女儿玩了一阵儿,便将她交给保姆,自己去书房做企划案了。   汪氏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在玩具方面,针对的是儿童还有青少年,不过这两年行业不是很景气,白景峰看过报表以后发现,虽然目前公司还是在盈利,但是实际上,近两年的业绩其实都是呈现的下滑趋势。   冒然转型是很不明智的行为,而且进入一个新的行业,面对着全然陌生的领域,那也不是开玩笑的,购进设备需要多少资金就先不说了,员工也需要大动,还有公司的高层,也得跟着进行调整,不是每一个公司都能够顺利渡过转型的阵痛期的,稍一不留神,说不定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白景峰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调整。   他倒是没有想过抄袭和借鉴,首先他在现代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关注这方面,实在不记得有哪些玩具比较受欢迎,再来也是就算他还记得,那也不敢随便投入生产,因为流行趋势这回事,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共同作用的结果,他可不敢保证在那种情况下受欢迎的玩具,拿到现在这种情况也一样能够让公司大赚特赚。   白景峰想到的办法,其实是有些取巧的。   他思来想去,决定将自家的公司从常规玩具的制造厂商,变成专门生产手办和周边的商家,他们自己拿不准什么样的玩具会受欢迎,没关系,看市场就行了。   这样一来,公司自身所需要承担的风险无疑是大大降低,因为市面上只要还有游戏和动漫在,他们就不愁东西卖不出去,总有那么一些土豪粉,愿意为自己喜欢的作品一掷千金的。   现在白景峰在做的,就是这一份企划!   公司不必动大手术,只需要进行小范围的调整,风险降低了很多,现有的设备也不必全部淘汰,资金方面的压力小了一些,但由于难点变成了如何拿到授权,所以市场部的压力就大了,得进行培训。   白景峰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连午饭都没吃,总算是把初步方案给作出来了,虽然后期还得根据市场情况进行调整和修改,但是眼下,他却是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了。   用打印机将企划案打印出来,然后装订好,放入了自己的公文包里面,他才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顺带缓解一下双眼的疲劳。   下楼一看,白景峰才发现李舜娟竟然已经回来了,他不由一愣,“你打车回来的?不是说好了我去接你吗?”   “还说呢?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李舜娟嘴上抱怨,但脸上的笑意却是压都压不下去,“打你电话不通,打家里面的电话,张妈告诉我说你在书房忙着,一直没出来,我就想着自己回来,不打扰你了。”   “这怎么能说是打扰呢?”白景峰摇了摇头,然后挑眉道,“看你心情这么好,看来今天收获不小?”   李舜娟含笑点头,“爸年纪大了,心软了不少,虽然骂了我两个小时,不过最后还是留我吃了饭,妈说了让我以后经常回去,爸没点头,但也没反对。”   “看你眼睛都有些肿了,今天哭了挺久吧?”白景峰有些心疼地道。   “很难看吗?”李舜娟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眼角,然后又道,“肿了我也高兴!”   “你去拿鸡蛋敷一下,我去接绿萍,她舞蹈课快要下课了。”白景峰看了看表,说道,“记得敷眼睛啊,要不然明天早上肿得睁不开眼,可没人会心疼你。”说完这句话,他便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说得跟你不是人似的。”李舜娟看着丈夫离开的背影,低声笑骂了一句,还是转身往厨房走去,“张妈,家里面还有鸡蛋吗?快点煮几个……”   ……   “咦?隔壁换了新住户吗?我看搬家公司的人在进进出出。”   和李家的关系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李舜娟心情好得不得了,看谁都带着笑,就连紫菱在花园里面玩的时候,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挂破了身上的小洋装,她都没有再骂人。   白景峰见状,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便将精力都放在了公司的事务上面。   他将自己的企划案拿去给李舜娟和纪叔看过之后,两人都觉得不错,又把各个部门的经理叫过来开了个会,大家都一直认为,虽然其中还有一些问题,但整个方案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时隔三年之后,白景峰这个董事长在众人面前的初次亮相还算是完美,尽管免不了还是会有人在背后嘀咕两句,但至少大家都承认了,他这个董事长是有真材实料的,对他有一些改观。   公司最近一直都在进行结构调整,需要购买设备,需要拿到授权,需要对某些员工进行培训,这一切都需要一个主事的人,李舜娟忙着跟娘家修复关系,无心处理这些事情,那就只能是白景峰自己负责了。   所以白景峰这几个月是真的很忙,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连跟家人交流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更遑论关注其他的事情了。   李舜娟体谅丈夫辛苦,不拿这些小事去烦他,绿萍懂事,最近缠着他的时间也少了很多,所以白景峰根本就不知道原来的邻居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更加不知道新邻居的什么样的人。   不过想到剧情当中那个和自己两个女儿青梅竹马的楚濂,白景峰心中顿时就油然而生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初恋”即将登场——   ☆、一帘幽梦(八)   本来,白景峰在看过剧情之后,又对比了原主的记忆,回来之后也确定过,自己的邻居之中并没有姓楚的人家存在,他还以为是汪家后来又搬了一次家,还打定主意,要扎根儿在这个别墅去,哪里也不去,省得撞上那个“初恋”呢!   直到今天,白景峰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图样图森破!   他不搬去,楚家可以搬过来啊!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的恶意。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李舜娟这个点儿看到丈夫回来,十分意外,她扭头看了看表,才下午五点,“是忘拿什么东西了吗?”   “不是。”白景峰将公文包挂在衣帽架上,然后一边换鞋,一边答道,“忙了这几个月,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也能好好地喘口气儿,现在市场部正在谈授权的事,接下来做个调研,确定一下第一阶段的产量,就要投入生产了。”   “我之前听你说过想成立网络部,现在怎么样了?”李舜娟给丈夫倒了杯水,然后问道。   “是有这个打算。”白景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道,“毕竟未来网络肯定会越来越发达,这是大家都能够看出来的趋势,我想开放网络销售渠道,也算是提前抢占市场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领域,目前进行尝试的人毕竟还不多,初期肯定是要赔钱的,现在公司刚刚进行了一轮调整,效果怎么样还不好说,纪叔担心万一出了问题,两边同时亏损,资金链断裂,公司会被拖垮,所以建议我缓缓,等个两年,攒下一些底子再说。”   “纪叔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李舜娟思索片刻,皱眉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同意了。”白景峰喝完了一杯水,将杯子放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步子迈得太大,很容易摔倒的!公司现在的情况,近期确实不适合有大动作。”   原主的性格,可能会一意孤行,别人越是反对,他就越是要去做,但他不是,白景峰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心胸宽广,但是别人的意见,只要是正确的,他都能够听得进去。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展鹏,我发现你这一次回来,真的变了不少。”自从丈夫从法国回来之后,李舜娟都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说这话了。   显然,白景峰也是这么想的,他无奈道,“你这话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会不会暴露,但是现在,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周边店的事情呢?”李舜娟又问,“这个纪叔总不会也反对吧?”   “那倒没有!”白景峰马上就道,“已经选好了地方,正在谈价钱,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够动工了。”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其实按照我的意思,是想搞一个主题乐园,然后将旗舰店就放在公园的旁边,不过现在公司的资金不足,只能慢慢来了。”   “如果是资金问题的话,要不要我去跟三哥说说,或者咱们两家合作也行啊?”李舜娟想了想,才说道。   跟刚刚起步的汪家比起来,李家的根基无疑要深厚很多!李家老爷子是枪杆子出身,后来在政府部门干了几年,对有些事情看不惯,就下海经商了。   李家这一辈儿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和次子从了政,老三则是继承了老爷子在商场上打拼下来的家业,李舜娟是标准的老来女,三个哥哥里面,即便是年纪最相近的三哥,也比她大了十岁,可以说,她完全就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   可想而知,知道自家的小公主看上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时,李家人会是个什么态度,所以当初原主在李家受到的那些刁难,真的是半点也不冤枉。   如果说是之前还没有跟家人和解的时候,以李舜娟的骄傲,肯定是不会上门求助的,不过现在,既然大家都已经说开,那也就没什么了。   李舜娟当然是不会有让丈夫抱她娘家大腿吃软饭的想法,但是有资源不用,那更加傻逼!   大家平等合作,解了自家的燃眉之急,娘家也能够得益,何乐而不为呢?!   “还是算了吧!”白景峰听到这话,有片刻地心动,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现在还不是时候,公司能拿到多少授权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太少的话,即便是拿下地皮盖了主题乐园,架子搭不起来,看着也不好看,而且台湾的周边市场,现在也不是很成熟,也得再经过几年开发才行。”   “那就再等等吧!”李舜娟虽然觉得放弃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有些可惜,但丈夫说得也有道理,现阶段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太激进的话,万一赔了,娘家倒是还能够承受得住损失,可自家说不定就要伤筋动骨,甚至是一蹶不振了。   李舜娟知道,哪怕是现在自己跟娘家和解了,可他们对于自己当初的选择,依旧是不赞同的,越是这样,她就越发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越发不想让自家遇到一点不好的事情,哪怕是步子慢一点,她也不想不进反退。   “对了,你还没说,隔壁是怎么回事呢?”白景峰又问了一遍。   “原来的邻居打算移民加拿大,就把房子给卖了。”对于这些事情,李舜娟知道得显然要比他清楚得多,“新搬来的人家姓楚,家里面似乎是搞建筑的,公司规模不大,只是赶上这两年房地产大热,赚了些小钱,不过想买一栋新的别墅,估计还是有些吃力。”   “所以就看准二手房市场了吗?”白景峰挑眉问道。   李舜娟点了点头,“隔壁的房子也就住了五六年,买过来翻修一下,跟新的也差不多,再加上他们家急着出手,价钱压得低,楚家也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这些消息你都是怎么知道的?”白景峰突然对老婆大人的消息来源有些好奇。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在家什么也不干吧?”李舜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我这些年一直帮你维系人脉,你以为这些日子能这么顺利?”   哦,夫人外交啊!白景峰秒懂,旋即就握住了她的手,“辛苦你了。”   李舜娟脸色微红,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动,也就任由他握着了,“知道我辛苦,那你今年过年,就跟我一起回家去,绿萍和紫菱她们都去认过人了,你这一直不登门,算是怎么回事啊?”   “这……”白景峰闻言不禁苦笑,“你确定岳父和你那几个哥哥不会打死我吗?”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李舜娟笑骂了一句,“如果到时候他们打你,你就躲在我身后,这总行了吧?”   “算了,打就打吧!”白景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谁让我拐跑了人家的宝贝呢?”   “你知道就好!”李舜娟低笑一声。   玩笑归玩笑,在跟李舜娟的谈话过后,白景峰倒是认真地考虑起过年陪她一起会娘家的可能性来,现在是十二月,看过日历,今年的春节是在二月份,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公司的事情走上正轨,有了成绩,他到时候说话也能够有一些底气。   不过,在白景峰去拜访自己的岳父之前,他就先迎来了自己“未来女婿”的拜访。   也就过了两三天,在将自家收拾停当之后,楚家就开始一一拜访邻居了。   楚濂和楚沛也被一并带了出来。   忙完之前那一阵,公司的事情的确是清闲了一些,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白景峰还是得每天按时上下班,想要休假,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因此楚家来访的时候,他并不在家,等着他回来,李舜娟已经和楚尚德夫妇聊了有一会儿了,旁边是四个小孩子在玩闹。   李舜娟给双方做了介绍,四个大人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双方第一次见面,也不可能谈论什么太有建设性的话题,都是客套话,楚家夸夸汪家的女儿,汪家夸夸楚家的儿子,然后再扯两句八卦,谈论一下时事,基本上也就到了饭点儿了。   李舜娟也不知道是出于客套,还是真的和这一家人投缘,留对方吃了饭,才把人送走。   “你以后还是不要跟这家人走得太近,也别让孩子们经常在一起玩。”当天晚上,躺在床上,白景峰才对李舜娟说道。   “怎么了?”李舜娟刚刚涂完了手,正准备做面膜,闻言不由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他,奇怪地道,“我觉得这家人挺好的啊!”   白景峰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怪不得岳父当初不相信你的眼光,就你这眼神,当初能遇到我,那可真是撞大运了。”   “去!就会往你脸上贴金。”李舜娟索性不做面膜了,直接在丈夫躺下,然后推了推他,“你倒是说说啊,这家人到底怎么了?”   “家风不正!”白景峰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  搬家要钱,然而主角现在没钱,请允悲233333333 所以只能先黑一波那个初恋了:)   ☆、一帘幽梦(九)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人家怎么家风不正了?”李舜娟追问道。   白景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光觉得跟人家聊天投契,就没发现接口的基本上都是楚太太吗?你自己回忆一下,楚尚德那个一家之主,今天晚上说了几句话?”   李舜娟回忆了一下,发现楚家的男主人好像的确是话不多的样子,但还是不明所以,“可是那又怎么样?这说明那家的男人老实啊,难道这不好吗?”她突然脸色一变,不高兴地道,“你是想说心怡太强势了?你这是说她还是说我呢?”   “你想到哪里去了?”白景峰翻了个白眼,“我是想说,这家人平时估计是女人当家!女人强势不能说不好,但也得看这个女人的强势都体现在哪些方面。”   “心怡是个全职太太,管不管楚家公司的事儿,我不知道,不过看咱们今天晚上谈论的内容来看,她的重心应该还是放在了家庭上。”李舜娟想了想,才道。   白景峰点了点头,“你想想今天晚上,也应该能够看出来了,心怡不管说什么,尚德都从来没有反对过,所以家里面基本上是他太太的一言堂。”   “如果这个太太是个明白人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看来……哼!”他讽刺一笑,“你想想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对大儿子怎么样,对小儿子怎么样?楚濂对楚沛的态度,比着咱们家的绿萍对紫菱又怎么样?楚尚德对此的反应又是什么?”   李舜娟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还是你看得清楚,要不是你提醒,我真的就被这家人的表面功夫给骗过去了。”   楚濂夹菜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袖子,当妈的马上就关心得不行,又是帮他夹菜,又是拿纸擦衣服的,可是轮到楚沛的时候,就只有数落,而且仔细想想,这一顿饭下来,夫妻俩就光顾着给大儿子夹菜,对小儿子却是忽视得彻底,连一句关心都吝啬。   之前在聊天的时候,他们也是只知道夸大儿子,李舜娟本来还以为是因为楚沛还没有上小学的缘故,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这夫妻俩偏心偏得太过,根本就没把楚沛放在眼里。   然后再想到四个孩子一起玩的时候,楚濂和楚沛的相处方式,李舜娟瞬间就忍不住皱紧了眉,说一句漠不关心,都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所以啊,以后离这家人还是远一些吧!”白景峰见她明白过来,才放下心,“做父母的偏心成这样,楚濂这个大哥也不关心弟弟,楚沛但凡不是个鹌鹑,就不可能没有想法,就看他什么时候忍不下去了。”   “我敢肯定,这夫妻俩必然是打算将家业交给楚濂,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楚沛,楚沛能不能分到家产,都是个问题。即便是楚沛自己不介意,将来等着这兄弟俩结婚,妯娌之间也肯定要出现问题的。这样的人家,谁沾染上了谁倒霉!”   “今天晚上聊天的时候,我看这位楚太太三句话不离咱们绿萍,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白景峰冷笑道,“我可不觉得这真的就只是个玩笑,你信不信,今天咱们要是敢附和一句,以后这个话题肯定是没完没了。”   “怪不得今天晚上你总是截我的话头儿。”李舜娟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怕的同时,又觉得丈夫有些杞人忧天了,“可是孩子们才多大?不至于吧?”   “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对于原着之中将绿萍逼疯的这一家,白景峰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的,“你别忘了,咱们家只有两个女儿,长女总是可能大一些,不是吗?更何况咱们绿萍还那么乖巧懂事。”   正常人是无法理解脑残的思维的,白景峰无疑是一个正常人,所以让他去相信原着之中的那什么真爱,他宁愿相信这是楚家的阴谋!   真爱?!神特么真爱!!!   真爱你不会说啊?!!!   绿萍又不是没人追、嫁不出去?!!!   看着绿萍更加优秀,但原主却更加喜欢紫菱,所以才在这姐妹俩之间脚踩两只船,后来娶了绿萍,又和紫菱藕断丝连,正常人能干出来这种事情吗?白景峰作为一个正常人,无法理解脑残的脑回路,所以他在思索过后,果断地阴谋论了。   李舜娟被他的推测吓了一跳,“要真是跟你说的这样,那这家人就太可怕了。”   “总之远着点儿他们总没错!”白景峰叮嘱道,“要是我猜错了,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如果他们真的是打着这个主意,那可是省了不少麻烦。”   “而且即便是不提什么阴谋不阴谋的事儿,光看这家人的作风,也不能跟他们走得太近,咱们绿萍可是个好姐姐,千万不能让她跟着学坏了。”   “听你的。”李舜娟连连点头。   “好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白景峰见状忍不住笑道,“正常的邻居往来还是需要的,但对方要是说孩子的话题,你别接茬就行了,还有,也别让两家的孩子经常在一起玩儿。要是对方还死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你就说将来准备给绿萍找个赘婿,看她怎么说?”   “我知道了。”李舜娟觉得这个办法好。   “行了,睡吧!”白景峰说着闭上眼睛。   得了丈夫的提点,李舜娟再去跟楚家来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对方本来就立身不正,还是她自己带了有色眼镜的缘故,总能够从这一家人身上看到很多问题,心下自然是越来越不喜,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在那里摆着,她根本就不想让对方进门。   其实心怡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她就是看着邻居家的小姑娘听讨人喜欢的,所以才开了几次玩笑,连着说了几次,见对方不搭话,她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可惜的是,就那几次,已经足够李舜娟对她留下十分不好的印象,丈夫其他的推测都一一验证,惯性思维之下,李舜娟自然也就把后面的话也当了真,对于这不仅仅在打自家女儿主意,还觊觎自家财产的一家,她还能拿出待客之道来,都已经是自身素质过关的表现了。   邻居之间不好闹得太难看,更何况人家只是心里面想想,还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李舜娟也不好给对方脸色看,不过对方想要跟自己家深交,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她就是将对方当成是个普通的邻居,不远不近地处着,孩子们更是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省得将来对方不要脸地扯出什么青梅竹马的话来,坏了自家女儿的名声。   心怡也不是个傻子,一次两次可能还感觉不出来,不过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就隐隐约约有了点儿感觉,渐渐地,也登门得少了。   这正合了李舜娟的心意!   双方保持了一些距离,她反倒是那个时不时地扯出一张笑脸来了,当然,若是对方想让两家的孩子发展出点儿什么来,那她该拦还是会拦。   一晃几年过去,汪家的公司越做越大,白景峰当初心心念念地主题乐园,也终于落成了。   当然这其中肯定少不了李家的帮忙,否则想要在寸土寸金的台北拿下这么大的一块地,单凭白景峰自己的人脉,肯定是不行的。   自从那年春节跟着李舜娟去了李家,挨了老爷子一顿骂之后,两家也算是正式恢复了往来,也许是白景峰的能力渐渐展露出来的缘故,现在他去李家,也不会再被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李家是标准的阳盛阴衰,李舜娟三个哥哥,给她添了十个侄子,愣是连一个侄女都没有,简直让白景峰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两家关系修复之后,最如鱼得水的就是绿萍和紫菱,李家从上到下,都对这两个小丫头宠得不行。   绿萍一向懂事,白景峰放心得很,但是想到原着之中紫菱的性格,他就忍不住担心她会被宠坏,不过观察了一阵儿,发现小女儿虽然娇气了一些,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脑残倾向,他也就安心了。   想想也是,哪里有那么多天生的脑残呢?大多数还不都是后天的环境影响的?!   孩子嘛,刚刚出生的时候,都是白纸一张,长成什么样,百分之八十都要看后天的教育,如果家人能够正确引导,再歪又能够歪到哪里去?!   只能说,原着之中的紫菱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固然有她本人的原因,但是更加重要的,还是她本身就没有长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面。   父母面不和,心也不和,不是冷战就是吵架,当父亲的一味娇惯,做母亲的管教又太严厉,唯一的姐姐又事事退让,还有一个在两姐妹之间摇摆不定的青梅竹马,再加上紫菱本身就心思敏感纤弱,这要是她能长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那才是奇怪了。   跟明显长歪了的紫菱相比较,白景峰反倒是觉得能够长成一个正常人的绿萍,才是真的不可思议!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歹竹出好笋啊!   可惜的是,一个正常人,显然是无法在脑残横行的世界生存的,所以绿萍最后就杯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我要跳时间了=v=   ☆、一帘幽梦(十)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白景峰不敢说自己有多么爱李舜娟,但他最起码也是做到了一个合格的丈夫,一个合格的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对紫菱疼爱归疼爱,但是该管教的时候,也是不会心软。   李舜娟没有经历过婚姻的背叛,又和家人修复了关系,脾气软和了许多,管教紫菱的时候,也换了方式,以引导居多,而不是动不动就数落。   绿萍还是让着妹妹,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则,而不是无底线的纵容。   又有李家的其他长辈从旁影响,紫菱现在虽然还是会时不时地文艺一下,但是哪个小女孩还没有做过公主梦呢?在白景峰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绿萍回来了?怎么看着这么不高兴?”   主题乐园落成,白景峰正在跟李舜娟商量着什么时候举办个庆功宴,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大女儿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跟别人欠了她八百万似的。   “还不是隔壁那个楚濂?”紫菱跟在绿萍的身后,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楚濂?他怎么了?跟他有什么关系?”白景峰和李舜娟对视一眼,然后不解地问道。   这些年两家并没有发展出什么特别深厚的交情来,就是个普通邻居的关系,而在白景峰和李舜娟的严防死守下,绿萍和紫菱,跟楚濂也谈不上青梅竹马,甚至连朋友都不算,只能说是点头之交,做父母的实在想不出来,那个家伙是怎么把自家一向与人为善的大女儿气成这样的。   还不等着绿萍说什么,紫菱就先为姐姐打抱不平地说了起来,“爸、妈,你们不知道那个楚濂有多么讨厌,他简直阴魂不散……”   楚濂比绿萍大两岁,一个上高三,一个上初三,紫菱则是和楚沛一样,都是刚刚升上初一,四人在一所初高中可以直升的中学学习,这倒不是汪家和楚家提前商量好了,而是台北的重点中学就那么几所,再考虑一下离家远近的问题,会发生这种巧合,着实没什么好意外的。   白景峰和李舜娟虽然对楚家的感官不好,不想自家女儿跟对方接触太多,但也还没到一听说绿萍和楚濂上了同一所学校,就马上给女儿转学的地步,只是经常地对绿萍耳提面命,让她离楚濂远一些。   绿萍受到父母的想法影响,再结合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对楚家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想着跟楚濂有什么接触,小学的时候,两人是不同学校,也就不说了。   上了初中以后,他们两个是不同班级,平时在学校也没多少机会打照面,上学汪家有司机接送,放学之后她又还要去上舞蹈课,所以也不同路,这么两年半下来,绿萍对这个邻居的印象,实在是深刻不到哪里去。   本来事情如果这么下去的话,那也挺好的,再有几个月,大家就毕业了,绿萍已经决定报考大舅舅给自己推荐的一所女子高中,以后跟楚濂,想必不会再有什么接触。   可是事情糟糕就糟糕在,前几天,楚濂邀请同学来家里面玩的时候,刚好和绿萍打了个照面,如果只是这样也还罢了,但是楚濂不该听到他的同学打趣两人关系还保持沉默啊!   所以今天一去学校,绿萍就听到同学们都在谈论楚濂和她的绯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如果她自己不是当事人的话,连她都忍不住要相信了。   先是被老师叫去谈话,说是让她不要早恋,她解释了几句,反而被当成了欲盖弥彰,然后是关系好的同学过来求证,这回大家倒是相信她了,但是传八卦的人那么多,她总不能一个一个地去解释吧?!   去找了楚濂,想让他帮忙澄清一下,不要造成误会,给大家带来困扰,结果却被塞了一通什么清者自清,顺其自然的似是而非的道理,这一整天下来,绿萍真的是憋了一肚子的气,都快委屈死了。   等到放学的时候,正好赶上她们舞蹈老师有事,取消了课程,绿萍就和紫菱一起回来了,路上跟妹妹倒了一路的苦水,但心情还是没有好起来。   紫菱比绿萍更加生气,她这么好的姐姐,楚濂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肖想?!刚刚进门的时候,如果不是绿萍拉着,她直接就冲到隔壁去跟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怼起来了。   “这个楚濂,也太过分了!”听两个女儿说了来龙去脉,李舜娟瞬间就柳眉一竖,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你说话就说话,拍什么桌子?就算是你把桌子拍烂了,人家也照样不痛不痒啊!”白景峰示意李舜娟先坐下,不要吓到孩子,然后才皱眉道,“这件事情确实不能放任不管,不然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我这就去找楚家理论!”李舜娟说着就站了起来,“他们必须得给出个说法来。”   “你想要什么说法?”白景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楚家说愿意让楚濂对绿萍的名声负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舜娟一噎,气哼哼地又坐了下来。   “那爸爸你说怎么办?”紫菱双手叉腰,瞪大了眼睛,“总不能让姐姐忍气吞声吧?!”   “当然不可能了。”白景峰双眼微眯,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绿萍你安心学习,这件事情不要管,爸爸会处理的,你放心,爸爸一定让楚濂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你道歉。”   “呃,爸爸,如果不方便的话……”绿萍有些纠结地道。她是挺生气的,但却不想因为自己给家里带来麻烦!   “放心吧!”白景峰安抚道,“这件事情很快就能够解决了,你和紫菱先上楼写作业,我和你们妈妈商量些事情。”   “可是……”绿萍还是不太放心。   “好了,姐,爸爸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先上去!”紫菱不等着绿萍一句话说完,就拖着她的胳膊往楼上走去,“我有一些问题不太明白,你帮我看看。”   “你打算怎么办?”等着孩子们上了楼,李舜娟才问道。   “其实简单得很。”白景峰冷笑着说道,“楚家最近不是正想接我们家公司关于周边商城的项目吗?原本大家邻居一场,我还在想着怎么拒绝,才让他面子上不那么难看,现在……呵呵!还有,我记得大哥所在的税务科正在严打偷税漏税,我就不信楚家的公司一点问题都没有,另外二哥不是在教育部门吗?麻烦他给绿萍他们学校的校长打个电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李舜娟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   丈夫的手段虽然狠了一些,但是一想到这些年楚家给他们汪家添了多少堵,楚濂的行为给自己女儿的名声带来了怎样的影响,李舜娟也就欣然接受了。   要怪,只能怪楚家没有把儿子教好!   绿萍和紫菱在阳盛阴衰的李家,和当年的李舜娟一样,那都是绝对的宝贝疙瘩!   接到李舜娟的电话,知道竟然有人敢对自家的宝贝图谋不轨,李家众人的心情突然间就诡异地回到了十几年前,李舜娟和汪展鹏谈恋爱的那时候。   后来事实证明了李舜娟的选择没错,她选的丈夫的确是个有能力的,李家众人不得不把气给憋了下去,而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比汪展鹏当初行为更加恶劣的臭小子,那他们的怒火,一下子就有了发泄口。   然后楚家就开始了他们的噩梦,先是本来都快要谈好的合作突然发生变故,接着是公司的税务被查出来问题,没过几天,一向优秀的不让他们操心的大儿子竟然被全体师生大会上被校长点名批评,原因是不务正业,毁谤同学,还被勒令当场道歉。   不过也是多亏了最后的这一件事情,楚家人总算是弄清楚自家人最近这么倒霉的原因了。   虽然心里面也免不了埋怨自家的儿子惹是生非,但楚尚德夫妇更多的还是恨上了汪家,觉得芝麻绿豆大的一点儿事儿,他们也太小题大做了,连带着对绿萍和紫菱也没了好脸色。   然而楚尚德夫妇的记恨对于汪家却是不痛不痒,他们巴不得这家人离自己家远一些呢!   见对方已经得到了教训,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凑上来,李舜娟便让娘家住了手,毕竟她生气归生气,还真的是没有想过要将对方赶尽杀绝。   白景峰见状无奈摇头,说实话,他是真的想过斩草除根的!   经历过人命如草芥的封建时代之后,他的思想跟现代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就拿眼前这件事情来说,李舜娟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却觉得打蛇不死反成仇,应该永绝后患,彻底不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两种思想,都有道理,在白景峰身上也都有体现!   要不然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的人了。   不过想了想,觉得楚家应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他也就随了李舜娟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最近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想做的原因——   那就是重办和李舜娟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好多小天使要求加更,我决定相应大家的呐喊,明天开始双更~~~~   ☆、一帘幽梦(十一)   李舜娟嫁给原主的时候,原主还是个穷小子,再加上娘家的不赞同,所以两人的婚礼办得十分简单,以李舜娟的出身来说,她着实是受了不小的委屈的。   白景峰虽然不是原主,不至于对此感到愧疚,而且他也并不爱李舜娟,但是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爱情没有,亲情却很深厚,他总觉得,应该对这个女人再好一些。   所以在主题乐园落成,汪氏公司做大,汪家彻底跻身台湾金字塔尖,成为豪门之中的豪门之后,白景峰便琢磨着再办一次和李舜娟的婚礼。   瞒着李舜娟和李家的众人商量过之后,大家也都同意他的做法,并且答应了帮他瞒着李舜娟,给她个惊喜。   所以李舜娟以为的庆功宴,其实根本就是婚宴,连绿萍和紫菱都知道,就她还蒙在鼓里。   等着当天,一大早被白景峰挖起来的时候,李舜娟还有些不高兴,“宴会下午才开始,现在你是着什么急?”她本来是想搞晚宴的,后来丈夫反对,就改成了露天宴会,时间也定成了午后。   “宴会之前,咱们得先去一个地方!”白景峰严肃地说道,“很重要的地方。”   李舜娟往脸上拍了一把冷水,才完全清醒过来,“出了什么事儿?”   “嗯,大事。”白景峰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再不赶紧一些,化妆的时间就不够了,顿时催促道,“你快着点,我跟人预约好了时间。”   “知道了。”李舜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   两人很快就出了门。   “咱们这是去哪儿?”车子开了一段时间,李舜娟才发现,这怎么越走越偏啊?!   “放心,不会把你给卖了的。”白景峰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你要是困,就先睡一会儿,今天一天可能都没有多少休息时间了。”   “那行,到了你叫我一声。”李舜娟确实觉得自己有些睡眠不足,便依言闭上了眼。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白景峰才在教堂门口停下,停好车,然后将李舜娟叫醒,“舜娟,到地方了,醒醒。”   “教堂?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李舜娟借着后视镜看了看,见自己脸上没有被压出什么印子来,才放心地下车。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白景峰笑着牵起她的手,步上台阶。   李舜娟带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些不可置信,慢慢地被丈夫牵着进入了教堂之中,待看到满座的亲朋好友,她顿时就惊喜而又感动地捂住了嘴,“展鹏,这……”   “别这啊那啊的了,赶紧化妆换衣服去啊!我们可都等了半天了。”李家大嫂笑着打趣道,“舜娟,你这个丈夫,可真是没有嫁错。”   李舜娟扭头看了看白景峰,见他鼓励地点头,才跟着大嫂往后面走去。   化新娘妆无疑是十分麻烦的一件事情,尽管化妆师把程序精简了许多,但是等着李舜娟化好妆,换了婚纱出来,也还是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不过在座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不满的,都是对报以祝福的微笑。   李舜娟身上的婚纱,是今年巴黎时装周的最新款,贴身剪裁,鱼尾裙摆,腰部以下都是大小不一的水钻,远远看上去,就好像真的美人鱼一般,将李舜娟姣好的身材完美的衬托了出来。   而白景峰给李舜娟准备的钻戒,也是毫不逊色,足有八克拉,更不用说她身上的饰品也是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光这一套钻石首饰,就足够在台北买一套别墅了。   两人在神父面前宣誓、交换戒指,等着誓词完成,他们走出教堂的时候,来的时候开的那一辆白色的宾利,已经被装点成了婚车。   “展鹏,我真的太高兴了。”李舜娟双眼之中盈满了泪水。   “你现在可不能哭,小心妆花了。”白景峰担心李舜娟下台阶不方便,索性直接将她抱起来,“等过两天,咱们还要去重拍婚纱照,还要去度蜜月,有你感动的机会。”   李舜娟环住他的脖子,努力忍住眼泪,“哪儿有你这样,把什么惊喜都说出来的?”   “还有没说的,你可以慢慢猜啊!”白景峰将人放进后座,又让两个做花童的女儿也跟着上去,然后才驱车赶往宴会场地。   到底是上了年纪,精力不比年轻人,等着婚宴结束,李舜娟也累得不行了,不过累归累,她的精神却是极为亢奋,久久都不能平静。   “咦?咱们不回家吗?”李舜娟这一次的反应很快,不一会儿就发现了,这不是回汪家的路,而是像是要往自己的娘家去。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白景峰神秘一笑。   ……   白景峰在距离李家还有一条街的位置,拐进了一个小区之中,然后在一个带着院子的大别墅前停了下来,牵着李舜娟的手下了车。   “这是……?!”李舜娟惊喜之中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这可是咱们的新房,进去看看喜不喜欢?”白景峰微笑着将钥匙放在了她的手心。   李舜娟带着一丝忐忑推开大门,瞬间就发现,不管是装修还是家具,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的,顿时就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没问你的意见,你这两天看看,有哪里不满意的,咱们再改!”白景峰在她身后走进来,笑着说道,“我之前说过想让你出去工作,你为了家庭放弃了,但是现在,我一出去上班就是一天,绿萍和紫菱也要上学,你一个人在家,恐怕会无聊,所以我就买了这个房子,你闲着没事可以回家看看。”   “展鹏,真的谢谢你!”李舜娟忍不住扑进了丈夫的怀中,泪水潸然而下。   “谢什么?”白景峰拍了拍她的背,说道,“要说谢,也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相信我,支持我,鼓励我。”   “可是咱们以后住这边的话,之前的房子怎么办?”李舜娟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担心地问道,“还有啊,你今天这又是婚纱,又是首饰,又是钻戒,还有这房子,到底花了多少钱,公司的生意不会受影响吧?”   “我是那种瞻前不顾后、还挪用公款的人吗?你想太多了。”白景峰笑道,“为了这一天,我可是攒钱攒了好几年了,都是咱们自家的存款,放心吧!”   “那就好。”李舜娟这才松了一口气。至于自家账上还有多少钱,她倒不是很在意,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的,而且丈夫的这一番心意,可比钱重要多了!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题了。”白景峰直接抱起李舜娟就往楼上走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啊!”李舜娟惊呼一声,连忙抱紧了他的脖子。   ……   “新婚之夜”过后,白景峰带着李舜娟去重拍了婚纱照,之后两人又去度了蜜月,等着回来之后,他就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毕竟之前那一个月,积压了不少事务,虽然他临走之前安排了纪叔帮忙看着,但是对方处理过后,他总要再了解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大约花了一星期左右,白景峰才将这些事情整理清楚好,然后他就载着家人,回了原来的房子,处理一些后续事宜。   之前虽然买了新房,但为了保密,只是在那边添了家具,一些家电和日常用品并没有随之搬过去,所以实际上,在“新婚之夜”过去之后,为了生活方便,白景峰和李舜娟就又回了原来的家,后来又是拍婚纱照,又是出去旅游,两人也没来得及处理这些杂事。   绿萍和紫菱又都是才十几岁的年纪,他们也不可能把这些事情交给她们,因此等着旅游回来,白景峰去公司上班,李舜娟就把搬家的事情揽了过来。   这一个星期下来,该搬到新家的东西也都搬得差不多了,今天他们过来,主要是联系一下中介,将这房子挂牌出售。   本来这种事情,李舜娟一个人就可以,不过白景峰今天刚好没事,两个孩子也想再回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看看,于是就变成全家一起出动了。   到了地方以后,白景峰和李舜娟打发绿萍和紫菱自己出去玩,然后和中介的人一起看房,聊了快两个小时,才把价钱谈妥。   眼看着时间马上就到中午了,两人正想着是不是请对方吃个饭,谁知道一出门,就看到那个阴魂不散的楚濂又在纠缠自己的女儿。   “爸爸!”绿萍和紫菱看到白景峰和李舜娟,瞬间就是双眼一亮,好像看到救星似的。   汪家门口的空地还是挺大的,但问题是除了最中央三米宽的小路之外,两边都种满了花卉,没办法过人,楚濂现在往路中央一站,不管她们从哪边走,都难保不会被他抓住。   话说她们不过就是在附近散个步,也能够被楚濂堵个正着,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绿萍和紫菱忍不住想道,难道她们两姐妹是上辈子欠了楚濂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   ☆、一帘幽梦(十二)   “你想对我女儿做什么?”白景峰想也不想,赶忙走上前去,将绿萍和紫菱挡在身后,怒道,“竟然敢跑到这里来?看来是上一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我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什么错?!”楚濂冲着白景峰就是一通大吼,鼻孔一扇一扇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汪伯伯,枉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性情中人,没想到你也在这么地俗不可耐?!你根本就不懂爱,你现在这是在扼杀我的爱情,你根本就没有心!”   “绿萍和紫菱,她们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炫耀的工具,更加不是你的木偶!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她们打造成没有自我的漂亮水晶?!你为什么就不能让她们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这么做,跟魔鬼有什么区别?!”   楚濂这番话一说出来,周围的所有人,包括那两个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内,都是瞬间目瞪口呆。这位小朋友,你的逻辑貌似有点问题,你确定自己是个正常人吗?!   为什么刚刚这些话,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楚濂似乎并没有发现众人的懵逼,还在继续自说自话,这一次,他把目标对准了绿萍和紫菱,做出一副痴情不悔的模样,朝着两人伸出了手,“绿萍、紫菱,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再在这个家待下去,你们的天性一定会被扼杀殆尽的……”   “混蛋!”白景峰不等着他一句话说完,就一拳打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再好的涵养,对上楚濂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都得瞬间破功!   听听他说得这些,还算是人话吗?!   他什么时候把女儿当成炫耀的工具了?!   他什么时候把她们当成提线木偶了?!   还什么“让她们追求自己的幸福”?追求尼妹!!!也不看看绿萍和紫菱才多大?!   魔鬼?老子今天就当一次魔鬼了!!!   白景峰觉得,自己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了,直到把楚濂打得鼻青脸肿,躺倒在地,才感觉到心口的恶气消了一些,旋即丢下一句警告,“小子,以后离我女儿远一点,要不然我一定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你是魔鬼!是魔鬼!!!”楚濂虽然倒在了地上,但嘴巴依然不肯消停,“绿萍、紫菱,你们别怕,我一定会帮你们获得自由的。”   绿萍和紫菱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谁特么需要你帮助了?!   不对!谁告诉你她们觉得自己不自由了?!   “让两位见笑了。”白景峰不去理会地上哼唧个不停的楚濂,转过身对着两位客人歉然地笑了笑,“邻居家的孩子,从小脑子就有点问题,没想到现在还没有治好。”   那两个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人精儿,明摆着这件事情跟着他们没什么关系,自然不会为了给楚濂出头而得罪了自己的客人,而且他们俩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家里面也都有孩子,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有这么个疯子一直纠缠自己的女儿,他们也都是要忍不住给对方一个教训的,所以对于白景峰的行为,都是微笑着表示了理解。   不过眼看着白景峰这边似乎还需要处理一下后续,两人便谢绝了这夫妻俩的午饭邀请,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舜娟你带着绿萍和紫菱先回去,我到隔壁走一趟。”客客气气地将外人送走,白景峰才满是冷意地说道,“那夫妻俩要是不会教孩子,我不介意帮他们联系一下少管所。”   “行,你去吧,我……”刚刚楚濂那一番指责,直把李舜娟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不定,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听到丈夫的话,她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直愣愣地往前倒了下去。   “舜娟?!”白景峰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好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这才让他把人接住,没让李舜娟倒在地上。   “妈妈!”绿萍和紫菱见状也是吓得不轻,连忙跑了过来。   “舜娟要是气出个好歹来,我一定会让你们楚家付出代价!”白景峰狠狠地瞪了楚濂一眼,旋即直接打横将李舜娟抱了起来,便往外面走去。   绿萍和紫菱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又是愧疚,两人的脸瞬间就退去了所有的血色,白了个彻底。   两人跟在白景峰的身后往外走,路过楚濂身边的时候,绿萍还好,只是在他的腹部踢了一脚,紫菱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对在他的下、身就是狠狠一踹,“我让你纠缠我和姐姐,我让你骂我爸爸,我让你把我妈妈气晕……”   “紫菱。你在干什么呢?快点儿!”绿萍扭头催促道。   “来了。”紫菱这才放过了楚濂。   一家人上了车,就赶紧往医院而去,再也没人去看捂着下、身躺在地上来回翻滚,额头上满是冷汗的楚濂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着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楚濂方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家里面走去。   自从出了之前被勒令道歉的事情之后,他的家人就严禁他跟汪家见面来往,如果不是今天他的父母去了外婆家,并且因为临近高考,不想打扰他复习功课的缘故,只带了楚沛去,他也没机会过来跟绿萍和紫菱接触,只是没想到她们的父母竟然这么冷酷无情!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才一个多月过去,记忆之中的完美女神和可爱精灵竟然变得这么的恶毒!   楚濂既怨恨他们这么对待自己,又为她们的改变感到痛心。   挨了一顿毒打,身体又疼又累,给自己上完药之后,楚濂就不知不觉之中睡了过去,到了晚上,才被电话声吵醒,得知父母打算在外婆家多住两天,他心想这样也好,他也不想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被家人看到,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通数落。   于是也没有朝父母告状,楚濂便挂断了电话。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伤,两天过去,能好得差不多,而有些伤,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跟楚濂这边的愁云惨雾不同,汪家和李家现在是一片欢腾之中又夹杂着几分担忧。   “舜娟,你真的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白景峰纠结不已地看着李舜娟的肚子,“要不然还是把这个孩子拿掉吧?你都快四十岁了,生孩子再加上坐月子,对你身体的伤害会很大的。”   老实说,白景峰压根儿就没指望过跟李舜娟还能够有除了绿萍和紫菱之外的孩子,不管是之前在《梅花烙》世界的经验,还是在这个世界过去的这十几年,他过去跟李舜娟之间不是没有过夫妻生活,两人的身体也十分健康,可还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所以白景峰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穿越过来之后,除了原主本来就该有的孩子之外,是无法再令女子受孕的。   所以今天去医院检查过之后,得知李舜娟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怀孕了的缘故,他瞬间就给吓傻了。   不过在回过神来以后,白景峰就开始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李舜娟现在的年纪,那可是妥妥地大龄产妇,太危险了。   李家人在为李舜娟高兴过后,得知了白景峰的担心,犹豫过后,还是站在了他这边,帮着他一起劝起李舜娟来。   而李舜娟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有再坐胎,刚刚跟丈夫重办了婚礼,这个孩子就来了,一定是上天的恩赐,所以不管身边的人怎么劝,她都坚定地表示,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从她当初一意孤行、宁愿跟家里面断绝关系也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知道,李舜娟的脾气一旦执拗起来,那真的是没人能够改变她的决定,所以双方在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眼看着她的肚子渐渐地大起来,最终屈服的还是以白景峰为首的邪恶势力。   李舜娟这一胎又生下了个健康的女孩,不过医生也说了,这一次生产对她身体的损耗很大,月子需要延长到两个月才行,虽然觉得要受双倍的折磨稍微痛苦了一些,但李舜娟还是甘之如饴,特别是知道丈夫去做了结扎手术之后,就更加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了。   匆匆几年过去,当被取名叫做汪青萝的小女儿上了小学的时候,绿萍也大学毕业,开办了自己的舞蹈工作室。   本来打算大学毕业就进公司帮忙的绿萍,在跟父母商量过后,高考过后选择专业的时候,没有选择金融专业,而是选择追求自己的梦想,专心朝舞蹈方面发展。   而紫菱也在父母的鼓励下,放心地追寻起了自己的文学梦,虽然她不是绿萍那样的天才,能够舞蹈和学习两不耽误,被国外的大学发来邀请,但是经过努力,也在最后关头人品爆发,超常发挥,以吊车尾的方式被台大的文学系录取,毕业以后,也算是个高材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濂受了什么伤,大家应该都懂的:)   ☆、一帘幽梦(完)   白景峰一直觉得,紫菱其实并不笨,只是上面有一个样样优秀的姐姐,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再加上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可以让她为之去努力的目标,这才稍微懒散了一些,事实证明,她一旦认真起来,并不会让人失望。   对于女儿的梦想,白景峰和李舜娟都很支持,不管是想做一个舞蹈家的绿萍,还是想当作家的紫菱,甚至如果汪青萝将来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孩子高兴,他们也不会反对。   至于公司,大不了就找一个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嘛!   绿萍在舞蹈方面确实很有天赋,从小到大不知道拿了多少奖,在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舞蹈工作室上面之后,更是如鱼得水,才两年多的时间,就变得在台湾小有名气了。   而紫菱那边也不差,自从高中确定了要走写作这条路之后,她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往杂志社投稿,刚开始的两年,自然是处处碰壁,一度让她产生了自我怀疑,但是在家人的鼓励下,紫菱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到现在,才刚刚拿到大学文凭,就已经成为一家杂志的约稿作家了。   舞蹈工作室成立快三年的时候,绿萍获得了黑池舞蹈节的最佳新人奖,使得工作室是名气大增,刚好紫菱大学毕业,正在为自己的第一本小说寻找素材,白景峰和李舜娟商量过后,为了给绿萍庆功,也为了让紫菱放松一下心情,换换脑子,一家人便决定去巴黎旅游。   白景峰本来是想换个地方,随便去伦敦还是爱琴海,都好过巴黎,毕竟在剧情当中发生的事情,还有原主那一段糟心的过去,都实在让他对这个地方提不起多少好感来。   可惜的是,其他人都一致选择了巴黎,而他反对的理由又无法宣之于口,所以事情最终还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跟着汪家人一起飞往巴黎的还有绿萍的男朋友艾瑞克。   艾瑞克是个混血儿,长相十分英俊,既遗传了他中国母亲的精致五官,又带着英国父亲的深邃轮廓,他的父亲是一个交响乐团的指挥,母亲则是着名的舞蹈家,受到父母的影响,他自己也是从小学习舞蹈和小提琴,后来考入茱莉亚音乐学院,和绿萍成为了同学,两人从大二的时候就开始交往,到现在已经有六七年了。   无论是白景峰还是李舜娟,都对这个未来女婿十分满意,虽然对于大女儿将来要远嫁十分不舍,但是既然孩子自己喜欢,对方条件也确实好,他们自然是不会棒打鸳鸯。   更何况艾瑞克也答应了以后每年都陪绿萍会台湾住几个月,那他们就更加不会反对了。   十五个小时的飞机过后,别说是白景峰和李舜娟这两个上了年纪的人,还有汪青萝这个小孩子,就连绿萍他们这些年轻人,都忍不住有些疲惫了,刚好飞机落地以后,巴黎这边也到了晚上,因此大家一致决定,先去酒店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到处看看。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众人总算是恢复了元气,白景峰知道年轻人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便没有拘着他们,只把小女儿带在了身边,给两个大一些的女儿发了钱,又写了酒店的地址交给他们,嘱咐几句,就让这些年轻人自由活动了。   紫菱也很有眼力见,知道自己跟在姐姐和未来姐夫身边,那就是个大大的电灯泡,所以在酒店门口,跟两人道了别,就坐上一辆出租车走了。   速度快得身边的绿萍根本就来不及拦人。   绿萍本来想再拦一辆出租车追上去的,不过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空车,再加上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车辆特别多,不一会儿,她就找不到紫菱刚刚坐的那一辆车了,于是只得作罢。   她心里面想着,紫菱的法语虽然不行,只是出门之前被爸爸逮着恶补了一些日常的词汇,但英语还是能够跟人进行简单交流的,她身上被爸爸塞了酒店的地址,也带了钱,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这么想着,绿萍虽然还是忍不住挂念妹妹的情况,但还是在男友的陪伴下渐渐地放下了心里面的担心。   但是事实证明,她放心地太早了!   绿萍和艾瑞克一族玩到了下午五点才回去,就已经够晚了,不过因为她提前打电话抱了平安,白景峰和李舜娟都是数落两句就让她上去休息,两人都知道二女儿爱玩,所以对她玩回来一会儿,也算是有心理准备。   不过当到了晚上八点,紫菱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打回来的时候,众人就淡定不能了。   “都怪我!”绿萍不住自责,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当时要是拉住紫菱就好了,再不济也应该打车追上去的。”   “这哪里怪得了你?”艾瑞克担心未来岳父和未来岳母真的把火气撒在女朋友的身上,连忙帮她解释,“你当时不是想追上去的吗?但是等不到车,有什么办法?!”   白景峰拍了拍绿萍的肩膀,安慰道,“紫菱那丫头,主意一向大得很,不会有事的。”然后又看向李舜娟,“还是打不通?”   “手机关机,可能是没电了吧?!”李舜娟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死紧,“要不然我们还是报警吧?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啊?”   “还没有到二十四小时,警方不会受理的。”白景峰无奈地道。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一抬头,竟然看到自己的二女儿一脸郁闷地走了进来。   “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吗?”李舜娟见女儿平安无事,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训起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急死了?!”   “好了,舜娟,人回来就行。”白景峰拍了拍李舜娟的肩膀,让她不要再说了,然后又看向紫菱,“在外面跑了一天,累了吧?晚饭吃过了吗?”   紫菱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向他诉苦,“爸爸你是不知道,今天我遇到了个神经病……”   其实本来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准备回来了,谁知道会被个神经病牵连,上演了一出巴黎狂奔,还好她今天穿的是帆布鞋,这要是跟绿萍一样的高跟鞋,那还不得把脚跑断了吗?!   “费云帆?”白景峰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一愣,回忆起剧情里这个人最后竟然做了自己的女婿,他的嘴角就是忍不住微微抽搐起来,“我记得云舟的弟弟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云舟这个弟弟,也太不靠谱了。”李舜娟听到这又是逼婚又是逃婚的,瞬间就对费云帆没了好印象,本来还想着他帮自己家预定酒店,应该当面感谢一下的,现在也没了这个心思。   “看在云舟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就算了吧!”白景峰帮着小女儿要了晚餐,然后才对李舜娟说道,“反正以后也没什么机会接触了。”   李舜娟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有了第一天的经历,白景峰和李舜娟是再也不敢放紫菱一个人出去了,本来想将她带在身边的,但绿萍觉得爸爸妈妈难得出来好好地玩一次,就该让他们玩得尽兴,便将照顾两个妹妹的责任揽了过来。   这下子,郁闷地就变成艾瑞克了。   在巴黎玩了一星期,期间还参加了费云帆的婚礼,一家人才有些意犹未尽地预定了回国的机票,谁知道在机场,竟然遇到了阴魂不散的楚濂。   楚濂是大学毕业之后,在家人的安排下来了法国进修建筑专业,三年下来,完成了学业,便准备回去台湾了。   在机场看到绿萍,他的双眼瞬间就是一亮,但是看到旁边的紫菱,眼神之中顿时就带上了一丝愤恨,再等着看到白景峰,在这愤恨之中,又不由自主地夹杂上了几分畏惧。   当初挨了那一顿打,他当时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大问题,可是上了大学,交了女朋友之后,他渐渐地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了,但是他这个人天生好面子,是决计不愿意将这么丢脸的事情公之于众的,所以也只能默默地忍受。   一连被甩了好几次,楚濂心中是既尴尬又羞恼,既自卑又愤怒,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女人跟别人说了什么,渐渐地,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可言说了,同时也升起了对将他害至如此地步的汪家的怨恨。   只除了绿萍!   在楚濂的心中,绿萍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善良,在当初那样的情况下,都不忍心伤害他,一定是对他情根深种,只不过碍于家人的逼迫,才不敢吐露心声。   然而实际上,绿萍对于楚濂却是深恶痛绝,败坏她的名声也就不说了,竟然还对她妹妹图谋不轨,把她的妈妈气晕,害得她的小妹妹差一点就无法来到这个世上了,对于这种人,绿萍即便是再怎么温柔,也没办法不痛恨的!   所以在看到楚濂的一瞬间,绿萍就条件反射地眉头紧皱,藏在了自己男朋友的身后。   艾瑞克跟绿萍交往了好几年,对于这个把汪家和李家的好感都刷到负无穷的楚濂,也曾经有所耳闻,得到女朋友的小声提示之后,马上就知道了这货是谁,旋即就丢过去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将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   他可是从小学散打长大的,如果不是看机场人太多,他非把这个胆敢觊觎自己女朋友的癞□□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楚濂被艾瑞克的眼神吓住,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正在往他们那边接近的脚步。   “怂包!”艾瑞克见状,嘴角瞬间就勾起了一个不屑的弧度,丢下这两个字,就拦着绿萍的肩膀,往登机口走去。   “哇塞,未来姐夫,你刚刚真是太帅了。”紫菱大呼小叫地跟在两人身后,“你家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兄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啊?没有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也行啊?”   “兄弟没有,堂兄弟也没有,表兄弟倒是有一个,回头介绍你们认识?”对于自己未来的小姨子,艾瑞克当然不会拿出对待楚濂的态度来,当即就笑着回道。   “好不好看?不好看我不要的。”紫菱古灵精怪地挤了挤眼睛。   “放心,跟我一个标准的。”艾瑞克无奈地道。   “自己夸自己,哪儿有你这么自恋的人?”绿萍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我这可不是自恋,而是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艾瑞克理直气壮地说道。   “哎哟,我的眼睛!”紫菱见状,装模作样地喊道,“为什么感觉我的眼睛被辣到了?”   ……   回国以后,白景峰算了算时间,跟李舜娟商量,“我看绿萍年纪也不小了,不如趁着今年,咱们俩结婚二十五周年纪念日的时候,把她和艾瑞克订婚的消息也一并宣布了吧?小伙子等了咱们女儿那么多年,也该给人家一句准话。”   “那时间不如放到绿萍公演结束之后?也算是帮她庆祝了。”李舜娟虽然舍不得女儿太早出嫁,但订婚又不是结婚,她还是能再多留女儿两年的,再者说,她对艾瑞克这个女婿确实满意,也担心迟迟不给个准信儿,会发生什么变故,便同意了丈夫的提议。   “那我去跟孩子们说,你跟未来亲家联系一下,看他们能不能过来一趟,咱们商量一下订婚宴的细节。”白景峰说着忍不住微微皱眉,“按理说订婚仪式应该是男方那边来办的,现在咱们越俎代庖,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应该不至于吧?”听他这么一说,李舜娟也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不然咱们这边办一次,然后让绿萍他们去英国也办一次?”   “订婚宴哪里有办两次的?”白景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算了,咱们在这边也是瞎猜,你还是先打电话,问清楚了人家的意思再说吧!反正还有几个月时间,不行就再商量。”   “好吧!”李舜娟答应一声,便将电话拨了出去。   显然,两人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艾瑞克的父母对于订婚仪式由哪边来办并不是很介意,甚至说两人结婚的时候,也可以先在台湾这边办个婚宴,到英国以后再办一次。   未来亲家如此通情达理,倒是使得白景峰和李舜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便将他们的结婚二十五周年纪念和孩子们的订婚宴拆开了。   反正距离绿萍公演还有几个月,现在办一次宴会,几个月之后再办一次,这样的频率放在上流社会,并不过分。   两人的银婚典礼办得隆重而又温馨,不过在白景峰看来,如果没有费云舟没有把他的弟弟一并带来,楚濂没有不请自来,企图跟绿萍搭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对于费云帆,因为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白景峰和李舜娟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对于楚濂,两人当即就让保安堵住嘴把人扔了出去。   横竖这件事情说出去也是他们有理,谁让楚濂是自己偷溜进来的呢?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是小偷,他们没有报警,已经十分客气了。   除了这两个人比较碍眼之外,宴会进行得倒是十分顺利,来参加宴会的除了白景峰和李舜娟的亲朋好友之外,还有绿萍和紫菱的好友。   在得知绿萍舞蹈工作室里面,负责摄影的女孩子名叫刘雨珊的时候,白景峰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若无其事地掩饰了过去,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顺着刘雨珊想到了沈随心,银婚典礼结束之后,白景峰犹豫了好几天,还是雇私家侦探查了一下对方这些年的经历。   沈随心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当初被李舜娟送进去吃了好几年牢饭,也不知道监狱方面是不是收了好处,她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不是被犯人欺负,就是被狱警占便宜。   每天都要干很重的活,还要经常忍受别人的拳打脚踢,好不容易熬到出狱,却因为在里面受了伤,没有及时治疗,而落下了残疾,稍微走得快一些,就会变得一跛一跛的。   皮肤因为整天干粗活,又没有好好保养,变得粗糙不堪,还带着一些细小的伤疤,原本清秀可人的容貌,也因为常年的劳作,而染上了风霜,她有一次照镜子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眼角带着细纹,当即就吓得把镜子摔碎了。   沈随心的学历并不高,也就是高中水平,而在当下这个社会,像她这样没有学历,又有过黑历史的人,想找到一个好的工作,无疑是十分困难的。   别说是那种大公司了,就连稍微正规一些的企业,都不会要她这样的人,最后沈随心还是在姐姐和姐夫的介绍下,去给一户有钱人家当了佣人。   沈随心并不“屈服”于自己的命运,所以便干起了勾搭男主人的活计,本身的底子不行,她就在脸上涂上了厚厚的化妆品,如此,也算是能看了。   那家的男主人确实被她勾搭得有些心猿意马,但他的妻子却不是个吃干饭的,她知道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因此并不给沈随心变成白月光的机会,而是直接就给她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可想而知,当那家的男主人看到前一天还对自己欲拒还迎的小美人,第二天就躺在他们家那个年过四十的驼背园丁身下婉转承欢的时候,心中是何等地恼怒。   除去一个不安分的小妖精,还顺带开除了手脚不干净的园丁,女主人心情大好。   而被狠狠地甩了两巴掌,和园丁一起赶被出来的沈随心,却是欲哭无泪,想起自己刚刚的反应,她瞬间就明白自己是被下药了,她不知道下手的是那家的女主人,所以当即就和园丁在大街上厮打起来。   但是她一个刚刚经过剧烈运动的女人,哪里会是干惯了粗活、重活的园丁的对手,不仅没有替自己讨回公道,反而是被对方打得破了相。   园丁看着沈随心鼻涕泪水流得满脸都是,被劣质化妆品糊得花了脸的样子,当即就被恶心到了,本来还想着跟对方结婚,就当做是白捡了个媳妇,现在也没了这个想法,扭头就扬长而去。   沈随心忍着身体的不适回了租住的小屋,扑到床上就是放声痛哭。   却没有想到,这只是她噩梦的开始!   等着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以后,她刚想出去找个新工作,谁知道却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沈随心本来是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的,但是医生却说,她的身体想要受孕十分困难,如果现在做人流手术的话,以后恐怕很难再怀孕,这才使得沈随心留下了那个孩子。   生下刘雨珊之后,也不知道是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健全的家庭,还是担心这个孩子阻碍了自己的青云路,沈随心立即将她送给了自己的姐姐姐夫照顾,然后自己再战江湖。   可惜的是,接连经历被劣质化妆品荼毒,被打得破相,没有好医好药进行治疗,后面又怀孕生女,月子里面营养还不足,沈随心的那一张脸,早就已经不能看了。   为了让人自己的缺陷,沈随心只能用更多的化妆品来掩饰,以她的经济状况,肯定是买不起那些好东西,只能用那些便宜货,而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因此几年过去,她不但没有钓到金龟婿,反而是为了生活,不得不当起了流莺。   即便是这样的日子,也没有维持多长时间,随着沈随心的年纪越来越大,就算是她想当路边的野鸡,也没有客人愿意找她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去一些小餐馆干起了端盘子洗碗的工作,勉强混个温饱。   看了沈随心的经历,白景峰不禁摇头感叹。这可真是应了那一句,不作不死啊!   确定了对方不会再来打扰到自己的生活,他也就把沈随心的事情撂开了。   和李舜娟的银婚纪念日过后,没有几个月就是绿萍的公演,公演结束之后,便是她和艾瑞克的订婚典礼。   把这件事情办完,大女儿的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汪青萝还小,小学都还没有毕业,做父母的就将精力放在了紫菱的身上。   白景峰还好,即便是心里面着急,也就是催促几句,李舜娟却是使出了相亲大法,看样子今年之内,不让二女儿脱离单身,是不肯罢休了。   白景峰制止了她的举动,在他想来,女儿若是能够找到合适的伴侣固然好,不能的话,现在的单身贵族也不少。   总之,宁缺毋滥!   李舜娟撇了撇嘴,勉强按下了给二女儿介绍对象的想法,但是对于丈夫说的什么单身贵族,她却是坚决地不赞同,她觉得,女人要想真正幸福,还是得找个疼爱自己的男人才行。   不过在进行这一番谈话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想到,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二女儿就带着男朋友回家了。   不是别人,正是艾瑞克给她介绍的表弟!   据紫菱说,两人是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错,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互相也挺有共同语言,就在一起了。   尽管考察过后,觉得这个名叫温炎的小伙子的确不错,但白景峰还是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艾瑞克没了好脸色,而在紫菱先斩后奏,交往才半年,就跟温炎闪婚之后,就连李舜娟和绿萍,都对他有些迁怒了。   无奈替表弟背锅的艾瑞克心情十分不爽,等着对方跟自己小姨子度完蜜月过来,就把他叫出去,好好地指点了一下表弟的身手。   不过温炎的行为也刺激到了艾瑞克,所以没过两天,他就向绿萍求婚了。   跟闪婚的紫菱相比,大家对于这一对的接受度还是很高的,想着妹妹都已经结婚了,姐姐还没动静,确实不好,所以双方家长便开始操持起了艾瑞克和绿萍的婚礼。   不管是绿萍还是紫菱,婚后都过得很好,唯一让李舜娟有些不满意的,就是两人都打算过几年再要孩子,其中绿萍是为了舞蹈事业,而紫菱就纯粹是还没有玩够了。   艾瑞克和温炎也随她们,所以一直到汪青萝都上大学了,绿萍和紫菱的孩子才陆续出生。   两个姐姐都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汪青萝便觉得自己有义务接下家里面的担子,不让长辈们几十年的心血白费,刚好她也对商业这块感兴趣,所以大学便选了相关专业。   等着汪青萝大学毕业,接手了汪氏之后,白景峰就放下了所有的担子,安心在家养老。   每年带着李舜娟出去旅游个三五次,闲着的时候,帮忙带一带孙辈儿,一晃几十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两章合在一起了,一口气结束这个副本,接下来是还珠:)   ☆、还珠格格(一)   《还珠格格》这部作品,相信所有的八零后都不陌生,哪怕是没有完整地看过,哪怕是看完之后忘记了它的剧情,也一定听说过、还记得这个名字!   白景峰也不例外,尽管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对于这部风靡千家万户的作品,他还是保留了一定的印象,当然,也仅仅只是印象而已。   毕竟,男孩子大多还是比较喜欢武侠片、历史剧他们也可以接受,那些宫斗剧、家庭伦理剧、偶像剧,都是女孩子的心头之好。   所以现在的情况,白景峰脑海之中,对于《还珠格格》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听说过”、“当初很有名”、“捧红了不少人”这样的层次上,要问他其中的主要人物和剧情,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吸收了剧情和记忆,白景峰也差不多搞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剧情已经发展到了紫薇进宫之后,不过原主还没有来得及发现她的多才多艺、蕙质兰心和美好善良,也没有跟她下上一夜的棋。   现在的紫薇,在原主的心中,就只是自己女儿的结拜姐妹,一个普通的宫女。   这样的话,事情还是比较好办的!白景峰暗忖,虽然不能跟以前一样,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之中,但现在这样,也不算是很失控。   系统虽然没有给他确定主线任务,但看了剧情和原主记忆之后,白景峰心中也差不多有数了,估计他的任务对象就是除了永琪之外所有的孩子了,甚至还有可能包括永琪在内,因为几乎每一个孩子,原主都有所亏欠,几乎每一个孩子,都可以算是一个支线,这样一来,的确是符合福利任务的说明。   而除了孩子之外,原主的嫔妃,原主的兄弟,应该也都有很大的可能触发支线。   白景峰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摇头,话说他穿越之前加上穿越之后,还没见过跟原主似的,差不多能够渣遍身边所有人的典范呢!   琢磨完了剧情,白景峰又将心思放到了朝堂之上。   《还珠格格》的剧情再怎么脑残,再怎么将目光放在后宫,将重点放在男主和女主的谈情说爱上面,也不能否认,乾隆他是一个皇帝。是皇帝,就有皇帝必须要做的事情!   一部作品,有些问题,作者在构思的时候,肯定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写到,但是当它形成一个世界的时候,那些作者没有提及的东西,都会补全。   就好像《还珠格格》,开篇女主角就十八岁了,但她不可能一下子蹦到十八岁,前面那十八年,肯定还是存在的,她必然会拥有那十八年的记忆。   而故事开始之后,作者进行叙述的时候,肯定是只挑重点,但这不代表日常就不存在了。   乾隆皇帝在剧情之中的主要任务是给两个丫头当靠山,当救兵,可作为一个皇帝,治理国家才是他的本职,当白景峰穿越过来之后,也不可能只将目光放在剧情上面,而不管朝堂上的那些国家大事。   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后,白景峰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问过系统之后,发现时间还早,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明天开始他就要进入皇帝这个角色,现在可得好好养精蓄锐才是啊!   最近朝上并没有什么大事,有了原主的记忆之后,白景峰扮演起原主来,还是很得心应手的,至少一上午过去,并没有让谁瞧出什么破绽来。   眼看着到了饭点儿,白景峰将刚刚批示好的折子放在一边晾干,然后拿过宫女呈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按照原主的习惯起身活动了一下,才起身往外面走去。   “万岁爷,您看午膳是摆在哪里?”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吴书来才躬身请示道。   “就乾清宫吧!”白景峰漫不经心地道,“另外派人去告诉皇后一声,朕有事情要和她商量,晚上去她那里。”   清宫的规矩,每个人,包括原主这个皇帝在内,都是有分例的,当然对于某些特权阶级来说,偶尔的违规,也不会有人敢跳出来指责什么。毕竟皇家嘛,历来都是最讲规矩,也最不讲规矩的地方,而原主本身也不是那种一切按规矩办事的人。   不过在大面儿上,大家还是不能超脱框架太多,就拿这膳食一事来说,白景峰到了饭点儿,一时兴起,想去哪个嫔妃那里不是不行,但因为没有提前吩咐,传膳太监还是会将膳食送到他这里来,除非他愿意让人捧着那些碗碟跟着一起走到嫔妃宫中,否则他就只能将就着,跟嫔妃一起吃对方的分例了。   而现在白景峰交代过之后,那么到了晚上的时候,传膳太监就会将做好的膳食一并送到皇后的坤宁宫去,或者如果皇后有心的话,也可以直接领了白景峰的分例,在自己的小厨房进行烹饪。   为了不让人看出喜好,清宫有一道菜不能夹超过三次的规矩,原主大方向上出格的事情没少做,可偏偏在这些细节的地方,倒是讲究得不行。   白景峰漱了口,看了看满满一大桌子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心中骂了句“腐败”,然后对吴书来说道,“这些菜,你看着赏下去吧!”   “谢万岁爷赏。”吴书来笑着低头谢恩。   原主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举动,是以他也不觉得奇怪。   吃完了饭,还得继续干活!   “外面怎么回事?”白景峰才刚看了两本奏折,就听到书房外面一震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大吵大闹,心里面顿时就蹦出来了几个名字。   “回万岁爷,是五阿哥在外面求见。”吴书来低下头,遮住目光之中的鄙夷。   说实话,对于五阿哥那一伙人,整个皇宫,也没几个看得起的,他们也就是仗着皇上喜欢,等着哪一天失了宠,指不定下场有多惨呢!   亏得他们还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这个皇宫里面,最靠不住的,就是皇上的喜欢。   白景峰皱了皱眉,并不打算见那些人,“在乾清宫外面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让他回去!”他这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呢,哪里有闲心去给那些熊孩子当召唤兽?!   “是。”吴书来答应一声,便往外走去。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不难看到他目光之中那淡淡地诧异,刚刚还想着五阿哥那一伙人什么时候会失宠呢,难道这就来了?!   白景峰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却没有想到,脑残之所以是脑残,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表现,就在于他们听不懂人话!   就比如现在,白景峰已经明确表示了让外面的人回去,但是他们就是有本事将这曲解为吴书来从中作梗,这种能力,也真是让人不服不行。   “吴书来,刚刚朕是怎么跟你说的?”白景峰看着一脸不服气地跪在自己面前的永琪,面沉如水,哪怕是对方刚刚发表了一通“论吴书来这个狗奴才是如何假传圣旨离间父子亲情的重要讲话”,都忍住了没有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吴书来努力克制住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躬身答道,“回万岁爷,您刚才说‘在乾清宫外面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让五阿哥回去。”   他跟着皇上二十几年了,比皇上自己还要了解他,所以他可以确定,皇上现在绝对是已经生气到极点了。嘿,看来五阿哥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是真的要失宠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白景峰又面无表情地看向跪在他面前的永琪,“刚刚吴书来又是怎么跟你说的?”   “皇阿玛……?!”永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哪怕是他再怎么迟钝,这会儿也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不过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他马上就精神一振,连忙说道,“皇阿玛,儿臣知错,您要怎么处罚儿臣,儿臣都没有怨言,但是请您赶紧去救救小燕子和紫薇啊!要是去晚了,她一定会被皇后砍头的!”   白景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永琪连连点头,实际上心却已经飞到了御花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白景峰说了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吴书来却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就略带怜悯地看了永琪一眼。   一行人到了御花园的时候,紫薇和金锁被几个太监按着肩膀压在地上,福尔康和福尔泰跪在一旁,似乎是在求情,小燕子则是梗着脖子在跟皇后对峙,皇后被她在胡搅蛮缠的样子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容嬷嬷在一旁搀扶着他。   看到白景峰过来,小燕子等人都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而皇后则是明显眼神一黯。   互相见礼之后,白景峰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来给朕解释一下?”   小燕子不等着皇后开口,就抢先一步,将责任全部都推了出去,“皇阿玛,你可要替我和紫薇做主,我和紫薇在御花园里面玩得好好地,这个恶毒的皇后突然跳出来找茬……”   白景峰听完了小燕子的告状,不置可否。根据他对这丫头性格的分析,她这番话,有五成是真的就不错了。   乾清宫里面还有一大堆奏折在等着自己,是以白景峰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面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他直接便道,“小燕子,你不学规矩,是朕给的特权,所以你冲撞了皇后,朕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这两个宫女,可没这个权利!”   小燕子得意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   五阿哥等人也是满脸错愕。   事情怎么跟他们想得不一样呢?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是狠狠地训斥皇后一顿,然后再好好地抚慰他们吗?!   与这些人的懵逼相比,皇后可就是喜出望外了。   “拖下去,杖毙。”白景峰挥了挥手,不怎么在意地命令道。   按照原主的性格来说,现在的紫薇和金锁,对他来说就是两个普通的小宫女,他是不会在意两个宫女的死活的,而且宫里面的规矩,主子犯错,下人受罚,也是很正常的,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更何况她们本身也确实触犯了宫规。   这个决定一出,皇后是勉强满意了,她也知道,一皇上对小燕子的宠爱,让他处罚自己的女儿有些不太现实,能够拿着两个宫女出气,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皇后满意了,小燕子却是万分不满意,她马上就推开了那几个准备行刑的太监,挡在紫薇和金锁面前,瞪圆了两只眼睛,“皇阿玛,你怎么能这么做呢?!紫薇是我的结拜姐妹,我们说好了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你要杀她,不如连我一起杀好了!”   “是啊,皇上!”福尔康也紧跟着声情并茂地说道,“还珠格格和紫薇姐妹情深,您要是现在将其杖毙,难免会伤了父女亲情啊!”他可是还指望着紫薇抬旗呢,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皇上,这两个宫女不守规矩,理应重罚啊!”皇后见状生怕白景峰真的改了主意,忙不迭地说道。   “皇额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永琪满脸都是失望和痛心,“小燕子是皇阿玛的女儿,紫薇是小燕子的结拜姐妹,也算是皇阿玛的女儿,您作为皇后,也应该将她们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啊,现在有人要将您的女儿杖毙,您怎么能落井下石呢?”   “你……”皇后险些被这歪理气了个倒仰。   “好了,都给朕住口!”白景峰不耐烦地大吼一声,旋即冷笑道,“朕倒是不知道,处置两个宫女,还有经过你们这些人的同意?”   “儿臣万万不敢!”永琪一听这话,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白景峰又看向小燕子,“你是铁了心要包庇这两个奴才了?”   紫薇闻言心中一痛。他说我是奴才?原来我只是个奴才吗?被父亲漠视的心痛充斥着她的内心,连带着对死亡的恐惧,都被选择性地无视了。   金锁看到自家小姐失神的模样,顿觉心疼不已。心中不期然地想道,若是五阿哥他们无法让皇上收回成命,那她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把一切都说出来,保住自家小姐的性命!   小燕子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听到白景峰的问话,还以为他这是要妥协了,马上就大声地回道,“是!紫薇是我的结拜姐妹,有我在,谁也不能动她,皇阿玛你要杀就连我一起杀,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你们姐妹情深,朕亦十分感动。”白景峰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说道,“既然你这么够义气,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这两个奴才冲撞了皇后,按规矩是死罪,你一定要保她们,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罪责,就要落到你的身上了。当然,你是朕的女儿,朕当然不可能要你的命,这样吧,你觉得八十大板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挨这八十大板,朕就恕这两个奴才无罪!”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竟然是皇后,她马上就火上浇油地说道,“皇上英明啊!”又看向小燕子,“还珠格格,想必不会介意代替自己的好姐妹受过吧?”杖毙两个宫女,和打小燕子板子,哪一个更加让她高兴,这还用问吗?!   然而面对着皇后的诘难,小燕子的双眼却是不由自主地躲闪起来,神色也变得有些尴尬,虽然还是没有从紫薇和金锁身前让开,但却也不再说什么“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话了。   “还珠格格若是没有其他话想说,你们还是不要打扰各位公公行刑了。”容嬷嬷神色鄙夷而又不屑。还以为这丫头有多重义气?原来就这样而已!切!   “皇阿玛你不能这么做!不就是板子吗?我答应就是了。”小燕子声音微微颤抖。她这是在赌,赌白景峰舍不得真的打她的板子!   “小燕子?”紫薇闻言感动不已。   永琪也是极为钦佩,旋即又看向白景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说道,“皇阿玛,小燕子的决心,您已经看到了!她的义气,难道不值得您感动吗?所以儿臣请求您,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吧!您现在处罚了小燕子,只能得到一时地痛快,但却会永远失去我们这些儿女的心啊!”   对于他这么煽情的话,白景峰的回答只有三个字,“给朕打!”   “皇阿玛!”永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这么无情?!”   “朕一直都这么无情!”白景峰懒得听他这些废话,挥了挥手,就示意太监动手。   “皇阿玛,您要打小燕子,就先打儿臣!”永琪大无畏地喊道。   白景峰险些就要成全他了,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这永琪也是支线之一的话,还是得慎重一些,而且他这么做,似乎也不符合原主对待永琪的态度,于是便对身边的侍卫说,“按住五阿哥,别让他添乱。”   “是。”侍卫们领了命,就连忙将他制住。   能当御前侍卫的,除了福尔康那个靠裙带关系进来的之外,各个都是出自勋贵之家,没一个是傻子,一看皇上这架势,就知道他肯定是铁了心要处置还珠格格,自然是不敢再跟以前一样,不着痕迹地放水了。   也就五阿哥他们这几个人以为自己的武功有多么了不起呢,要不是有皇上宠爱,其他人不敢得罪了他们,免得被记仇,就他们这点儿功夫,离着真正的高手还远着呢!   “皇阿玛,你不疼我了,你对不起我娘,娘……”小燕子挨了没几下,就大声地哭喊起来。   “还不赶紧堵上嘴?”有了一次相关的经验,皇后生怕白景峰再后悔心疼,连忙吩咐。   到底是皇后的命令,哪怕是这皇后现在有失宠的迹象,但是在皇帝没有明确反对的情况下,侍卫们还是选择了照做。皇后现在是被令妃压得抬不起头了,但谁敢说她没有翻身的一天呢?!   小燕子的嘴是被堵上了,但永琪等人还没有,听着他们乱糟糟的求情,白景峰当下就是眉头一皱,“谁多求情一句,就再多加十板子。”   这么一来,永琪等人顿时不敢再吭声。   白景峰的耳根这才清净了不少。   不过永琪等人才刚刚安静下来,另一个人却是马上登场了。   令妃方才离得远,并没有听到白景峰的话,是以一露面,就往地上一跪,情真意切地恳求道,“皇上,您就饶了小燕子吧!她……”   “加十板子。”白景峰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表演。   皇后连忙用手帕按了按自己的嘴角,免得自己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她旁边的容嬷嬷也是赶紧低下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永琪等人如丧考妣,看向令妃的目光,隐隐带上了一些埋怨。   令妃见状不由一愣。事情的发展怎么好像有些不对?!   白景峰没有理会她的懵逼,直接发难,“令妃你来得正好,朕正想要问你,宫里面的宫女都是小选进来的,你直接让福伦家把人送进来也就罢了,怎么连规矩都不好好教?御花园是这两个奴才能够放肆的地方吗?还连累得主子替她们受罚?!”   “皇上恕罪。”令妃连忙解释,“小燕子思念紫薇,思念得茶饭不思,臣妾也是为两个丫头的姐妹情深而感动啊,实在不忍心让她们再分离那么长的一段时日!而且您最喜欢的,不就是孩子们的纯善吗?何必让规矩扼杀了她们的天性呢?”   “简直一派胡言!”皇后怒斥道,“令妃巧言令色,皇上明鉴啊!”   “行了,朕知道了。”白景峰不耐烦地道,“既然令妃你不忍心,那就让忍心的人来,明天你就把凤印还给皇后吧!”他又看向皇后,“皇后应该不会也不忍心吧?”   “还请皇上放心,臣妾定然不负所托。”皇后喜不自胜地屈膝行礼。   如果这件事情对皇后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话,那么对于令妃来说,就是天降噩耗了,她顿时就悲呼一声,泪水盈盈地道,“皇上……”   白景峰不理她,继续吩咐皇后,“这两个宫女,送回内务府重新学了规矩再送去漱芳斋!”   “是!”皇后知道这是白景峰在变相警告她,不准对这两个丫头动手,心中虽有些不忿,但她才刚刚收回凤印,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白景峰生气,所以答应得很是干脆。   不就是两个宫女吗?以后还怕找不到机会收拾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篇幅比较短,加上双更,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还珠格格(二)   “行了,皇后你在这里看着行刑,朕还有折子要批,就先走了。”白景峰交代了皇后一句,便在一片恭送声中离开了御花园。   回到乾清宫之后,白景峰先不忙着看折子,而是问吴书来道,“朕记得,愉妃似乎已经去了四年了?”历史上的愉妃,足足活了七十九岁,可比她儿子长寿多了,而在《还珠格格》之中,却是早早地就被作者写死了。   或许是想要给永琪亲近令妃提供条件吧?白景峰暗忖。   “万岁爷好记性!”吴书来笑着恭维了一句,“到今年十二月,就整整四年了。”   他大概已经猜到皇上想干什么了?现在这位主子爷的性子啊,那是实打实地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宠爱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做什么都是对的,比如之前的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犯了再大的错,都能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要是讨厌一个人,那对方就连呼吸都是错的,活着都是多余。   现在五阿哥那些人,有没有达到恶则坠诸渊,吴书来现在还不敢确定,但他敢肯定,那些人已经不属于爱则加诸膝的范畴了。   果然,只听白景峰马上就说道,“四年,时间也够了。”   于是这一天下午,他就发了旨意,说是五阿哥永琪孝期结束,封为贝勒,令其出宫建府,另外又封了三阿哥永璋为循郡王,入礼部当差,四阿哥永珹封为贝勒,入理藩院,六阿哥永瑢封为贝勒,入礼部。   当官的,基本上都是玩阅读理解的高手,皇帝的每一个举动,都能够被他们解读出好几层意思来,所以这个旨意一出,朝廷上下,没有人觉得这是皇上一时地心血来潮,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们来了。   众人皆是把这当成了五阿哥永琪失宠的讯号,不然何以三阿哥、四阿哥和六阿哥都有差事,独独把五阿哥漏了过去?更何况皇上说是为了守孝,才将五阿哥留在宫里面的,但谁不知道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把他当隐形太子在培养,而现在,把他赶出皇宫,还不给他差事,这不是要放弃五阿哥又是什么?!   一个阿哥,不去读书,不去当差,根本就没有和朝臣接触的机会,而五阿哥的伴读又是包衣奴才,这更是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朝臣们想着,如果这样五阿哥都还是能够翻身,那除非是他再想办法入了皇上的眼,但出宫建府以后,他见到皇上的机会,本来就是少之又少,再加上额娘早逝,后宫里面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皇上遗忘了。   至于令妃,除了五阿哥那个脑子被门板夹过的,谁也不会觉得她会真的尽心尽力帮助五阿哥,不过是利益同盟罢了,当这利益不存在,同盟自然也会随之散去。   这么一通盘算下来,朝臣们不约而同地远离了五阿哥,而剩下的三个年长阿哥,众人也不忙着下注,一来三人各有各的短处,二来皇上现在还春秋鼎盛,现在急着站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还是怎么回事?!   不过朝臣们能够淡定得住,几位被点名了的阿哥,因为原主长期的漠视,短暂的激动过后,也还不至于太失态,但这个消息对于五阿哥这一系,就无异于晴天霹雳了。   “皇阿玛定是听信了皇后的谗言!”永琪在景阳宫中大发雷霆。   “父子之间哪儿有隔夜仇呢?”福尔康忧心忡忡地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向皇上解释清楚啊!”在令妃娘娘没有生出健康的皇子之前,五阿哥可不能失宠啊!   福尔泰还算是带了一些脑子,心中暗想,三阿哥虽然占了一个长字,但早年却被皇上斥责过“不忠不孝”,四阿哥没有这样的黑历史,却有着异族血统,额娘乃是朝鲜包衣,而六阿哥的额娘又是汉人,血统上也输了五阿哥一截儿,所以五阿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于是他马上就附和道,“是啊,五阿哥,我哥说得对!”   “皇阿玛已经不是以前的皇阿玛了。”永琪既失望又痛心,但还是勉为其难地道,“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看着他被皇后蒙蔽!”   福尔康和福尔泰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五阿哥的驴脾气上来,在这件事情上面更皇上较劲,那吃亏的肯定不会是皇上!   在景阳宫众人商量着如何讨白景峰欢心的时候,白景峰刚刚在坤宁宫用过了晚饭,考校了十一阿哥永瑆和十二阿哥永璂几句,随手赏了些笔墨纸砚,便让他们退下,开始和皇后商量正事。   “夏雨荷是去年八月去的,小燕子还未过孝期,朕看她今日的穿着有些不合适,皇后你这两天看着送些守孝的东西过去。”白景峰淡淡地说道,“令妃的出身到底上不得台面,办事也不牢靠,皇后你多费点儿心,把规矩立起来,朕的御花园,朕的后宫,什么时候能让外男随意游玩了?还有,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在皇宫里面称‘爷’的!”   老实说,他对于皇后并不是很喜欢,美则美矣,但是对着一张教导主任的脸,白景峰实在是欣赏不起来,充其量也就是能拿对方当个工作伙伴。   “皇上说的是!臣妾记住了。”皇后只觉得自己已经有好几年没这么高兴过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比不过孝贤皇后,她认了,可令妃一个奴才秧子,凭什么也能够骑到她的头上去?!   至于白景峰的神色,她倒是并不觉得伤心,伺候皇上快三十年了,她从来就没有得宠过,早就已经不奢求了,她想要的,不过是作为正妻的体面和尊重而已。   只是以前的皇上,连这个都吝啬于给她。要不然她堂堂皇后,至于放下身段去为难一个包衣奴才和一个野丫头吗?!   “那还珠格格的规矩……?”许是今天晚上气氛不错,皇后高兴过后,就又开始旧事重提了,“不是臣妾多事,只是她这样,老佛爷那一关怕是不好过呢!”   白景峰无语地瞥了皇后一眼。   他算是知道皇后为什么一直都不得宠了,这情商也太低了吧?换成是原主,恐怕直接就拂袖而去了。   不过想归想,他沉吟片刻,觉得还是给皇后透一些底儿比较好,于是挥手示意旁边的宫女太监都退下,又扭头吩咐吴书来,“你再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等着屋子里面只剩下他和皇后两人了,白景峰才沉声说道,“永琪和小燕子的事情,皇后你不要管,离他们越远越好,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皇上这是何意?”皇后险些就要直接“忠言逆耳”了,不过看着白景峰凝重的神色,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而不解地问道。   “你真以为小燕子是朕的女儿?”白景峰嗤笑一声,努力给自己营造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假象,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原主查都不差就认女儿的荒唐行径。   “什么?!她不是?!那皇上您……”皇后震惊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一个‘义女’罢了,等着事情结束,找个理由让她病逝就行了。”白景峰不以为然地说道,“她背后的人,才是朕的目标!”   没有小燕子,怎么把萧剑钓出来呢?按照他的直觉,这个萧剑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即便他不是红花会或天地会的成员,可他对原主抱有杀意,企图行刺总是真的吧?留着这么个人物活在世上,白景峰倒不至于害怕到不敢出皇宫大门,但这总归是一个不稳定因素,还是早日除掉得好。   “这……可是跟朝堂上的事情有关?”皇后有些犹豫地问道。宫规第一条就是“后宫不可干政”,她可不敢越界!   白景峰淡淡地点了点头,略解释了一句,“目前小燕子是唯一的线索,所以她必须得活着,不过皇后你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免得露出痕迹来,只是不要直接跟她接触,也尽量约束后宫其他人别离她太近,其他的事情,朕会处理的。”   “臣妾遵旨。”皇后攥紧了帕子,答应一声。又多问了一句,“那令妃和永琪……”   “朕说过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白景峰有些不耐地道,“除了离他们远一些,其他一切照旧。”他还没有想好该拿怎么样的态度对待永琪,所以暂时还是将他闲置起来比较好。   在坤宁宫跟皇后盖棉被纯聊天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白景峰上完朝,回到乾清宫,直接召来了粘杆处的头目,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   原主真是有好东西,却不知道去用!帮助雍正夺得皇位的一大利器,在他登基以后,竟然就这么闲置了,真是暴殄天物!   白景峰没打算在剧情上浪费太多精力,因为他主要的任务对象都在剧情之外,所以快刀斩乱麻地结果了这一出闹剧,然后好好地发展国家,教育儿女,善待嫔妃才是正道。   他是皇帝,本就有生杀予夺的大权,非要走什么剧情,搞“照章办事”那一套,才是吃饱了撑的!   时隔二十多年,再一次接到任务,粘杆处上下都很激动,卯足了劲,一定要办好这个差事,让皇上看到他们的能力!   所以才过了不到半个月,白景峰便拿到了关于小燕子身世的详细报告,以及真假格格的事件始末,而萧剑的下落,粘杆处还正在追查之中。   在萧剑落网之前,小燕子暂时还不能死,而且她必须要在外面露面,这样才能够让萧剑现身相认!白景峰脑海之中划过这个想法,顿时就有了计较。   于是马上就派人将皇后,还有小燕子、紫薇、五阿哥、令妃、福伦等知情人都请了过来。   由于他特意打了时间差,所以皇后比其他人要先到了两刻钟左右。   白景峰在自己身旁给她设了座,然后说道,“这些日子,小燕子一直待在宫里,事情没什么进展,朕决定改变一下策略,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开口。”说着将关于真假格格的报告递给她,“这些你先看一下,免得待会儿失态。”   “皇上,这……?!”皇后看完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混淆皇室血统,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小燕子甫一进宫,朕就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白景峰努力做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本想直接戳破,但意外得知小燕子的身份不简单,一来是为了她身后的人,二来也是想弄清楚令妃、福家和永琪参与了多少,这才一路陪他们演了下去。”   他讽刺一笑,“皇后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跟第一次见面的人拜把子,还帮着对方闯围场吗?紫薇那是被她娘养得不知世事,而小燕子从小在街头摸爬滚打,义气?哼!”   “若不是为了她身后的人,一个私生女,还是个野丫头冒充的私生女,朕怎么可能给她那么多优待?皇宫里面多少金枝玉叶,都还老老实实地学着规矩呢!”   “臣妾险些坏了皇上的布置,还请皇上恕罪。”皇后连忙起身请罪。   “不知者不罪!”白景峰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虚扶了一把,让皇后起身,“而且若是没有皇后你配合,朕还真没机会表现出对那个野丫头的‘宠爱’。”正义使者总是需要有一个反派来作为衬托的!   “那皇上现在这是……?”皇后起身坐下之后,略带试探地问道。   白景峰轻哼一声,“本来以为这丫头进宫,是想要得宠,所以朕才宠爱她,想看看她得宠之后会干什么,好钓出大鱼来,谁知道这丫头真安心做起格格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既然得宠不行,那就只能让她失宠了。”   皇后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还没有笨到无可救药,白景峰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她自然是不一会儿就反应过来,“皇上是觉得她失宠之后,会设法联系自己的同伙?”   “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朕自有计较。”白景峰不咸不淡地警告了一句。   皇后这才发现自己有些逾越了,连忙闭嘴。   两人结束谈话不久,其他人就陆陆续续地到了,不过因为是待罪之身的缘故,这些人可就没有了皇后这样的待遇,能够坐下,包括令妃这些不知情者在内,都是跪在了地上。   “知道朕今天召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吗?”白景峰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除了令妃是真的不明所以之外,其他人一看到场的人,心里面都是已经有所预感,只是到底还抱了一丝侥幸心理,都纷纷推说不知道。   白景峰将手边的报告递给吴书来,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念!”   吴书来恭敬地接过报告,幸灾乐祸地瞥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才不带丝毫感情地读出上面的内容。   随着时间流逝,令妃觉得自己险些就要晕过去了。她简直恨不得掐死福伦和他的福晋,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她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混淆皇室血统不说,还让真格格给一个小混混做了宫女,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除了金锁是纯粹地为了紫薇而高兴,紫薇且忧且喜之外,其他人都是冷汗涔涔,身体颤抖。   “都有什么说的?”白景峰等着吴书来念完之后,才冷声问道。   “皇阿玛,您听儿臣解释啊!”永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就想来一通关于“美好善良仁慈高贵”的演讲,顺道再论述一下何为“恶毒残忍冷酷无情”。   “闭嘴!朕不想听你的废话。”白景峰才不打算让这些脑残的言论来荼毒自己的耳膜,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只用说,刚刚吴书来念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就行了。”   永琪道,“是真的,可是……”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白景峰打断了他的话,“吴书来,传旨,福伦一家藐视皇室威严,诛三族,皇五子永琪御前失仪,圈禁养蜂夹道,令妃管束家人不利,降位令嫔,七格格交由舒妃抚养,九格格交由忻妃抚养,另还珠格格暴毙,朕心甚痛,特赐其结拜姐妹百金,放其归乡。”   听到白景峰的处置,皇后不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好像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仿佛感觉到了皇后的眼神一般,白景峰扭头对她使了个眼色。   皇后隐隐明白了什么。   下面跪着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依旧磕头的磕头,求饶的求饶,喊冤的喊冤,哭闹的哭闹。   如果不是有侍卫压着,只怕有些人就要冲到白景峰身前和他理论了。   “压下去!”白景峰做出一个不胜其烦的样子,挥了挥手。   皇后“不情愿”地提醒道,“皇上,您这样直接将五阿哥圈禁,老佛爷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啊?”以她平时跟这些人的关系,帮他们求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所以必须有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才行。   白景峰闻言“迟疑”了片刻,不情不愿地改口,“罢了,既是如此,那五阿哥的贝勒爵位降为辅国公,待得府邸建好之后,即刻出宫,若无旨意召见,日后不得进宫。”语罢他又挥了挥手,显然是不想跟这些人多说了。   侍卫们不顾众人的哭喊,压着他们就要往外走。   不料永琪却突然夺了御前侍卫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神色凄然地道,“皇阿玛,儿臣早已和小燕子两心相许,若是她死了,那儿臣也活不成了。您如果要杀她,请先杀了儿臣!”   “这……荒唐!”皇后怒斥道。   白景峰也是脸色铁青,当然,他更多还是装的,“永琪,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为了一个混混,一个骗子,你竟然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朕?!”   “皇阿玛,您也曾经年轻过,您应该知道真情地可贵!”永琪情真意切地说道,“这座皇宫,处处都充满了压迫和束缚,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难道您不觉得疲惫吗?哪怕是有尔康和尔泰这两个好兄弟,儿臣却依旧是身心俱疲啊!直到遇到小燕子,儿臣才觉得自己的生命鲜活起来,才觉得生命变成了彩色的,所以儿臣请求您,不要剥夺这唯一的快乐!”   “是啊,皇上。”福尔康马上就声情并茂地拱了拱手,说道,“小燕子这个格格虽然是假的,但她和您之间的父女之情却是真的,您难道忘记了,这段时间他给您,给这座皇宫带来了多少欢声笑语吗?我们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说出一切,但每每看到您对小燕子的疼爱,却又不忍心了。这才想着将紫薇送进宫来,让她们姐妹两个同时对您承欢膝下,我们的欺君,乃是因为爱君啊!”   “皇阿玛,您当初说的是认义女,我们根本就不是欺君嘛!”小燕子理直气壮地道,“既然认了一个,那为什么不能再认第二个?现在只要您也认了紫薇为义女,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紫薇也跟着扣了一个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白景峰,说道,“皇阿玛,我可以这么叫您吗?您不知道,当我听到小燕子说您喂她喝药的时候,心中是多么地羡慕,而当我真正进入到现在皇宫之中,亲眼看到您的时候,内心又是多么的激动,但是,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您真的是小燕子口中那个慈祥和蔼的皇阿玛吗?紫薇求求您,变回以前的样子好不好?”   “您不想认紫薇这个女儿,紫薇毫无怨言,但小燕子是我的结拜姐妹,尔康是我的心爱之人,紫薇求求您,饶了他们吧!”   “你们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白景峰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些人,目光没有一点波动。要不是看完了原着之后,他对于这些脑残的言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儿恐怕早就忍不住要吐了!   不过,穿越了这么多个不怎么正常的世界,接触了那么多的脑残,听他们说了那么多蛇精病的话,白景峰也总结出了一套经验,那就是永远不要把脑残的话放在心上,也永远不要试图跟他们讲道理,因为双方的脑回路都不一样,这要怎么正常交流?! 作者有话要说:  传说中的快刀斩乱麻~~~~   ☆、还珠格格(三)   众人闻言皆是愣愣地看着白景峰。他怎么能一点都不感动呢?!   白景峰的目光缓缓地从永琪和紫薇身上划过,“你们两个,确定要为了这么些东西来跟朕作对?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只要能够救下小燕子,儿臣绝不后悔!”永琪毫不犹豫地说道。   “皇阿玛,一千一万个对不起……”紫薇又想发表长篇大论了。   “朕不想听你这些废话!”白景峰果断地打断了她,“直接说你的决定吧!”   紫薇脸上闪过一道尴尬和难堪,但还是说道,“请您饶恕尔康。”   “也就是说,那么两个人,一个是想保小燕子,一个想保福尔康,是吗?”白景峰挑眉问道,“真的已经想好了?”   永琪和紫薇皆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吴书来,传旨!”白景峰冷笑着说道,“福伦一家藐视皇室威严,诛三族,但念在福尔康多年来为朕尽忠的份儿上,饶其不死,只打入辛者库便罢。皇五子永琪御前失仪,爵位降为辅国公,待得府邸建好之后,即刻出宫,若无旨意召见,日后不得进宫。令妃管束家人不利,降位令嫔,七格格交由舒妃抚养,九格格交由忻妃抚养。还珠格格暴毙,朕心甚痛,允其临终请求,放其生前宫女燕氏归乡。”   “至于紫薇和金锁……”白景峰不禁沉吟起来。   如果就这么把她们赶出宫,她们肯定还是会和永琪等人搅合在一起,下场肯定不会有多好,永琪有爵位有礼法保护,只要能够迷途知返,随时都有机会回头,而紫薇的性格,是没什么主见的,只能随波逐流,有主意的金锁偏偏是个下人,紫薇比起她,要更加相信永琪这些人,就算给她钱,也迟早要被其他人骗光。   紫薇出事,白景峰倒是不觉得有多么愧疚,只是紫薇也是原主的孩子,万一也是一条支线,那他总得想办法争取一下,所以怎么着也得给对方一个回头的机会,现在执迷不悟没关系,将来后悔了,却不能让她无路可走。   “皇上,小姐是您的亲生女儿啊!”金锁大喊道。   跟没心没肺的小燕子不同,她进宫的日子虽短,但却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皇权的可怕,而且在内务府学规矩的这些天,也听那些积年的嬷嬷说了不少事情,她生怕白景峰一时冲动,真的要了自家小姐的命!   “你这丫鬟,倒是忠心!”白景峰讽刺一笑,“可惜你这么为主子着想,她刚刚也没想过要救你一命,只惦记着自己的情郎了。”   紫薇闻言浑身一震,大受打击,竟然有些不敢直视金锁的目光了。   金锁见状不由惨然一笑,“我一个下人,哪里敢跟尔康少爷相提并论,不过我的命是太太救的,太太临终之前让我照顾好小姐,我不能对太太不忠。”   “你这丫头倒难得!”皇后难得感慨了一句。紫薇真是撞了大运,才捡来这么一个难得的忠仆,可惜啊,竟不懂得珍惜,生生把人给伤透了!   “也罢!”白景峰终于有了决定,“刚刚的旨意,改为还珠格格闭门守孝,无朕旨意,不得踏出漱芳斋一步,趁着这个时间,让嬷嬷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紫薇并不笨,要不然也不可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从一开始就否定紫薇,至少应该给她一个改变的机会,如果她能够在嬷嬷们的教导下,改变自身的观念,那白景峰不介意日后给她指一门好婚事,但她要是一直都对福尔康念念不忘,他也不会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这么想着,他又看向皇后,“还珠格格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紫薇,朕不想听到日后皇宫有人议论此事。”   “臣妾领旨。”皇后屈膝甩帕。   等着这一干人都走了之后,白景峰才开始处理政务,今天为着这件事情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得抓紧时间才行了。   七月的时候,清军攻克喀什噶尔、叶尔羌,大、小和卓木逃至巴达克山部被杀,回疆叛乱刚刚被平定,九月,论剿叛军功,命阿桂驻阿克苏办事,除回城霍集占等苛敛。十月,颁给阿桂钦差大臣关防,十一月,命各回城首领轮班入觐。   现在到了十二月,回疆那边局势总算是渐渐安稳下来,但各地还有蝗灾在肆虐,这可比回疆的事情要紧多了,必须得在过年封笔之前拿出个章程来,最近朝廷的重点就是在这里。   还有开海禁的问题,白景峰准备等着国内局势稍微安定一些,就着手做这件事情。   其实说起来,当了这个清朝的皇帝,他心里面也挺矛盾的,不发展这个国家,那肯定是不行,落后就要挨打,哪怕只是个任务世界,他也想尽力改变一些,可若真的将这个国家发展起来,清朝的根本到底是满人,只要这个朝廷还在,汉人就永远都是二等居民,这同样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若要白景峰去给那些反清复明的组织大开方便之门,他也做不到,毕竟那些组织真的发展起来,势必会挑起战争,说不定会将局面拖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跟国家相比,什么后宫,什么剧情,反倒都是小事了。   白景峰不知道什么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做法就一定是对的,他只能尽力而为,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过了年,五台山那边传来了消息,道是太后要启程回京。   白景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再没有别的反应,她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伺候一个老太太,跟皇后还有礼部的人知会一声,让他们注意着,就去忙朝堂上的事情了。   正月里,西藏吐司巴勒奔来访。   白景峰自然不可能跟原主似的,亲自迎接,知道的是对方前来朝贺,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才是□□上国呢!   还不等着对方进入京城,理藩院就已经派人过去进行接触,不是别人,正是永珹,所以对方后面跟着的那些“跳大神”的队伍,还有其他不合规矩的东西,都给撤了,然后老老实实地在太和殿觐见。   一番场面话之后,白景峰便打发巴勒奔等人下去休息了。   毕竟一些真正重要的事情,是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讨论的,得留着双方私底下慢慢地讨价还价,而所谓的参观皇宫之类的,更是想都别想,原主的脑子是被门板夹过,才会那样亲自作陪,自降身份,白景峰的脑子却是正常得很。   似乎是看出来了清廷的皇帝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再面见白景峰的时候,这父女两个就老实了许多,没再提什么选婿的话题,也不再说什么比武了,都是谈的实际的问题。   “听说永琪和福尔康他们,最近似乎不太老实?”白景峰一边批着奏折,一边跟吴书来说话。粘杆处的人,现在正忙着清洗后宫,清查内务府包衣,目前盯着永琪他们的,是原主自己的人,能力虽然比不上粘杆处,但处理这种小事却是绰绰有余。   吴书来不算是其中的一员,但因为白景峰平日里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没工夫经常关心这种小事,于是下面有消息送过来,都是先有吴书来保管的,等白景峰有空的时候,再向他汇报。   “回万岁爷,五阿哥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以为西藏公主此番前来,有选婿之意。”吴书来努力克制住心中的鄙夷,用平静的声音说道,“罪人福尔康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五阿哥不忍其明珠蒙尘,故有意安排他接下陪同西藏公主游玩的任务,目前正在跟四阿哥商量。”   “哦?福尔康同意?他不想着紫薇了?”白景峰放下手中的毛笔,活动了下手腕,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打算休息一会儿。   这段时间,福尔康不止一次地企图跟漱芳斋的紫薇联系,永琪也不止一次地想要求见他,可都没有成功,令妃刚开始的时候,还想过帮那些人求情,但是被白景峰狠狠地训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提过,现在想办法复宠都来不及了,哪有工夫去管那些闲事?!   吴书来低着头,没有答话。紫薇现在顶了还珠格格的名头,那就算是主子,主子的事情,哪里是他一个奴才能够议论的?!   白景峰本来也没指望着吴书来回答,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打了两下,便有了决定,“把福尔康的动向透露给紫薇知道。”   紫薇随着嬷嬷们学规矩也有一个多月了,刚好检验一下效果!若是她还冥顽不灵,白景峰就成全了她的痴心妄想,也算是全了最后一点父女情分,只是还珠格格就要“病逝”,若她已然悔改,那福尔康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白景峰想要的结果很快就被送到了书案上,经过这些日子的改造,紫薇的想法不敢说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知世事了。   在嬷嬷们的分析下,了解了福家在真假格格之中扮演的角色之后,对他们就再也提不起一丝好感,只除了对福尔康还抱有一丝幻想,而现在,福尔康的移情别恋,更是将她的这最后一丝幻想也给掐灭了。   得知紫薇的决定,白景峰不禁松了一口气。虽然说对方执意作死,他也不会心疼,但如果她能够清醒过来,对他来说,好处显然更大!   这样一来,福尔康就没了用处,所以两天过后,他就“失足落水”而死了。   除了永琪伤心了几天,帮他办了丧事之外,福尔康的死,在京城里面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毕竟只是个辛者库罪奴嘛!   西藏使者在京城逗留了一个月,直到二月底才离开。   三月先后办了和硕和嘉公主和大学士、一等忠勇公傅恒次子福隆安的婚礼,和纯贵妃晋封皇贵妃的册封礼,但纯贵妃一系却都高兴不起来。   其实这多少也有点安慰奖的意思,谁让纯贵妃已经病入膏肓了呢?!   不过这一次,白景峰没有再在她病重之时将永瑢过继给慎靖郡王,而且先后给永璋和永瑢安排的差事,也让她稍微放心了一些,等着和嘉一出嫁,纯贵妃这最后一口气就彻底撑不住了,身体迅速地垮了下去。   之前和嘉的婚事,白景峰交给了永璋去操持,刚好他在礼部当差,也是给他关心妹妹的机会,但眼下,看着永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的样子,他却是不敢再这么做了,只让礼部照章办事。   要是还让永璋来做,白景峰担心纯贵妃的葬礼办完,就轮到他了!   纯惠皇贵妃的头七刚过没几天,礼部便呈上了奏折,说是皇太后的车驾已经到了京郊,问白景峰该用何等规格迎接。   以前原主还在的时候,都是怎么铺张怎么来,怎么豪华怎么来,怎么奢侈怎么来,不过现在换成白景峰做主,他当然不会再那样浪费,经过原主二十多年的挥霍,雍正给他攒下的那几千万两的国库银子都被花得差不多了,可他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得是,自然是得开源节流,因此白景峰直接就在礼部递上来的奏折上面删删改改,把很多不必要的东西都划掉了。   这种情况,看在朝臣的眼中是欣慰不已。不容易啊!这位爷终于不抽风了,终于知道办实事了,终于知道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了。   但是看在皇太后的眼里,却是万分地不满。她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觉得儿子不把她当回事了!   尤其是当看到她那个皇帝儿子,压根儿就没有亲自来迎接自己,而是只让皇后领着后宫嫔妃、公主和阿哥们等在皇宫门口,这种不满更是直接达到了顶峰。   没有郊迎也就算了,竟然连个面儿都不露,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太后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留在宫里面的心腹们了解一下,是谁在皇帝耳边吹了枕头风了。   心里面惦记着这件事情,太后一回到慈宁宫,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把其他的都赶走,独留下皇后,让她给自己讲讲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等着她走了之后,再召见自己留在皇宫的心腹,两厢进行比对。   皇后一向耿直,太后一问,她便事无巨细地汇报了起来,只除了小燕子的身份问题,毕竟那是皇上勒令要保密的,她还没胆子随意泄露,连容嬷嬷她都没说。   太后这边在忙活着的时候,白景峰也在忙。   他还真不是故意落太后的面子,只是手头上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类似于这种陪老太太聊天的活儿,就得往后放放!   等着白景峰忙得差不多,抽出时间往慈宁宫而去的时候,太后已经听完了皇后的汇报,召见过了自己的心腹,了解了事情真相的同时,也知道了自己的后宫安插的钉子十不存一。   太后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看着白景峰云淡风轻的脸,却偏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是能指责对方拔掉了自己的眼线,还是能说真假格格这件事情,不该这么处置?!   不过才一年没见,太后就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这改变也太彻底了吧?她恍惚觉得,好像从白景峰的身上,看到了先帝的影子。   “皇帝啊,这真假格格的事儿,令妃、福家,还有那两个丫头,你处置了也就处置了,但是永琪,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一些?”太后想了想,还是决定从父子亲情入手,“永琪一向孝顺,现在不过是一时糊涂,总得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   永琪得宠十几年,她就不相信皇帝现在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一时地失望不要紧,只要永琪能及时认错,皇帝肯定会原谅他的。   想想之前在永琪身上下的功夫,要是他就这么出局了,太后实在是不甘心。唉!若不是钮祜禄氏的女孩子肚子不争气,没能够生下皇子来,她又何必抬举永琪?!   “皇额娘,当时永琪都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说朕若是不饶恕小燕子,他就陪着一起死,您还觉得他这是一时糊涂?”白景峰有些好笑地说道,“这不,等着小燕子刚刚一出宫,他就把人接到自己府上去了,不读书也不求着朕给他个差事,整天就光个小燕子收拾烂摊子,要不然就求朕给他赐婚,娶小燕子当嫡福晋,简直不可理喻!”   太后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后面的这些事情她是真不知道,可是在没有其他更加合适的人选之前,她还是不能放弃永琪,只得继续帮他求情,“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呢?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他改了,不照样还是好孩子吗?”   “前提是他得能改!”白景峰摇头失笑,见太后还是不死心,他便道,“既然皇额娘还放不下永琪,那这件事情您就看着办吧!到底朕也疼了他那么多年,也不是真的想看他堕落,永琪若是能够改过自新,朕同样欢喜不尽。”只希望太后不会被永琪气死!   太后这会儿还不知道永琪已经被套上了脑残光环,根本就听不懂人话,身边还跟着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做好防护工作就进行接触的话,只能自求多福,见白景峰终于肯松口给永琪一个机会,终于露出了进宫以后的第一个笑容。   又在太后这里坐了一会儿,白景峰便告辞了。   太后现在有多么踌躇满志,等着跟永琪实际接触过以后,就有受到多大的打击,他觉得,自己还是提前给对方准备好御医吧!   今天的事情都处理完了,眼看着时间也不早,白景峰就去看了看舒妃。   正月里舒妃被诊出了两个月身孕,到现在已经快六个月了,到了三月,庆妃也被诊出身孕,因此有空的时候,他就会去看看两个孕妇。   白景峰计算了一下,他现在还活着的儿子里面,五阿哥就不说了,除了他之外,三阿哥身体不行,八阿哥腿脚有残疾,四阿哥和六阿哥的年纪都有些大,怕是要死在他前面,显然也不能立,那就只有十一阿哥永瑆和十二阿哥永璂了。   但偏偏这两个人,白景峰都不是多么喜欢——   永瑆虽然才八岁,但性格方面的缺点,却是已经暴露出来了,为人凉薄而又刻薄吝啬,这样的人,岂能为君?!   而永璂,虽然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懦弱仁善了一些,但是就冲着他在原着之中能为了小燕子她们去指责自己的母亲,白景峰就对他喜欢不起来,皇后就是再有错,那也是他额娘,对他的关心不掺半点假,结果他前前后后坑了皇后几次?这是为人子应该做的吗?!   就跟对板着一张教导主任脸的皇后没什么感觉一样,白景峰对于永璂这个总是给自己人捅刀的儿子,也不怎么重视,可以把他当成儿子来疼,也可以培养起来给新君当个帮手,但唯独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   既然活着的儿子都不合适,那白景峰只能再生,反正他的寿命还有将近四十年呢,可以慢慢地培养继承人!   这么长时间,他就不信自己教不出来一个合适的人选。   鉴于原主对除了永琪之外的所有儿子,态度都是恶劣得可以,不是训斥就是无视,所有白景峰的这一番心思,暂时还没人看出来,反而是因为他放弃了永琪之后,公平地对待每一个儿子,而使得大家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我是有机会的!   若是按照正常的逻辑,他们的想法不能算错,毕竟就算是按照康熙的寿数来计算,白景峰也不过才还能活二十年,这么点时间,他与其花大力气去养成一个小婴儿,还不如在现有的儿子之中挑一个满意的来培养呢!   但是众人万万没想到,白景峰还有四十年可活,且他自己还知道这一点,这样一来,年长反倒是成为缺点了,因为注定死在他前面的人,当然是不可能继位的。   说真的,如果未来确定了儿子之中有人能够做得比自己更好,那白景峰是不介意提前退位的,只是在他看来,那个人绝对不在他目前活着的这些儿子里面,所以他才会关注舒妃和庆妃的胎,因为从时间上来说,这几年出生的孩子是最合适的。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觉得太后会真心给皇后撑腰= = 虽然不喜欢脑残们,但说实话,我对皇后这边也没什么感觉╮(╯_╰)╭   ☆、还珠格格(完)   从科学的角度出发,男子过了壮年之后,年纪越大,让女性受孕的可能性就越小。   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已经五十岁了,白景峰没有把握,自己有没有原主的本事,在六十五岁的时候,还能够让嫔妃怀孕,生出个女儿来。   而且即便是后面还能够生出孩子来,也会因为他的年纪过大,很容易带有有些先天性的疾病,皇家是不缺药物和补品,但若是孩子自己身体健康,岂不是更好?!   毕竟皇帝可是个体力活啊!   所以白景峰给自己划了一条线,在这具身体五十五岁之前出生的皇子,可以进行重点培养,至于后面的,除非对方的条件特别出众,能力特别优秀,否则还是算了吧!   至于其他人比较看重的血统问题,白景峰倒不是很在意,哪怕是用着满人的身体,但他的芯儿子却还是汉人,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将某个皇子剔除在继承人的范围。   不过虽然挺重视舒妃和庆妃的肚子,但白景峰也不可能天天守着她们,他今年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首先就是开海禁。   巴勒奔他们离开之后,白景峰就提出了这个想法,朝廷上吵了两个多月,现在终于通过了。   其实今年年初的时候,应该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回疆战败之后,前来觐见,但是白景峰是知道阿里和卓准备献给他的圣女,是个什么货色的,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们,就示意兆惠不必急着赶路,他倒是要看看,那个含香能作成什么样。   而结果就是对方抵达京城的时间,比正常情况晚了三个月,含香以水土不服、赶路疲惫等各种理由做借口拖延,找到机会,就想跟情郎私奔,阿里和卓一边想办法瞒着兆惠等人,一边还得应付着不省心的女儿,感觉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   看到京城大门的那一刻,阿里和卓简直是热泪盈眶。到了这里,想必就安全了吧?!   然后他就乐极生悲了。   可想而知,一个准备献给皇上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劫走,而且劫走含香的那些人,还穿着回部的服饰,大声地说着回语,并且在懂回语的理藩院官员在场的情况下,发表了一通“你是风儿我是沙”的讲话,朝廷会是何等地震怒?!   然而实际上,白景峰还真没多生气。   盖因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设计的,要不然就蒙丹那个狂犬病患者,也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走含香?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一想到能借这件事情从回部身上敲走多少好处,白景峰简直是心花怒放,只不过面儿上,他还是装出了一副怒火冲天,恨不得把回部给灭了的模样,这样等着他指挥着那些官员敲诈勒索的时候,他们才不会叽叽歪歪,搬出□□上国那一套。   男人嘛,没几个不在乎帽子颜色的!   尤其是皇帝。   所以白景峰在无法灭掉回部的情况下,卯足了劲要打击他们,也没谁觉得不对劲儿,更没谁敢顶着他的“盛怒”为回部说话。   阿里和卓离开京城的时候,脸色灰败不已,佝偻着身体,从背后看,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心中对于含香那个讨债鬼投胎一般的女儿,再无一丝疼爱,只剩下满满地痛恨。   而与之相比,整个大清朝廷,却是一片欢腾。   说真的,刚开始按照皇上的指示,跟回部讨价还价的时候,负责此事的官员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有违圣人之道,但是等好处到手,众人顿时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能这么玩?!   白景峰看到大臣们的反应,心中满意不已。只有开了头,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最怕的就是他们顽固不化,都这样了,还死守着什么圣人之言!   其实若当真是那种表里如一,把圣人的教诲当成自己的人生信条的,白景峰心里面再怎么觉得对方老顽固,也会对对方保持最起码的敬重,心有坚持的人,最是难得,但关键是有很多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满嘴地仁义道德,搜刮起百姓来,却是半点不手软。   这就比较让人恶心了。   等着开海禁一事初见成效的时候,舒妃和庆妃也先后生了,舒妃生下了十五阿哥,庆妃则是生下了十格格,而太后在被永琪和小燕子先后气晕了好几次之后,也终于对这个孙子失望了。   同时,粘杆处众人一直关注着的萧剑,总算是在京城现身。   早在二月的时候,粘杆处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本想直接处置了他,谁知意外发现他竟然是红花会的人,这才暂时按兵不动,等着他背后的大鱼落网。   萧剑也没有让众人失望,确认了小燕子是自己的亲妹妹,跟对方相认之后,就通过她和永琪搭上了线,然后一通蛊惑,想让他带着自己进宫。   永琪并不知道萧剑的意图,只以为他是想进皇宫见识一下,没好意思说在皇上和太后都对自己失望之后,他已经不能再进入皇宫了,只推说不合规矩。   后来被小燕子缠得受不了了,永琪才终于松了口,说是等到八月十三日,白景峰寿辰的时候,再带他们进去看看。他到底是没有被正式圈禁,因此遇到重大庆典的时候,还是能够进宫走动一下的!   可惜的是,没能够等到八月十三到来,萧剑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白景峰又不是真的要让人搅合了自己的寿宴,因此到了七月底,见红花会的重要成员差不多都已经齐聚京城,便命令粘杆处收网了。   小燕子作为犯官之后,自然是陪着她哥哥一起被送到九泉之下和家人团聚,而永琪,白景峰到底还是没要了他的命,甚至没把他塞到养蜂夹道去,只把他圈禁在府里便罢。   这一次,连太后也不开口为永琪求情了。   不过放下了永琪之后,她又操心起了晴儿的婚事,白景峰听太后提起这个话题,沉吟片刻,便笑着道,“晴儿侍奉皇额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让她认在皇后的名下,将来封个和硕公主,也不枉她跟咱们皇家这一桩缘分?”   之前因为清洗皇宫,还有永琪的事儿,跟太后的关系闹得有些僵,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刚好缓和一下,总归是原主的母亲,不能把她和那些脑残们一样对待。   再则,许是没有跟那些脑残接触过的缘故,晴儿这些日子的表现还是很正常的,封她一个和硕公主,白景峰还不至于舍不得,无非也是每年多花些银子罢了。   此话一出,不仅晴儿大为惊喜,连太后也是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皇帝有心了。”   旁边的皇后跟着凑趣,“臣妾这可真是白赚了一个女儿呢!”   “那晴儿的婚事……?”太后笑过之后,也没忘记自己的初衷。   一旁的晴儿顿时羞红了脸,但因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强忍住羞怯,没有退下去。   “皇额娘放心。”白景峰含笑保证,“朕还能亏待了自己的女儿不成?”   从太后那里离开了之后,白景峰倒是真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晴儿的年纪,放在清朝,妥妥地一个大龄剩女,可没多少时间能耽误了,比她更加难办的还有紫薇,满人守孝二十七个月,紫薇一出孝,就要超过二十,如果不想做继室,就只能来一场姐弟恋了。   把朝堂上的青年才俊扒拉了一圈,白景峰总算是捡出来几个人选,不是找不到更多的人,而是紫薇和晴儿作为脑残基因的携带者,谁也不敢说以后还会不会爆发出来,那些条件太好的,他实在不忍心去祸害人家,所以他只能找那些略次一些的。   解决了这一摊子事,白景峰又将精力放在了朝堂上。   而太后,则是扒拉起其他的阿哥来,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一个中宫养子,一个中宫嫡子,他们俩的希望最大,于是便加强了跟皇后一系的联系,对待坤宁宫的人越发和蔼了。   与此同时,她也没忘记抬举乾隆二十二年进宫的兰贵人钮祜禄氏,毕竟皇后到底是姓乌拉那拉的,怎么着也不如自家的女孩子可靠。   心里面想着兰贵人这都进宫三年了,一直不怎么得宠,太后又给家里面传了信儿,让他们注意着家里面适龄的女孩子,好好教养,若是有性格伶俐的,带进宫给她看看。   透过粘杆处知道了太后的打算,白景峰只是付之一笑。太后想得再多,最后做决定的还是她,只要她的手别伸得太长,就随她去吧!   不过被太后的行为一提醒,白景峰突然反应过来,他把永琪边缘化了之后,却忘记改正大光明匾后面的名字了,这要是自己突然猝死,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于是连忙派人将匣子取了下来,在年长的几个孩子之中犹豫了好一会儿,白景峰还是暂时填上了永瑢的名字,至少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个孩子是有才干的。   与之相比,四阿哥永珹就比较平庸了。   所以白景峰决定,如果自己在培养出合适的接班人之前就去世,那就是永瑢了。   皇帝的事情,每时每刻都被无数人关注的,基本上没有秘密,所以白景峰刚刚换掉了正大光明匾后面的消息,朝臣们便纷纷得到了消息。皇上对五阿哥失望,要换继承人,在大家的意料之中,谁让五阿哥跟乱党扯上关系了呢,有这一条罪名压着,他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但皇上现在属意哪个阿哥,或者说他有没有属意的人选,却成了每一个官员、每一个皇子、每一个后宫之人心头共同的疑问,但包括太后在内,谁也没胆子去问白景峰,甚至他们连试探一下都不敢,只能在心中默默猜测。   白景峰不理会他们的想法,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在对待诸位皇子的问题上一视同仁,看不出来更加看重谁,并且因为看着八阿哥永璇的年纪已经到了十五岁,可以上朝办差,把他塞到了工部去,使得局面更加扑朔迷离了。   不过也有人看出来了,现在朝堂上活跃的,不是纯惠皇贵妃一系,就是淑嘉皇贵妃一系,再加上还有一部分汉臣支持嫡长子继承制,所以还可以再加上还未登上舞台的皇后一系,基本上有资格争皇位的,也就这几拨人了。   他们哪里知道,白景峰看好的继承人压根儿就不在这些人里面呢?!   在接下来的几年,他先后派了几批人去西方求学,等着第一批人学成归来,马上就设立了新式学堂,同时在尚书房也加设了相关的课程。   白景峰当然不指望着皇子们都去做科学家,但他们至少得懂得一些基础,别将来看到了□□短炮,还把那当成是什么妖物,以为泼狗血就能够破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时间慢慢地来到乾隆三十三年,永瑆和永璂年满十六岁,先后投身朝堂,白景峰还是没有表现出明显地倾向,令大臣们越发看不懂局面,不敢轻易下注。   但是实际上,白景峰真正在意的,想要培养的,举棋不定该如何选择的候选人,其实还在尚书房念书呢!   这几年,继乾隆二十五年,舒妃叶赫纳拉氏生了十五阿哥永琰和庆妃陆氏生了十格格之后,后宫陆续又有几个孩子出生,二十七年,武常在索绰罗氏生了十六阿哥永瑞,晋封贵人,不过孩子却被交给了婉嫔抚养,同时晋婉嫔为婉妃,二十八年,颖妃巴林氏生了十七阿哥永璘。   这也是白景峰在位期间,后宫出生的最后一个孩子。   这几个孩子里面,除了十格格这个女儿之外,最大的永琰八岁,最小的永璘,年纪也已经五岁,所以都是在尚书房读书,白景峰隔几日就要抽查一下他们的学习情况。   三年过去,新式学堂开始发力,朝堂上涌现了不少理科方面的人才,白景峰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研究院,独立在六部之外,直接向皇帝负责,里面的官员也不经科举选拔,不能靠祖荫进入,必须在新式学堂学习过,再通过重重考试,才能够在这里供职。   同时因为这个部门的重要性,白景峰又订立了一些诸如研究院百米之内,闲杂人等不得随意靠近,贪污科研经费者满门抄斩之类的规矩。   而在继承人方面,白景峰也终于有了决定,三个孩子里面,永琰不善西学,在权力斡旋方面颇有天赋,但为人心胸狭隘,比较记仇,永璘性格跳脱,比起圣人之言,倒是对这些奇技淫巧的西学更加感兴趣,可他的问题是太感兴趣了,像他这样全身心投入,将来比较适合做一个科学家,而不是当一个皇帝。   最让白景峰满意的,还是永瑞!   这孩子不像永琰那样对新鲜的事物不屑一顾,也不像永璘那样对西学完全着迷,他能够分得清楚主次,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规划时间,怎么分配精力,知道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安排。   这才是白景峰需要的继承人。   他一直都认为,做一个上位者,不需要多么强大的武力,也不需要多么聪明的头脑,只需要具备识人之明、用人之道和容人之量就够了。   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有了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人无完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要想着把什么的做到最好,只要能够将那些做到最好的人收为己用,跟自己会了又有什么区别?!   永瑞现在虽然距离白景峰的期望还很远,但至少他拥有着成长到白景峰期望中模样的潜质,这就足够让白景峰对他进行重点培养了。   不过白景峰虽然表现出了对永瑞的喜爱,年长的几个阿哥,却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永瑞的年纪还太小了,至少还得五六年才能够进入朝堂,积攒人脉,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还是那些已经走入众人视线的兄弟。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朝堂上的政治资源是有限的,前面的人占得多了,后面的人能够抢到的自然就少,等着尚书房的那些小阿哥出来办差的时候,恐怕大臣们早就暗中站好队了。   有粘杆处当耳目,白景峰很容易就掌握了这些人的想法,但他并不在意,还有二十多年呢,现在急个什么劲儿?!   而且大臣的支持说有用是很有用,但要说没用,康熙朝的八阿哥就是前车之鉴,他可是拉拢了大半个朝廷都为自己说话,结果呢,还不是老爷子一道圣旨下去,就马上树倒猢狲散了?!   白景峰用心发展着工商业和造船业,鼓励发明创造,同时也开始打压某些阿哥的势力,良性的竞争他是鼓励的,但当这些人之间的从良性变成恶性,开始影响朝廷运作的时候,他就不能再容忍了。   所以白景峰连消带打,直接将永璋、永珹和永瑢的势力连根拔起,取消了他们在朝堂上的职务,只保留了几人的郡王爵位,就让他们回家吃自己的去了。   这几个人的思想都比较守旧,虽然并不排斥西方的事物,但明显更加推崇孔孟之道,不能说他们这样不对,但是很明显,在西方列强飞速发展的时代,他们无法带领大清追上那些国家的脚步,甚至是追上他们。   白景峰倒是没打算彻底绝了这三个儿子的前途,只是前一段时间,三人闹得太不像话了,所以才想让他们消停消停,等过个五六年,等三个在朝堂上的势力彻底烟消云散,他就会重新把他们提出来,那时候,想必他们就能够专心做事,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然而在大臣们的眼中,皇帝的举动,却被解读出了其他的意思彻底宣告了纯惠皇贵妃一系和淑嘉皇贵妃一系的出局,于是永瑆和永璂的呼声顿时高了起来,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隐隐产生了一些变化。   等到乾隆四十三年,还在尚书房读书的那几个小阿哥也陆续开始上朝办差的时候,永瑆和永璂也就只剩下个面子情了。   不过见他们吸取了前面几个哥哥的教训,竞争也是光明正大,靠各人本事,没有玩阴的,白景峰只是将两人的势力限制在一定地范围内,就没再去管他们。   乾隆四十五年,经过几年的观察,白景峰终于选择好了接班人。   当他又一次派人将正大光明匾后面的匣子取下来,进行改动之后,朝堂上又开始了一轮地震,这一次,连年纪还小的永琰等人也被牵扯了进去。   有人自以为摸准了皇上的心思,于是便在上朝的时候,请立十二阿哥永璂为太子。   谁知却换来了个罢官、永不录用的下场!   皇后、太后和永璂本人,见状都是大受打击,面对前两个人,白景峰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就给挡了回去,而面对后者,他也只说了一句话,“不看中宫嫡子的身份,你觉得自己的才干,跟你的兄弟们比起来怎么样”?   永璂的才干的确不够出色,和永瑢、永珹、永瑆相比,都差了一截,也就是靠着身份的便利,才能够和永瑆斗了个旗鼓相当,但这离让白景峰满意,显然还差得远。   有了这一桩事情,谁都知道,十二阿哥并非皇上属意的人选,永瑆一系固然是欢欣鼓舞,而年纪小一些的那三个阿哥,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们是不是也有机会?!   白景峰由得他们去竞争,只要不使那些阴私的伎俩,不妨碍了正事,这其实是好事,有竞争才有进步,若这个朝廷都跟一潭死水似的,那这个国家也差不多要完蛋了。   时间来到乾隆五十年,白景峰这具身体已经七十五岁了,感觉到自己最近处理政务越发力不从心,他终于发下旨意,立十六阿哥永瑞为太子,同时晋封其养母婉妃为贵妃,其生母琳嫔(即之前的武贵人)为琳妃,并且推恩其母族。   要说意外,其实大臣们也不算很意外,毕竟还在尚书房读书的时候,十六阿哥就颇为得宠,上朝办差之后,他的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只是皇上一直都没有对他有什么特殊的照顾,因此虽然有些官员围拢在他身边,但跟其他几位阿哥相比,他在势力方面,并没有什么优势。   现在回想起来,十六阿哥在政见方面,分明就是跟皇上同步率最高的!大臣们顿时捶胸顿足,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这一点。   立了太子之后,白景峰马上就将权力下放了一部分给永瑞,顿时就觉得自己轻松多了。   见永瑞干得不错,接下来的几年,他一边教导对方为君之道,一边陆续放权给他,一直到乾隆五十八年,白景峰手上的权力,已经全部都移交到了永瑞的手上,也就是说,如果这个时候,永瑞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那从明面上看,白景峰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   但永瑞是傻了才会这么做,他现在已经有了皇帝的权力,皇帝的名分,只要再等几年,也不是问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作死,是嫌他那些兄弟都□□分了,还是怎么样?!   白景峰确实没想过要霸占着皇位一直到死,想着原主的选择,他觉得,偶尔顺应一下历史也不错,于是便颁下旨意,说是要在乾隆六十年的寿宴上,禅位给太子。   ……   这一辈子,白景峰足足活到八十九岁,眼看着这个国家在父子两代人的努力下,变得越来越好,同时给原主的每一个儿女都做出妥善安排,让每一个嫔妃都得以善终,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苍天有泪:)   ☆、苍天有泪(一)   这一次穿越,系统虽然没把白景峰送到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却也没有将他丢到一切都已经发生之后,他到的时间比较巧,刚好是映华难产,母子双亡,展云飞大受打击,离家出走之后。   花了二十积分兑换了剧情和原主的记忆,白景峰才弄懂了现在的情况,在他来之前,原主正打算给正在上军校的二儿子去信,让他休学回家,管理家业。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原主可真是偏心偏得没边儿,好像这二儿子是捡来的一般,若他真的是打算放弃大儿子,专心培养二儿子也就算了,可是从剧情和原主的记忆,白景峰压根儿就没发现他有将家业交给二儿子的打算,这分明就是在把他当个管事在使唤呢!   现在的时间是一九三一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中华民族面临严重的民族危机,全国抗日救亡运动不断高涨。可以说,国内的形势并不怎么安稳,虽然还没有波及到桐城这样的小山城,但估计眼下这样的平静,也持续不了几年了。   白景峰心中有些矛盾。云翔上的是军校,他到底是该把他叫回来,一家人尽快移民,好独善其身呢?还是让他正常地完成学业,以后进入军队,报效国家呢?   前者胜在安全,但等到建国以后,估计就泯然众人矣了,后者需要拿命去拼,可如果能够建功立业,日后青云直上不是梦啊!   就白景峰本心而言,他是想选前者的,无他,稳妥而已。只是他不确定展云翔是个什么想法,比起回家打理生意,他是不是更加愿意到战场上去拼杀?!   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距离云翔从军校毕业,大约还有将近一年,这么点时间,白景峰觉得自己还等得起,毕竟在原着之中,四年过去,桐城也没出什么大事儿。   出于系统的保护机制,白景峰穿越过来的时候,照例还是在晚上,六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将自己的思绪整理好了。   于是天亮以后,他便提笔给展云翔写了一封信,说明了一下家中的情况,不过并不是要他回来继承家业,而是让他想清楚自己以后到底要干什么,是从商还是从军。   如果从商,那毕业之后就赶紧回家,因为最近国内不太平,展家可能会在最近几年移民,如果从军,白景峰表示自己也没有意见,只是以后双方联系,可能就不那么方便了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先把学业完成了再说,这是一辈子的事儿。   几个月后,展云翔看着手中的信件,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话说这封信,真的是那个眼里只有展云飞,从来不把他这个二儿子看在眼里的老爹写的?该不会是其他人冒充的吧?!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在震惊过后,展云翔倒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说实话,有展云飞在,对于展家的家业,他本来没有抱什么期待的,觉得分家的时候,能给自己一层,就是天要下红雨了。   但是现在展云飞离家出走,他能够一向偏心眼儿的父亲,又寄了这么一封信过来,让他心中毕竟燃起了一丝希望,父亲这是打算放弃展云飞,转而培养他吗?他终于看到自己的优点了吗?!   可同时展云翔又忍不住担心,这会不会只是父亲的缓兵之计,想用怀柔的手段把他骗回去,让他为展家做事,只要一等到展云飞回来,他就得把手上的权力都让出去?!   两种想法在展云翔的脑海之中交织成了麻花,他苦思了一晚上,决定还是按照展祖望信上说的那样,先把学业完成了再说。按照老父亲的交代去做,他总没话说了吧?要是因此让对方的什么算盘落空了,那可怪不得他!   这么想着,展云翔很快就给家里面回了信儿。   这个时代通信不便,从白景峰写信给展云翔,再到收到他的回信,一晃都半年多过去了。   见展云翔没有拎不清地放弃学业马上往回赶,白景峰顿觉欣慰。其实要说原主的年纪,那真是不算大,也就四十来岁,身体也还硬朗得很,保守估计,再干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所以原主根本就是脑子有坑,又不是病得快要死了,明明自己能干下去,如果想等着大儿子回来的话,不能自己等吗?何必非要毁了小儿子的前程?还是说,他这根本就是在拿小儿子当备胎使唤?!   白景峰觉得,自己穿越过后,怎么总是遇到奇葩的原主呢?!   简直跟出自同一个作者笔下似的。   给展云翔写信的事情,白景峰是直接交代纪总管去办的,并没有特意告诉梦娴和品慧,而云翔的回信,她们自然是也不知道。   经过这半年的时间,白景峰已经彻底地将展家掌握在了手心儿,前世治理过一个偌大的国家,他都撑过来了,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展家,他自然不会玩不转。   白景峰如果想的话,将展家的商业触角延伸到全国各地,都不是不可能,但他想着在国内也呆不了几年了,所以还是守好这一亩三分地,别想那么多。   他不是不想为自己的国家尽力,只是这具身体已经四十多,等到抗战前面爆发,就往五十去了,即便是上了战场,他又能杀几个敌人?还不如好好做自己的生意,为那些抗日组织提供资金上的援助,这可比他亲自上阵杀敌有用多了。   要说这一次的任务,白景峰也是仔细考虑过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原主的技能问题。展祖望的技能,他本来就已经点亮,并且级别都比原主要高,否则没了新手时期的福利,又无法租赁原主技能,他的处境可就堪忧了!   这半年多,许是展云飞和展云翔都不在家,梦娴和品慧都没了底气,是以家中倒是颇为安静,两人虽然时不时地为一点小事拌几句嘴,但比起白景峰上辈子看到过的后宫嫔妃争斗,这两人的手段,真是温和得不能再温和了。   白景峰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悠闲得不行,但后院的梦娴,心中却是不安得很。   “齐妈,你说老爷她该不会真的对云飞失望了吧?”梦娴双手绞着手帕,眉头紧皱,“这些日子,我跟老爷谈起云飞,老爷没一次接话茬的,态度敷衍得厉害,这可怎么办啊?”   “太太,您就放宽心吧!”齐妈安慰道,“大少爷一向都是老爷的骄傲,老爷一直都对他寄予厚望,现在不过是一时之气,您提起大少爷,老爷虽然没接话茬,但不也没生气?父子哪有隔夜仇,等着大少爷回来认个错,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话虽如此,可谁知道云飞这一走,什么时候才回来?”梦娴的眉头不但没有松开,反倒是越皱越紧,“万一二房那边……”   “哎哟,我的太太,二房那个皮猴子的德性,您难道还不清楚?”齐妈不屑地撇了撇嘴,“老爷哪一次见了他,不是非打即骂?他哪儿能跟咱们大少爷相提并论?您看现在,大少爷走了这都半年了,老爷虽然不怎么提起大少爷,可不也一样没想过把二房那位从军校喊回来?这要是真动了念头,能一点都不表现出来?”   梦娴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老爷平时,的确是不怎么提起云翔,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您可不就是想太多了吗?”齐妈笑着说道,“老爷不把展家交给样样优秀的大少爷,难道还指望着二房那个把展家的家业都败光吗?”   “这倒是!”梦娴终于笑了,“展家,到底还是要靠着我的云飞的。”   展云翔是在第二年开春以后回来的,白景峰提前收到了他的信件,早就命人打扫好了房间,同时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品慧自从知道云翔要回来的消息之后,腰杆儿顿时就挺直了许多,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好像展家马上就要被自己的儿子收入囊中了一般。   与之相比,梦娴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那个小杂种,怎么不死在外面呢?!   看着白景峰为了展云翔要回来的事情,高兴不已、忙前忙后的样子,她心中顿时浮现出一抹不好的预感。不会的,不会的,老爷一向不喜欢那个庶子,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云飞不在,才给了他几分好脸色,等到云飞回来,一切就会回到以前的!对!就是这样!   这么想着,梦娴心中才勉强平静下来,在给展云翔接风的宴席上,好歹能撑起一张笑脸了。   一晚上下来,她饭没吃多少,见着白景峰和展云翔父子久别重逢,相处融洽,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帕子都快要被扯成了破布。   好不容易捱过了这一顿饭,梦娴回屋之后,赶紧跟齐妈商量,“你说老爷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是真的要放弃云飞,转而培养那个小杂种吧?!”   “不会的!”齐妈虽然自己心里面也没底,但嘴上还是安慰道,“老爷肯定是因为不知道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才想着以防万一,等着大少爷回来就好了。”   “但愿如此啊!”梦娴也只能死死地抱着这最后的希望了。   到了第二天,用过午饭,白景峰才把展云翔叫到书房,开始父子之间的谈话。   “你这一次回来,是打算接手家中的生意,还是住两天就去军队报到?”白景峰开门见山地问道。就这父子俩之前的相处模式,如果他突然之间变身儿控,未免太惊悚了一些,还是慢慢来,先表现出对云翔的重视,再谈其他!   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展云翔感到受宠若惊了。在这之前,展祖望见了他,不是打就是骂,再不然就是摇头叹息,何曾对他有过好脸色呢?!   回想起昨天到家之后的经历,展云翔现在都还觉得自己跟在做梦似的。   听到白景峰的问话,他马上就道,“我这一次回来,就不走了。爹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做事,为您分忧的!”当初若不是家里面压根儿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也不至于非要外出求学。   看到展云翔眼中濡慕,白景峰欣慰地笑了笑,“既然你有这份孝心,爹自然不会不成全。”他沉吟片刻,才又道,“这样,你以前没有接触过家中的生意,这几天先拿个米铺练下手,我让纪总管带着你。”   “我会好好跟纪叔学的。”展云翔连连保证。心中更加激动了,看样子他爹是真的打算培养他,而不是拿他当备胎啊!   “对了,如果这两天天虹找你,你可千万别答应她什么。”白景峰根据自己的经验指点了展云翔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而后突然说道。   “天虹,她怎么了?”展云翔不解地问道。   “她啊,被她爹和哥哥宠坏了,以为咱们展家的少爷能够随她挑拣呢!”白景峰的语气之中是不加掩饰地讽刺和不屑,目光也带着满满地厌恶,“最近纪总管正在物色着她的夫婿人选,可是天虹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要是出嫁,她就得离开展家,还怎么等着云飞回来?而想要留在展家的话,你觉得她能想出什么办法?”   “所以爹你的意思是,天虹会想要嫁给我,然后留在展家等大哥?”展云翔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双眼顿时一片血红,整个人喘着粗气,如果不是惦记着自己是白景峰的书房,恐怕早就忍不住要砸东西发泄了。   他喜欢纪天虹是不假,但还没喜欢到能够不介意她为了别的男人嫁给自己,并且在嫁给自己之后,心里面依然惦记着那个男人,尤其那个男人还是展云飞!   在这一刻,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什么初恋,统统都被展云翔抛到了脑后,只剩下对纪天虹满满地痛恨和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好了,一个女人而已,大丈夫何患无妻,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白景峰抬手在桌子上轻扣了两下,让展云翔回神。虽然他并不赞同这句话,但现在拿来劝慰一下展云翔,还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   “爹,我怎么能不在意……?!”展云翔现在就跟个□□包似的,一点就炸。   “那你想怎么样?”白景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道,“是冲过去掐死天虹?还是娶了她之后互相折磨?还是跟她大吵一架,把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真要闹起来,是更加丢谁的人?”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展云翔闻言一噎,旋即气哼哼地道。   “你这一次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跟个女人较劲的吗?”白景峰眉头微皱,对于展云翔的分不清主次有些不满,“目光放长远一些!天虹那边,你不理她,就已经对她最好的惩罚了。不能嫁给你,她要还想留在展家,就只能嫁给其他的下人,剩下的还用我再说下去吗?”   展云翔闻言双眼一亮,旋即敬佩地看向白景峰,“爹,还是您厉害!”   “你的脾气还是太急躁了一些。”白景峰告诫道,“这在生意场上可是大忌,很容易进了别人下的套,得改改了。”   “我知道了。”展云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太好,而在军校这几年,身边也都是一些直肠子的武人,几年下来,他也就越发冲动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景峰也不指望展云翔马上就改变,只是先给他提个醒,所以很快就换了其他的话题,“你在外面待了这么多年,对于局势应该有自己的见解,香港和台湾,觉得咱们家移民到哪里比较好?”   白景峰本来想过要去国外的,但犹豫了好些日子,还是割舍不下自己中国人的身份,而且说真的,这个时候国难当头,中国人到了外面,真的是没多少地位,要受到不少歧视。另一方面,香港和台湾距离大陆都很近,也方便他移民了之后,支持那些抗战组织!   “爹,您真的打算移民?”展云翔略带试探地问道,“那……大哥怎么办?”   白景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能因为他而害了整个展家,所以最多再等他四年,四年后他要是还不回来,那就没办法了。”   展云翔听了这话,总觉得心里面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   高兴?是挺高兴的。   激动?也确实有一点儿。   他也并不否认自己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希望展云飞永远都别回来,这样父亲的目光才不会重新落到他的身上,只是在军校几年,对于目前的局势,他是再清楚不过,真要把展云飞扔下,至少目前的他,还无法做到理直气壮。   看到展云翔的复杂的神色,白景峰却是满意不已。如果他刚刚真的喜形于色了,那么对于这个儿子,他才是要重新进行评价呢!   “别想那么多了,还有四年呢,现在着什么急?”白景峰知道展云飞还有三年就会回来,所以并不着急,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于冷漠无情,他还是嘲讽地又说了一句,“你恐怕不知道,你大哥走的时候,可是从账上拿走了一大笔钱。”   “爹你的意思是……”展云翔一听这话,顿时就觉得自己刚刚的同情都应该拿去喂狗。   “嗯!”白景峰点了点头,索性把话挑明,“按照他那大手大脚的习惯,四年过去,钱也差不多该花光了,钱花光了,难道还能不回来?如果云飞不回来的话,那就说明他找到了其他的营生,能够自己养活自己,那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展云翔又想生气又想笑,脸色扭曲得不行。他还以为展云飞多有骨气,合着就这样?!   “总之云飞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白景峰摆了摆手,然后就将话题掰了回来,“咱们还是先讨论移民的事儿,你觉得香港和台湾那边合适?”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两者都是有利有弊!香港现在还是英国人的租界,要等上六七十年才能够回归,而台湾虽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但等着国民党过去,情况就要比香港更加复杂了。   “香港是不是稍微乱了一些?”展云翔回忆着自己的军校的见闻,皱眉说道,“据说那边现在黑道横行,火拼得特别厉害,感觉不安全啊!”   “那你的意思是台湾?”白景峰沉吟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立刻下定决心,“这件事情我再想想,你先去看看你娘吧,明天我就让纪总管带你去铺子。”   展云翔知道这的确是一件大事,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就依言退下。   然后刚出了书房的门没多久,他就迎面碰上了守株待兔的纪天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苍天有泪,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欠钱不还有理论,简直刷新了三观╮(╯_╰)╭   ☆、苍天有泪(二)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书房谈话之前,那展云翔肯定会万分欣喜,毕竟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青梅竹马。但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和讽刺!   连原本应该有的愤怒,都已经不存在了。   “有事儿?”展云翔微微挑眉,目光冷漠得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云翔,我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你。”纪天虹小时候被展云翔欺负得怕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摆脱阴影,不过现在她有求于人,也只得努力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尽量不那么颤抖地说道。   “那现在你看过了,可以让开了吗?”展云翔不耐烦地说道,“我还要去娘那里。”   他本来还想捉弄纪天虹一下的,不过现在一看对方那要哭不哭,跟遇见恶霸一样的眼神,顿时就什么兴趣都没有了。   跟这种人浪费时间,简直是拉低了他的格调!   “云翔,你……”纪天虹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事情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云翔怎么会这么跟她说话?他不是应该很高兴才对吗?   见纪天虹一直愣在原地不说话,展云翔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绕过她,继续往前走。话说以前他怎么没发现纪天虹的脑子有问题?他刚刚没说什么重话吧?犯得着那么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吗?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把她怎么着了呢!   展云翔觉得,自己以后有必要离纪天虹远一些。   他可以保证自己现在对她没什么想法,可万一要是对方硬要贴上来,制造点儿什么误会来逼自己负责,那他可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他不想把纪天虹想得太坏,但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展云翔,这个“小影子”,为了她的大少爷,真的是什么都能够做得出来。   等到小儿子走了之后,白景峰将账本拿出来,计算了一下展家现在账面儿上的资产。有些事情,他必须得提前准备起来!   事实证明,在经商这一块,展云翔的确是一块可造之材,虽然他的有些想法在白景峰看来手段激烈了一些,但是年轻人嘛,哪儿有不犯错的,谁也不可能一生下来就手段圆滑,都是得慢慢地磨练。   因此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缺陷,还是对展云翔耐心十足,抽空就会指点他一下。   展云翔只觉得这段时间简直就是自己记事儿以后,过得最自在的一段时间,身边没有那个鼻孔朝天的大哥,父亲也不再总是用那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看他,母亲也收起了浑身的棱角,不再为了不被大房的人欺负,而刻意将自己变得尖酸刻薄。   有的时候,他真的希望展云飞不要回来,因为一旦对方回来,他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如同水中泡影一般,瞬间破裂开来?!   对于展家现在的气氛,可以说白景峰似无所觉,大房阴云罩顶,二房欢欣鼓舞,而下人们则是立志围观,少有现在马上就站队或改换门庭的。   毕竟自家老爷原先有多么喜欢大少爷,多么看不上二少爷,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现在虽然二少爷得势了,可毕竟这是在大少爷不在家的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大少爷一辈子都不会回来,谁也不能保证大少爷回来了之后,自家老爷不会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啊?!   这是二房人本能地不愿去设想的噩梦,却也是大房能够抓在手心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齐妈,我听说老爷今天又让厨房给云翔炖补汤了?”梦娴坐在窗边,了无生趣地看着外面树枝上停着的麻雀,两鬓都是银丝,眼角带着细纹,眼神木呆呆地,没有丝毫光彩,如果不是偶尔转动一下,根本就感觉不到里面有丝毫的人气儿。   比起几年前,整个人看着老了不止十岁,哪儿还有当初那保养得宜的模样?!   “老爷说,二少爷刚刚从外地跑了一趟回来,得好好补补。”齐妈低着头站在自家太太的身后,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她。   这三年,自家老爷对二房那边的看重,根本就是不加掩饰,不仅让纪总管带着二少爷熟悉展家的生意,自己也是三五不时地就指点一下,说他不是在把小儿子当继承人培养,不是准备将家业交给小儿子,估计都没人相信。   以前二房的人,在展家的地位,也就比下人稍微好一些,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纪天虹喊展云飞是叫他大少爷,而对展云翔,则是直呼其名。   这些都是太太在背后推动的结果!而品慧姨娘为了不被大房欺负得太惨,就不得不强硬起来,结果却因此讨了老爷的嫌,接下来就是恶性循环。   而现在,老爷依然不喜欢品慧姨娘,但是看在二少爷的份儿上,却也肯给她几分好脸色了。   等着老爷听到有几个下人对二少爷出言不逊,发了好大一通火,狠狠地整治了一番后院,发卖了不少偷奸耍滑、喜欢嚼舌根儿的下人,连带着太太也吃了一顿排头之后,整个展家,就再要没人敢对二房的人不敬了。   日子过得顺心,品慧也收起了身上的刺儿,脾气变得软和了许多,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把老爷的心拉过去了几分。   后院的事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能够做到妻妾和睦的人家,毕竟是凤毛麟角!   二房春风得意,那大房的日子,就越发难过了起来。   这些年,她和太太不是没想过挑拨离间,甚至是陷害二房的人,也不是没想过把老爷的心重新拉回来,只是挑拨离间的话,老爷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陷害的事儿,做过几次之后,老爷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狠狠地训斥了太太一顿,她们也不敢再做了。   至于说想办法把老爷的心拉回来,大少爷不在,大房就失去了最大的底气,做得再多,都比不上二少爷在外面跑商赚钱有用,毕竟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如果不是老爷现在顾念着结发夫妻的情分,没有收走太太手中的管家之权,也没有把品慧姨娘抬成平妻,那展家估计就要没有大房立足之地了。   “齐妈,你说,老爷心里面还有云飞吗?”提起儿子的名字,梦娴的眼神才稍微活泛了一些,不像方才那样如同一潭死水了。   “一定有的。”这个问题,这三年来,梦娴不知道问了多少次,而齐妈也不知道答了多少次,她们都拒绝去想另外一种可能,“太太您想,老爷若是当真看重二少爷,怎么一直不提给他相看亲事?二少爷今年可都已经二十四了。”   “是啊!”梦娴这才笑了起来,“老爷心里面,肯定还是惦记着我的云飞的,这个展家,将来肯定还是云飞的,二房那个小杂种,得意不了多久,等到我的云飞一回来,老爷肯定看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太太,您这么想就对了。”齐妈也笑了起来。   ……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白景峰见展云翔进来,便先将手头上的事情放到一边,问起事情的进展来。   展云翔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才有些欲言又止地问道,“爹,咱们一家就这么走了,宗族那边能同意吗?还有家里面,您打算什么时候跟娘和大娘说?另外家里面的下人,恐怕不能都带走,是不是也得提前处理一下?”   “你能想到这些,证明这些年没白历练!”白景峰赞许地点了点头。   “爹!”展云翔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前些年是稍微冲动了一些,可现在不都已经改了吗?怎么还老是拿这个来打趣他?   “你说的问题,我也想过!”白景峰没有再乘胜追击,而是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宗族那边不用担心,只要把财产问题交割清楚,他们没理由拦着咱们,恐怕还巴不得咱们赶紧走,好把族长的位置让出来呢!”   “家里面还得再等等,当初说好了等你大哥四年的,眼下还有一年,就再等等吧!”他顿了顿,又道,“咱们家的下人,其他人就算了,老纪要是愿意走,那就带上他们一家子。”   白景峰说着瞥了面前的二儿子一眼,“老纪好歹为展家操劳了一辈子,你就算是不喜欢纪天虹,也别让总是给她难堪。”   “纪天虹啊……”展云翔撇了撇嘴,勉强点头道,“只要她不再跑到我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我才懒得为难她!”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纪天虹根本就是脑子有问题!   当初被他拒绝了之后,纪总管父子很快就开始给纪天虹相看女儿,因为不想女儿一辈子都当下人,再加上他们也了解自己的女儿和妹妹是什么性格,所以找的都是那种家境殷实、人口简单、性子老实可靠的人,而且两人都是舍不得纪天虹远嫁,担心她到了外地受委屈也没地方说,纪家父子根本就没考虑过外地人。   换成是谁,碰上这样的父亲和哥哥,都是难得的福气,可惜纪天虹根本就不领情!   纪天虹根本就不想嫁人,不想离开展家,她只想在展家等展云飞回来,继续做他的“小影子”。为了这个,她甚至愿意委身于自己最讨厌、最害怕的展云翔!   谁知却被展云翔拒绝了。   被拒绝了之后,纪天虹只觉得万分委屈。我都已经牺牲这么大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善解人意一下,成全我呢?!   不过很显然,她的眼泪并没有能够改变展云翔的决定。   先后被纪天虹堵了好几次,展云翔的脾气也上来了,直接就把事情捅到了纪总管和纪天尧那里,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女儿和妹妹。   就算他是庶出的,那也是正经的展家少爷,如果纪天虹是真的喜欢他,看在双方青梅竹马的情分上,他倒是可以不介意对方下人的身份,娶她做自己的妻子,可现在纪天虹分明就是心里面还念着他那个大哥,嫁给他也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好名正言顺地留在展家,这种女人,他是打死都不可能要的!   放眼整个桐城,想嫁给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他是要有多么饥不择食,才会选择跟纪天虹将就着过一辈子?!   纪总管和纪天尧听了展云翔都是尴尬不已。他们是真不知道纪天虹私底下竟然是打着这个主意,并且还付诸行动了!   因着这事儿是自家理亏,而且大家都是男人,将心比心,他们也都能理解展云翔的心情,所以对于他说的一些难听话,羞恼归羞恼,却并没有记恨。谁让这事儿是纪天虹惹出来的呢?!   两人回头就狠狠地训斥了纪天虹一顿,然后就是想方设法地给她洗脑,让她乖乖嫁人。   可如果能够乖乖听话,那纪天虹也就不是纪天虹了。   因此她表面服软,结果等到父兄给自己安排了相亲,带她去酒楼跟对方见面的时候,直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男方、当着酒楼所有客人的面儿,发表了一通关于自己是如何痴情不悔,愿意等大少爷回来,做他一辈子的小影子的讲话。   直把父兄气得脸色铁青,把相亲对象气得拂袖而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直呼大开眼界!   不过从那以后,纪天虹倒是如愿以偿地不用再担心父兄逼着自己嫁人了,因为在这桐城,她根本就嫁不出去了。托她那一天在酒楼讲话的福,整个桐城,没人不知道展家纪总管的女儿是个没脸没皮、不知廉耻,整天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并且还心有所属的货色!   但凡是男人,少有不在乎帽子颜色的,没人愿意娶一个心里面惦记着其他男人,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的帽檐上镶颗翡翠的妻子。   除非是纪总管和纪天尧愿意把纪天虹嫁到外地去,否则,就凭纪天虹现在在桐□□声,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人要了。   纪总管为了这事儿,还专门来求了白景峰,说是如果大少爷一直不回来也就算了,要是他回来,希望能够让他将纪天虹收房,正房不敢想,只求当个姨太太就够了。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女儿孤独终老啊!   白景峰想到剧情里面出现的那个萧雨凤,并没有直接答应,只说了如果展云飞自己愿意,一定会成全两个孩子。   这话在纪总管听来,其实就跟白景峰答应了是一样的。他想着,自己的女儿长得不算差,跟大少爷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极好,大少爷根本就没有理由拒绝嘛!   有了父兄的默许,纪天虹就这么在展家待到了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还是没有出嫁。   或许是因为当初她搞出来的破事儿,展云翔这些年对纪天虹一直都没有好脸色,迎面看见的时候,不是指挥着她干这干那,就是冷嘲热讽,再不然就是彻底无视。   从白景峰的角度来看,他当然不会觉得展云翔这么做有错,只是觉得他这样把什么都摆在脸上,除了增加和纪家父子相处时的尴尬之外,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要是展云翔真的受不了纪天虹,私底下把她弄死,那白景峰肯定不会有意见,还会帮着他善后,可要是不打算弄死纪天虹,为什么不把事情做得更加漂亮一些呢?!   想要收服纪总管和纪天尧,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   对于白景峰的心思,展云翔不是不明白,对于父亲的关心,他也确实很感动。只是,双方到底处事方法不同!   他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不敢说是宁折不弯,却也是轻易不会屈服的那种,经过在军校的学习之后,有些观念,就更加深入骨髓了。这些年,在白景峰的言传身教下,虽说是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变得圆滑了点儿,但在某些方面,他还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所以,让他不给纪天虹难堪,这个可以,但要让他拿这件事情跟纪家父子进行利益交换,这个绝对不行。因为这样一来,就跟他的某些原则背道而驰了!   就好像是将自己受到的侮辱称斤论两地卖了一样。   相处了这么多年,白景峰也知道展云翔的倔强,便也没有再逼迫他,继续说起之前的话题来,“其他的事情先不急,但产业方面,可以现在先处理一部分不太重要的。”   “银楼和粮店、米铺,都是咱们家的根本,不能轻易动。”三年过去,展云翔对于家中的生意,也是了如指掌,于是马上就道,“先从酒楼和茶楼开始?”   白景峰微微皱眉,沉吟片刻,才道,“有一部分产业,虽然是咱们家代为掌管,但实际上却是属于族里的,等我过两天去跟那些族老们见上一面,先把这方面的问题交割清楚再说。另外按照展家的族规,咱们家如果想处理产业的话,族中也是有优先购买权的,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绕过他们,得知会那些族老们一声。”   展云翔点了点头,旋即又问,“爹,您看咱们要不要先再上海那边置办个房产?到时候也好有个地方落脚。”   “不用了吧?”白景峰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咱们在上海也待不了多久,很快就会乘船去香港,然后再转道去台湾,到时候租个地方,或者直接住酒店就行了。”反正也没几口人。   “我这里倒是有另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白景峰很快就又道,“现在这世道不太平,咱们家举家搬迁,不是个小事儿,若是路上遇到劫匪,那玩笑可就开大了。所以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同学,看谁方便,派一列士兵过来帮下忙,哪怕是事后给他们掏些钱也没什么,权当做是花钱买平安了。总比真遇到了土匪,便宜了那些亡命之徒好!”   “我记住了。”展云翔重重地点头。   其实这件事情即便是白景峰不说,他也有这个意思,毕竟按照目前的情况,他们这一行人,可能就他和纪天尧两个年轻人,最多再加上一个展云飞,剩下的都上了年纪,这要是真遇上危险,分明就是团灭的节奏。   见展云翔答应,白景峰又说起其他的事情来,“我听说寄傲山庄那边的萧家,这两天似乎在闹事?你带人过去看过吗?怎么回事儿?”这三年,他已经陆陆续续将家中大半的产业都交给了展云翔打理,自己只负责其中比较重要的一部分。   “那一家人简直都是脑子有病,欠钱不还还理直气壮的?!”提起那一大家子奇葩,展云翔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脑仁疼得厉害,“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讲道理,可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人话,非得动粗才肯听话。”   “你没伤人吧?”白景峰本来想喝茶的,听到他这么说,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怎么可能呢?!”展云翔啼笑皆非地说道,“我不过就是把警察局的人请过来,吓唬了他们一下,把人赶走了而已。”他不由撇了撇嘴,“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咱们展家吃亏了,那个寄傲山庄那么破,位置还那么偏,如果不盖工厂的话,根本就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以他们家现在这准备移民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投入资金建什么工厂。   萧家离开了寄傲山庄,无家可归,那也就意味着剧情快要开始了?这么说,展云飞也快该回来了?嗯,在离开桐城之前,最后捞上一笔积分,似乎也不错!   白景峰的脑海之中刚刚划过这个想法,还没等着他跟展云翔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喧哗声。   “怎么回事儿?”白景峰和展云翔对视一眼,然后才扬声问道。   “回老爷,是大少爷!大少爷回来啦!”纪总管马上就一脸喜气地进来答道。他能不高兴吗?展云飞回来了,就意味着他女儿终于可以不用孤独终老了啊!   随着纪总管这一句话落下,展云翔垂在身侧的双手,蓦然紧握成拳。   “爹……”他脸色难看,似哭似笑地看向白景峰,生怕这几年的美好生活就好像水中泡影一般,不经意间,便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虐脑残= =   ☆、苍天有泪(三)   跟纪总管还有展云翔相比,白景峰的态度可就要淡然多了,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就接受了这个消息,然后就语带嘲讽地对展云翔说道,“当初我说什么来着?”   展云翔愣了一下,就回想自己自己刚刚从军校回家那会儿,父子两人的谈话,这下子,心中的不安顿时就消散了大半,还有心情跟白景峰开玩笑了,“爹,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走吧!”白景峰终于抬脚往外走去,“咱们去见见你这位大哥,看看他这一次回来,是准备拿多少钱再出去接着浪?”   “是。”展云翔忍着笑随后跟上。   纪总管跟在两人身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瞧老爷这态度,大房是真的要倒了,那天虹的事儿,他是不是应该再考虑考虑?毕竟大少爷那不事生产的样子,要是再无法继承展家的家业,那分明就是要把自己饿死的节奏,天虹跟着他,能有好日子过吗?做那样一个不成器的男人的小妾,还真不如在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娘,有他和天尧在,最起码不会让她饿死。   三人各想着各的心事,很快就走到了正厅。   他们到的时候,梦娴已经抱着展云飞先哭上了,齐妈站在两人身旁,也是热泪盈眶,而阿超则是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   “老爷,咱们的云飞回来了!”因为角度的缘故,梦娴是第一个看到三人进来的,她用手帕拭了拭眼泪,直接无视了展云翔和纪总管,只拉着展云飞往白景峰身前带,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咱们一家可算是团圆了。”   “你个逆子,竟然还知道回来?”白景峰一看到展云飞,就狠狠地训斥道,“该不会是钱花完了,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吧?”他语带嘲讽,“云翔,去账上给你大哥拿些大洋去,让他到外面接着浪!”   结果之前的几个任务世界,白景峰也总结到了一套经验,对待脑残,除非是紫菱那样从小教育,或者是紫薇那样本身没主见,可以后面将对方掰正,否则跟对方说得再多,都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白费功夫。   因此,如果自己是穿越到了展云飞和展云翔小时候,白景峰说不定还会好好地教育他们,让他们兄友弟恭,可系统既然将他送到了这兄弟两个长大成人之后,而他的任务对象又是展云翔,那白景峰也只能对展云飞说一句“对不起”了。   就冲着对方身上的积分,他也得好好地虐虐他才是啊!   展云翔并不知道白景峰的心思,只以为他这是心里面对展云飞有气,但再有气,那也是他的儿子,还是曾经十分疼爱的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可能再把他赶走?所以这个时候,谁要真是转身去账房拿钱,那才是个棒槌!   不过心里面明白这个道理是一方面,这却并不影响展云翔顺着白景峰话再奚落展云飞几句,“大哥,您这一次回来,是打算拿多少钱啊?报个数,弟弟马上就给你送过来。”   展云飞被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地埋汰,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张嘴就想反驳。他才不是为了钱!他是在外面的时间长了,想念家人才回来的!   梦娴却生怕儿子的倔脾气上来,跟自家老爷吵起来,真的再扭头离开,于是连忙截住他的话头,不敢让他开口,死死地握住他的手,含泪道,“云飞!你可不能再走了啊!你走了娘怎么办?娘怎么办啊?”   展云飞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心中一痛,“娘,我……”   见展云飞态度软化,梦娴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看向白景峰,哭求道,“老爷,我求求您,云飞他好不容易才回来,您就少说两句,别把他再赶走了,好不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舍不得他再到外面吃苦了啊!”   “他哪里吃苦了?”白景峰怒道,“你自己问问他,他走的时候,从账上拿了多少钱?你再问问他,他现在身上还剩下几个大洋?要不是没钱了,他能回来?你以为他是为了你这个当娘的才回来的吗?他那分明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梦娴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展云飞。   展云飞的目光微微闪躲了一下,但仍梗着脖子否认,“我不是!”   梦娴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知子莫若母,她自己的儿子,看展云飞这个反应,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只是不原谅他,她还能怎么办,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真的要把他赶出去,然后让二房的人得意吗?!   “老爷,我相信云飞不是那样的人。”梦娴忍着心痛为儿子解释,“他从小读圣贤书长大,最是孝顺不过,这里面肯定有其他的误会!不管怎么样,人回来了就好,您就原谅他吧?”   白景峰本也没有打算真的将人赶走,否则他的积分要怎么办,于是听了这话,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要不是看在你母亲的份儿上……哼!”   听到白景峰终于松口,梦娴才彻底放下心,又看向展云飞。   展云飞神色愧疚,声音略带哽咽,“娘,您放心,我不会再走了。”   白景峰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吩咐身旁的纪总管,“去让下人们都过来拜见大少爷,我有事情要说,务必让所有人都到齐。”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阿超身上划过,现在收拾展云飞有些不方便,但这么一个小角色,还不是任他处置?!   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心思,一听这话,不自觉地就想歪了。   站在白景峰身后的展云翔和从刚刚起就一言不发的品慧闻言,心中顿时就是一个“咯噔”,而与之相对的,梦娴和齐妈在片刻地呆愣过后,表情甚至可以用狂喜来形容了。   作为展家的当家人,白景峰的命令,自然是以最高效率在执行。   下人们很快就聚集在了正厅之中。   白景峰坐在主位上,其他人按身份列席,纪总管则是正站在他的身前,躬身汇报,“老爷,所有的下人都已经到齐了。”   “一个也没少?”白景峰微微挑眉。   “全部都在这里了。”纪总管确认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说正事!”看到梦娴隐隐翘起的嘴角,白景峰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旋即直接抬手指向站在展云飞身后的阿超,寒着脸道,“把这个教唆着主子不学好的刁奴给我拿下,乱棍打死!”   这一出,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以至于众人都是呆在了当场。   还是纪总管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指挥着其他下人将阿超拿下。   “我不服!”阿超不住挣扎着大喊,“老爷,我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对我?!”   被他这么一喊,展云飞也回过神来,瞬间就站了起来,挡在阿超身前,跟白景峰对峙,“爹,阿超是我的好兄弟,他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对他?”他痛心地道,“我原本以为,我们家只是为富不仁,没想到这才几年没回来,竟已开始草菅人命了吗?!”   白景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把人抓牢,又点了两个下人拦住展云飞,不让他捣乱,之后才道,“我自然会让这个刁奴死个明白!”   不等其他人发问,他就开始历数阿超的罪状了,“你当初离家出走,这个奴才不但不劝阻,不告诉我和你娘,还跟着你一起走,此罪一也。你在外面这么多年,他都没想着给展家送个信儿,或者提醒你给家里写封信,惹得我跟你娘在家担心,让你娘流了多少眼泪,病了多少回,你知道吗?此罪二也。你离家四年才回来,听你刚刚的说法,还是自己想回来才回来的,说明这奴才根本就没有规劝过你,此罪三也。”   “你说,阿超犯了这么严重的三个错误,他难道不该死吗?”白景峰的目光冷冷地看向展云飞,见他没什么话好说了,便又看向纪总管,示意开始行刑,“让所有的下人都在一旁观刑,好引以为戒,以后谁要是管教唆着主子不学好,这就是榜样!”   纪总管一听就知道,白景峰是真的怒极了,于是马上就让人将阿超压了出去,按在正厅前面,准备动手。   “大少爷,救我啊!”阿超见白景峰是来真的,顿时惊恐地喊道。他虽然有点工夫,但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展家带工夫的又不止他一个,所以就这说话的功夫,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棍子了!   “爹,不关阿超的事儿。”展云飞说着便想往阿超身边冲,但还没走几步,就被身边早有准备的下人们给拦住,他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你们放开我!爹,一切都是我的主意,阿超只是听我的命令行事,你要打,就打我好了,放了阿超!他是我的好兄弟,你放了他!”   “你到现在还护着他?!”白景峰怒道,“你真是中毒不轻!你越是这样,这个刁奴就越是不能留,这种一味谄媚讨好,而不知道规劝主子,不知道怎么做才是真正对主子好的奴才,我留着他,才是害了你!”   “云飞,你说什么傻话呢?”梦娴也在一旁皱眉说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的懂事呢?你的孝顺呢?你那属于读书人的高贵气质呢?这件事情我也赞成你爹的意见,阿超敢把你带坏成这样,怎么能还留在你的身边?”   她原本还以为自家老爷是想剪除云飞身边得用的人,但是听了对方数落阿超的罪名,心中却觉得白景峰说得挺有道理,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在天下所有做父母的人眼中,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如果做了什么错事,那也肯定不是故意的,是被身边的坏朋友给待坏了。   现在梦娴看阿超的目光,就是这样的!   她心里面想着,自己的云飞一向懂事又孝顺,当初怎么会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肯定是被阿超引诱的!这四年为什么都没想过给家里面报个平安?肯定是受了阿超的影响!为什么过了四年才回来?肯定是阿超没有尽到自己规劝的义务!   所以,一切都是阿超的错!   不能让这个奴才再留在自己儿子的身边了,否则云飞肯定会被他越带越歪,反之,只要没有了阿超,那云飞一定很快就会变回成以前那个让她骄傲的儿子。   抱着这种想法,梦娴理所当然地站定了白景峰的这边,苦口婆心地对着展云飞劝道,“云飞啊,你听话,爹娘是不会害你的,这个阿超,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但是她这一番苦心,注定是要付诸流水了。   展云飞非但没有听进去,反而是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向自己的母亲,痛心疾首地说道,“娘,我没想到这才四年不见,你竟然会变得这么冷酷,这么残忍,这么恶毒?阿超他是我的好兄弟啊!我怎么能弃他于不顾呢?!”   “我冷酷?我残忍?我恶毒?”梦娴险些被这话气得吐血。心中更加下定决心,这个阿超绝对不能留!以前她的云飞何尝这么跟她说过话?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奴才来顶撞她,还指责她冷酷残忍恶毒?!不是被阿超带坏了又是什么?!   “给我打!狠狠地打!”梦娴也顾不上自己此时的举动是不是会破坏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了,一心只想要阿超这个狗奴才好看。   就在几人说话的工夫,阿超已经被打得倒在了地上,刚开始他还有力气喊叫和求救,现在却只剩下讨饶的力气了。   “住手!不许打!”眼看着阿超双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来回翻滚,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展云飞只觉得热血上涌,两只眼睛瞬间就红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真的让他挣脱了下人们钳制,冲了过去,“有我在,谁也不准动阿超!”   见展云飞冲过来,原本正在行刑的下人们连忙住手。否则要是一不小心打在大少爷身上,那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吗?!   他们敢对阿超动手,却不敢伤到展云飞。   “云飞,你疯了?!”看着展云飞状若疯魔的样子,梦娴简直恨不得将阿超千刀万剐。   “对,我就是疯了。我是被你们这些冷酷无情的人逼疯的!”展云飞无所畏惧地大声喊道,“你们要把阿超打死,就先打死我好了。”   “你认真的?”白景峰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展云飞毫不犹豫地点头。   白景峰的胸口顿时剧烈地上下起伏不定。实际上,他心中并不如何生气,毕竟对于脑残的行事作风,之前也算是积攒下不少经验了,但是代入了原主的角色之后,还是做出了一副又气又恨的模样来。   “爹,您消消气。”展云翔见状连忙上前给白景峰顺了顺气,然后扭头吩咐,“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大少爷拉开?!”   下人们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连拖带拽地把展云飞拉到一边儿。   白景峰狠狠地闭了闭眼,旋即略带疲惫地说道,“罢了,你今天刚刚回来,爹给你这个面子!”又看向纪总管,“打断阿超一条右腿,给他个教训就算了。”   “是!”纪总管慌忙答应下来。   梦娴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自己儿子那个样子,便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算了,来日方长,想收拾阿超,也不必急在这一会儿,如果让云飞因此跟她产生了隔阂,反而得不偿失,以后时间还长着呢,她就不信,自己还收拾不了一个下人?!   “老纪,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把事情给了了,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白景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交代纪总管一句,便起身离开了前厅。   展云翔虽然想留下来看大房的笑话,但终究还是对父亲的担心占了上风,是以踟蹰片刻,还是跟在了白景峰身后一起离开。   品慧刚刚看了一场大戏,心情好得不得了,刚刚因为白景峰在场,她担心自己一开口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才一直压抑着没有出声,现在白景峰一走,她瞬间就控制不住了,对着梦娴就是好一阵儿冷嘲热讽,只把她气得快要吐血了,才施施然地转身离去。   梦娴被品慧这么一通奚落,好悬没当场晕回去。   “太太?太太,您没事吧?”齐妈见状连忙扶住梦娴,又是顺胸又是拍背的,生怕她真被气出个好歹来,目光担心不已。   “我们回去。”梦娴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扶着齐妈的手,慢慢地往后面走去。   离开之前,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边刚刚被打断了一条腿,正在哀嚎的阿超,还有围着他嘘寒问暖的自家儿子,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她是舍不得责怪展云飞的,所以这满腔怒火,自然是全冲着阿超去了!   等着其他的主子们都离开了,下人们方才一哄而散。   那些老人们,都知道展云飞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见状虽然有些惊讶他竟然能够抽风到这种程度,但好歹也算是适应良好,很快就该干什么就更是去了。   而这两年新来的下人们,可就淡定不能了。他们是真没想到,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少爷,竟然会是这么地不同凡响,顿时就议论开来,不过他们总算是还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所以并没有当着纪总管和展云飞的面儿谈论这些八卦,只是私底下,就没什么顾忌了。   聚在前厅的人很快就都走得差不多了,因为阿超的腿是白景峰下令要打断的,再者新人们跟他都没什么交情,不想为了他惹了主子们的厌,老人们也一贯不喜欢这个眼高于顶、看不清楚自己身份的下人,跟他关系不好,所以也没谁惦记着帮阿超找个大夫看伤。   而唯一看起来对阿超十分在意的展云飞,同样没想起来这一茬,只顾着咆哮和对阿超施展穷摇大法了,完全忽略了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加重阿超的伤势,因此到了最后,阿超硬生生地疼得昏了过去。   到了这会儿,展云飞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抓着阿超的肩膀就是又一通摇晃。   旁边围观了全程的纪总管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便小声地提醒道,“大少爷,还是先让人将阿超送回房,然后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吧?”   话说他以前只知道大少爷不通俗务,靠不住,怎么就没发现大少爷这么奇葩呢?看来天虹的事情,他得再考虑考虑了,与其让女儿跟着这么个男人,吃一辈子的苦,真不如留她在家里面一辈子呢!   唉!想到这里,纪总管就忍不住想要叹气了。   二少爷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比起大少爷,可要靠谱多了,怎么天虹就是不喜欢呢?不喜欢也就算了,毕竟只要二少爷喜欢她就行了。可她当初为什么要整出那么一档子事儿出来,把人彻底得罪死,后面又毁了自己的名声,弄得现在,想挽回一下,都没了退路。   展云飞不知道纪总管心中正在腹诽自己不中用,听到他的提醒,顿时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连连点头,“对对对,纪叔提醒的是。”不等着纪总管喊人来帮忙,就将阿超抱了起来,然后丢下一句,“麻烦纪叔去找大夫了,我先送阿超回房。”   纪总管的脸瞬间裂了。   大少爷这真的是在关心阿超,不是跟他有仇吗?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应该都知道阿超现在的情况,不能轻易挪动吧?结果大少爷可倒好,先是施展了一通穷摇大法,现在又这么直接把人抱起来,一点都不顾忌伤处,是生怕阿超的伤太轻了吗?!   而且啊,阿超跟着大少爷走了四年,他原本的住处,早就分给了其他的下人,大少爷这是要把他抱到哪里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纪总管觉得,真不是他看不起大少爷,只是大少爷作为一个“读书人”,又不像二少爷那样在军校锻炼过,说他一句手无缚鸡之力,那真是一点也没有小瞧他。抱着阿超这么个成年男人,他能坚持着走出展家的前院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把阿超解决掉:)   ☆、苍天有泪(四)   事实证明,纪总管的担心还真不是多余,他确实没有低估展云飞,并且真实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夸张。   展云飞今天赶了不短的路才到家,之后又是咆哮又是挣扎的,力气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此才刚走出去了不到五步,就和阿超一起摔到了地上,而且因为展云飞摔倒的时候,是往前一个趔趄,故而是阿超先落地,然后他摔在了对方的身上。   纪总管眼睁睁地看着展云飞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手掌在阿超受伤的大腿上撑了一下,顿时就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话说阿超这个人,虽然讨厌了一些,但是对大少爷,那是真的忠心啊,现在竟然被自己效忠的对象这么折磨,未免太凄惨了一些!   阿超可能真的是疼得厉害,被这么折腾,竟然都没有醒过来。   “大少爷,您刚刚回来,也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纪总管倒也不是有多么同情阿超,毕竟阿超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更多的还是他自己作的,只是对于展云飞的表现,却是难免感到心寒,甚至还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忍不住猜测,如果真让天虹跟了展云飞,那会不会落到跟阿超一样的下场?!   展云飞并没有感觉到纪总管的嫌弃,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然后竟然就真的扭头离开,把阿超丢下来不管了。   纪总管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他不由想到,难不成大少爷刚刚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否则真要是那么关心阿超,这会儿虽然抱不动人,可是在旁边看着,等到大夫过来,问一问情况,总不费多少力气吧?!   他不寒而栗地摇了摇头,心中想着,以后对大少爷,还是敬而远之吧!   还好今天天虹不在!纪总管想到这里,顿觉庆幸不已。   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他又去了白景峰的书房,请示道,“老爷您看,要不要设宴给大少爷接风洗尘?”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要摆宴的话,就得赶紧准备起来,尽管纪总管看白景峰之前的态度,并不觉得他还有这个兴致,但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主子们可以选择性地忽略,下人们却得尽到提醒的义务,哪怕到时候证明他们不过是多此一举。   白景峰闻言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你去安排吧!不用弄得太铺张了,就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那就比着二少爷当初的例子来?”纪总管略带试探地问道。   “嗯。”白景峰皱着眉点头。   纪总管顿时就心里面有数了。看来老爷现在真的是不待见大少爷了啊!   那天虹的事……   他张嘴就想说这件事情,但很快就又闭上了嘴。老爷自己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是一回事,可看到他一个下人嫌弃大少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还是回去再跟天尧合计合计吧!   可惜的是,纪总管一番慈父之心,遇上一个偏要自己往坑里跳的女儿,也只能徒呼奈何。   纪天虹今天是跟哥哥上街买东西,才错过了展云飞回来这件大事,回来了之后,才从其他下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下人们虽说都挺鄙视纪天虹的不自爱,但看在纪总管的面子上,也没人敢当面给她难看,最多就是背后嘀咕几句,或者干脆把她当做透明人,而且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趋炎附势之人,所以还有一些下人,对于这个“天虹小姐”,也挺巴结的。   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少爷回来了,纪天虹当下就兴奋得难以自已,马上就想飞奔到对方面前,好一叙自己的相思之情。   纪总管好不容易才用“大少爷这会儿肯定在跟太太说话,以后时间多得是,你还是明天再过去”的理由把纪天虹拦下,然后随便指了个事情,把女儿支开,就跟纪天尧商量着怎么才能够将这一桩婚事给解除了。   无独有偶,在纪总管父子俩在谈论纪天虹和展云飞之事的同时,梦娴和齐妈也正在说这事儿。   话头儿是齐妈先开的,“太太,您觉得让天虹小姐给大少爷当个二房怎么样?”   “你说什么?!”梦娴震惊地看着她,想也不想就摇头道,“天虹一个下人的女儿,怎么配得上我的云飞?哪怕是个二房也不行!”   “我也不想啊!”齐妈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也知道这么做委屈了大少爷,可是太太,您想想现在的局面,大少爷走了四年,家里面的生意已经被二少爷掌握了一多半儿,老爷今天又是那样的态度,咱们必须争取到纪总管的支持,才能够有还手之力啊!”   “这……”梦娴不禁有些迟疑了。   齐妈一看有门儿,顿时再接再厉,“而且太太,不过是个偏房,又不是正妻,您还是给大少爷再聘娶其他的名门淑女的,男人嘛,不都是三妻四妾?您要是担心给大少爷说亲的时候不好看,大不了咱们可以先私底下把事情定下,等着大少奶奶进门了之后,再让大少爷把天虹小姐给纳了,到时候木已成舟,大少奶奶总不至于和离吧?”   “你让我想想……”不得不承认,听齐妈这么一分析,梦娴还真有些心动。现在的局面,确实是对他们大房不利,纪总管的支持,也的确是至关重要……   “好吧!就依你说的做。”过了好半晌,梦娴才终于下定决心,她盘算道,“天虹那边,一直都对云飞十分倾慕痴迷,应该没问题,云飞应该也不会拒绝,那就只剩下纪总管了。今天时间太晚了,而且一会儿还有宴席,不怎么合适,明天齐妈你去把纪总管叫过来,我先试探一下。”   她突然有些后悔地扯了扯手帕,“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映华怀孕的时候,就应该早早地把天虹抬上来,这样云飞也未必会离家出走,就算是离家出走,也不会让二房那么得意!”毕竟纪总管为了自己的女儿,总不会让展家的家业落到二房的手中。   “现在还不晚。”齐妈安慰道。   ……   “这个老东西,真是不识抬举!”撑着一脸僵笑把纪总管送出去,梦娴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一挥手便将手边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怒道,“给脸不要脸!”   “太太,您消消气。”齐妈连忙上前给梦娴顺了顺气,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事儿啊,其实纪总管同不同意,根本就不重要,只要天虹小姐愿意,大少爷也愿意,不就成了?”   “你的意思是……”梦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心口,神色若有所思。   齐妈眼含深意地点了点头,“男女之间,不就是那档子事儿吗?!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不怕纪总管不肯低头,他总不能把女儿留一辈子吧?万一咱们的运气再好一些,这天虹小姐的肚子里……总之啊,只要这件事情一成,掌握主动权的就变成您了。”   梦娴重重地点了点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请太太放心,您一定会心想事成的。”齐妈笑着保证。   从梦娴的院子出来,纪总管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无奈地摇了摇头。太太的意思,他不是不懂,可是大少爷那样,实在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也只能装作听不懂了!   只是现在自己虽已表明了态度,但纪总管还是不大安心。   谁让他有个不争气的女儿呢?!   他想着,如果太太直接找上老爷,或者天虹不争气地做出什么丑事来,那事情可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所以还是得再好好想想。   白景峰这些年在展家可没闲着,有了上辈子当皇帝的经验,现在面对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自然是驾轻就熟,几年下来,他可是安插了不少钉子,这些人都没有经过纪总管的手,而是直接听命于他,平时就是个普通的下人。   因此,不管是纪总管想要悔婚的事儿,还是梦娴和齐妈的谈话,他都是马上就知道了。   在书房干坐了好久,白景峰还是决定帮梦娴一把。   展云飞、萧雨凤再加上纪天虹,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分分钟就是一出年度大戏啊!   只是梦娴的计划虽好,但纪总管也不是吃素的,他在展家做了二十多年的管家,下人之中肯定有他的眼线,哪怕齐妈是梦娴的心腹,哪怕这件事情她从头到尾都不假手于人,也不能保证不会走漏了风声,被纪总管提前察觉。   虽然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即便是白景峰不插手,梦娴她们也未必就会失败,但白景峰现在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他们慢慢玩了,这件事情,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   所以,他少不得要出手推波助澜,加快一下进程。   而另一方面,尽管有积分作为奖励,可总是跟这些脑残打交道,白景峰也确实挺不耐烦的,能早些结束,他还是想早些结束。   萧家的那伙人,自从得知了他们被从寄傲山庄里面赶出去之后,白景峰一直都派人注意着对方的动向,虽然没有了寄傲山庄的大火,但萧鸣远却还是死了,原因也十分让人无语,他是走在街上的时候,被郑家一个掌柜的马车撞死的。   没了寄傲山庄这个容身之处,这一家六口身上又都没钱,所以只能又累又饿地一直在街上游荡,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下,这人一饿,就容易精神恍惚,然后就出事了。   不仅仅是萧鸣远当场重伤,连小五也跟着被撞断了胳膊,那个掌柜倒是大方,赔了钱不说,还陪着萧家人去了医馆,可惜因为之前萧雨鹃的胡搅蛮缠浪费了太多时间,到了医馆之后,萧鸣远还是没能够救回来。   掌柜本来还挺愧疚的,但是听着萧雨鹃一味地辱骂,脾气也被激出来了,双方顿时就在医馆大吵起来。   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他的错!车夫驾车的速度根本就不快,给行人留了足够的时间躲开,刚刚分明就是这个老东西自己突然冲出来的,说他草菅人命?他还怀疑这一家人故意碰瓷儿,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故意讹他呢!   这个掌柜是郑世奎身边得用的人,平日里在这桐城,也是有几分薄面的,本来念着这姐弟几个刚刚死了父亲,才一再忍让,谁知道对方竟然给点阳光就灿烂,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于是他当场就撂下狠话,要么收了赔偿款,双方立字为据,这件事情点到为止,要么就一起去警察局,看警察怎么说,看谁能耗得过谁?!   骨气到底不能当饭吃,虽然萧雨鹃性格刚烈,有心不接受对方的施舍,但萧雨凤看着三个弟妹饿得连站都快站不稳的样子,到底还是不忍心了。   那个掌柜见状不禁冷哼一声,目光鄙夷不已。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吧?!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钱?!   萧雨鹃注意到对方目光之中的不屑,顿时就想和他理论,但是却被萧雨凤扯住袖子,扭头一看,见姐姐忍着眼泪对自己摇了摇头,她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不过在这件事情之后,萧家姐弟五个都是恨上了展家和郑家。   要不是展家,她们怎么会无家可归?!   要不是郑家,爹怎么会死?!   白景峰本来想着,跟郑家结仇之后,萧家姐妹应该不会再到金银花那里卖唱了,谁知道她们竟然还是去了,而且这个萧雨鹃,倒是还挺有想法,想靠卖唱养家,想借郑家的手对付展家,还想找到机会报复郑家。   他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白日梦做的,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琢磨完了萧家的事情,他又将目光放到了展云飞和纪天虹的身上。   不消片刻,白景峰便已经拿定了主意,等到梦娴那边得手之后,让展云飞纳纪天虹做了二房,便可以将萧雨凤她们的消息告诉给他知道了,想必展云飞接下来的行动,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或许是担心夜长梦多,梦娴的行动很快,齐妈为了保证成功率,更是亲力亲为,从买药到施行,都不假手于人,纪天虹本就对展云飞情根深种,展云飞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因此在药物的作用下,两人很快就滚在了床上。   因为白景峰的暗中安排,所以两人闹出的动静虽然不小,但并没有谁突然闯进去,上演一出“捉奸在床”的好戏,恢复了神智之后,纪天虹顿时就害羞而又满脸幸福地埋在展云飞的胸口,心中甜蜜不已。   而展云飞,本来是有些尴尬的,但被纪天虹这么一蹭,做了四年和尚的身体,顿时就不受控制地起了些反应。   纪天虹这会儿正紧紧地贴在展云飞身上,再者说,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会感觉不到有东西正顶着自己的小腹,更加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便娇媚地唤了声“大少爷”,便忍住了娇羞,素手在展云飞的腰腹轻轻地蹭了一下。   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展云飞被纪天虹这么一撩拨,登时就把持不住了,一个翻身,就将纪天虹压在了身下,在她身上努力的耕耘起来。   昨天晚上的时候,因为白景峰的配合,没人撞破两人的好事,可是现在都日上三竿了,他们还这么不顾场合,不顾时间地宣泄,那消息很快就瞒不住了。   其实梦娴得知齐妈得手以后,倒是有心拖延一段时日,等着纪总管来跟自己低头,把之前的场子找回来,可白景峰却不想等下去了,于是午饭的时候不见展云飞出现,马上就让纪总管过去看看,是不是他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纪总管这会儿还不知道待会儿会有怎样的“惊喜”等着自己,闻言不疑有他,马上就往展云飞的院子走去。   梦娴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又舒展开来。也罢,虽说事情的发展跟自己预想的有些出入,但也还算是不错了,现在她若是出言阻拦,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可惜梦娴却不知道,在梦娴做着收服纪总管的美梦的同时,白景峰的目光刚好从她脸上划过,心中暗想着,借着这件事情,可以先把齐妈除掉了。   而另一边的纪总管,刚刚来到展云飞的房门外面,听到里面断断续续地声音的时候,心里面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推门进去之后,再一看到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他脑子里面,顿时就“嗡”地一声,直接炸开了。   家里面出了这种事情,当然是要白景峰这个一家之主出面解决的。   他先是表明了态度,一定会让云飞对天虹负责,待看到梦娴隐隐带着得意的表情,却是很快就话锋一转,说是这件事情里面肯定有误会,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那种好色之徒,而天虹呢,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一向自尊自爱,若这俩人真对彼此有意,没必要做出这种丑事来,完全可以直接来跟他说,所以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被人设计的。   听到白景峰的话,梦娴下意识地就紧张了起来,连忙劝道,“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要是闹大,整个展家跟着一起丢脸,不如还是息事宁人吧!”   纪总管其实本来也有这个意思,毕竟他是了解自己女儿对展云飞痴迷到什么程度的,万一这事儿是她自己设计,那查出来岂不丢人?但是听梦娴这么一说,他本能地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看到对方略微有些紧张的样子,再一联想之前被他拒绝的提议,纪总管的目光更是忍不住隐隐带上了些怀疑。难道真是太太动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就范?!   白景峰没给对方太多的时间去考虑,直接吩咐云翔,“你拿了我的帖子,去请几个大夫过来,好好地查一查你大哥的房间,另外给云飞和天虹也诊一下脉,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是。”云翔马上就下去办事了。   白景峰的目光缓缓地从在场众人的脸上划过,“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离开!”   梦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几乎都要忍不住扭头去看齐妈了,但她好歹记得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在,终究是忍住了。   而她身后的齐妈,表现比自己的主子更加不堪,脸色控制不住地发白,背后起了一层冷汗,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才没有让自己晕过去。   在场的众人,除了展云飞和纪天虹这两个不知世事的,谁也不是瞎子,都看到了梦娴和齐妈两人明显的心虚表现,心里面顿时就有数了。现在要看的,就只是能不能查到证据!   云翔办事还是很讲究效率的,很快就请来了三位大夫,刚好一个去检查展云飞的房间,剩下的两个给两个当事人诊脉。   结果不出所料,果然是从两人的身上发现了残余的药性,而展云飞房间的香炉里面,也被找到了还未燃尽的香料,不过根据三位大夫的说法,这些香料只有助兴的功效,还没到能够让人失去理智的地步。   换言之,如果展云飞和纪天虹能够把持住的话……   大夫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言外之意,在场却没有人听不明白,当下就神色各异,有人鄙视,有人尴尬。   确定了的确是有人设计之外,再想要弄清楚是谁在搞鬼,其实并不困难,反正桐城的药铺就那几家,大不了一个一个问过去就是了。   白景峰派人将大夫送走,又给了三人一笔大大的封口费,就着手开始调查。   齐妈这件事情做得并不隐蔽,再加上他早有准备,因此才过了不到一天,便已经水落石出。   对于此事要怎么处置,白景峰是早有腹稿,很快就宣布了自己的决定,齐妈一家都赶出府去,自生自灭,梦娴御下不严,有失察之罪,所以要去祠堂跪上一晚,同时罚半年的月例,展云飞虽然是被设计的,但毕竟毁了纪天虹的清白,必须负责,即日起,纪天虹便是他的姨太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成全了纪天虹的痴心妄想:)   ☆、苍天有泪(五)   对于白景峰的决定,众人都是既满意又不满意。   不过他们也都明白,真要让白景峰为了这件事情,把梦娴给处置了,那显然有点不太现实,更何况齐妈还把所有的责任都给扛了下来,一点都没有攀咬梦娴的意思,所以也只能这么结案了。   二房的人见状遗憾不已。   纪总管一家心情复杂,既希望梦娴和齐妈倒霉,又担心她们将火气发泄在纪天虹的身上。   梦娴和齐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自埋怨白景峰多事。   而最奇葩的还是要数展云飞!   梦娴做下这一桩事情,是个人都知道是为了谁,可以说她对不起很多人,却独独没有对不起展云飞,任何人都有资格怪罪她,唯独展云飞没有,别说什么下药的事儿,大夫刚刚都已经说了,那要只是拿来助兴的,但凡展云飞稍微意志坚定一些,就不会中招。   但展云飞却不管这些,他只觉得自己是被最信任的母亲给背叛了,于是在得知真相之后,对着梦娴就是一通咆哮,什么不仁慈、不善良、不美好,什么恶毒、残忍、冷酷、无情,统统都不管不顾地往外说,直让听到的人齿冷不已。   就连跟大房一向不对付的品慧和云翔,刚刚跟梦娴结了怨的纪总管,心中都不禁有些同情梦娴了。她这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孽,才摊上了这么个儿子啊?!   其他人都这么想了,更何况是直面冲击的梦娴,她当即就晕了过去。   这下子,展云飞头上一个不孝的帽子,总归是摘不掉了。   梦娴醒了之后,养了好些时日,身体才渐渐好转。   她倒是没亏待齐妈这个曾经的心腹,眼看着白景峰将她一家给赶了出去,马上就派人送了一大笔钱过去,毕竟对方也是听了她的命令行事,才会落到这个下场,而且事情败露之后,还将所有的责任都扛了下来,她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以后还有谁肯为自己做事?!   这也正是齐妈的目的!   要说她对梦娴忠心,那是真的很忠心,可要说一点自己的小心思都没有,那怎么可能呢,她又不是圣人。   只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罢了!她把责任扛下来,梦娴总不会不管她,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不至于一下子就没了着落,而要是她反咬一口,梦娴固然是更加倒霉,可她自己也讨不了好,没了梦娴的资助,他们一家的下场只能更惨。   把齐妈一家赶出展家之后,白景峰就没有再对这一家人落井下石,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不动手,他们的下场也不会有多好。   纪总管不敢、也不能报复梦娴,难道还不会将怒火发泄在齐妈一家人身上吗?!   果然,没过多久,白景峰派去盯梢的人就给他传来了消息,说是齐妈的丈夫不小心得罪了在道上混的人,被砍了一只胳膊不说,家里面也没一把火烧光了,一家人顿时流落街头,没奈何,只得典当了齐妈和两个儿媳妇身上带着的收拾,才勉强租了个小院子落脚。   刚开始的时候,齐妈和两个儿媳妇在家给别人洗衣服,两个儿子出去做工,日子倒也过了下来,只是还不等着一家人喘过气来,她的两个儿子就被几个狐朋狗友引着染上了赌瘾,欠下巨额赌债,被讨债的人打上门来。   齐妈没办法,只得向梦娴求救,一次两次的,梦娴看在齐妈以前对她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帮也就帮了,可是架不住齐妈的两个儿子死性不改,赌瘾没戒掉不说,玩得还越来越大,齐妈为了还债,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找上梦娴,时间一长,梦娴也不耐烦了,最后给了齐妈一笔钱,就不再理会她的事情了。   没有了梦娴的资助,齐妈一家顿时就落入了地狱,两个儿媳妇一看男人靠不住,碰头一商量,卷了家里面的钱财就带着孩子跑了,还不起钱,讨债的人自然不会客气,齐妈的两个儿子也是怂,生怕自己被砍断手脚,竟在对方上门之前,先后自杀了。   这下子家里面就只剩下了老两口,讨债的人还算是有底线,没有祸及家人,见这家里面确实一贫如洗,欠债的人也都死了,便放过了齐妈和她丈夫,只是他们俩没了钱财,交不上房租,很快就被屋主赶了出去。   带着一个残废的老头,齐妈本身也没什么一技之长,所以两人很快就沦落为了乞丐。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眼下,梦娴对于齐妈还是很感念的,身边没了这个心腹,她顿时就觉得做起事情来处处都不方便,对于展家后院的掌控力度,也是跟着大大降低。   等着梦娴身体好一些,马上就在白景峰的示意下,将展云飞和纪天虹的事情给办了。   满心以为折了一个齐妈,能够换了纪总管的支持,这笔生意也还算是蛮划算,展云飞整天不着家,她还以为对方是在熟悉展家的生意,心里面还觉得欣慰,谁知道隔了没几天,就收到了来自展云飞的会心一击。   “云飞,你胡说什么?”梦娴又惊又怒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在开玩笑!”展云飞认真地白景峰,“爹,我是认真的,展家的家产,我一分钱都不要,我只要寄傲山庄那块地,求你把那块地给我。”   梦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阵晕眩。寄傲山庄?她是不知道寄傲山庄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争抢,但为此放弃放弃整个展家?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白景峰闻言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萧家姐妹的消息,还是他让人透露给展云飞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官配的力量当真如此强大,这才几天啊,就情根深种了?!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要轻易松口,于是便道,“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该问你弟弟。”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某些人的心中顿时浮现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白景峰和蔼地看着展云飞,嘴角挂着慈祥的笑,笑着说道,“云飞啊,你当初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别人不清楚,爹难道还不清楚?说是映华母子双亡对你的打击太大,可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爹逼着你继承家业,让你受不了了?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能沾染上铜臭味呢?”   “所以你看,你这一次回来,爹可曾再说过,要把展家交给你,没有吧?爹想着,既然你不喜欢做生意,刚好你弟弟对这方面感兴趣,这些年做得也不错,那不如就把展家交给他好了,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所以你啊,以后就安心当你的文人,家里面的生意,爹就交给云翔来打理,刚好云翔也愿意替你分担,云翔,你说是不是?”   “啊?是!”展云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忍着笑说道,“大哥,你放心,展家就交给我吧,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铜臭味破坏了自己读书人的高贵气质了。”唉呀妈呀,看着展云飞这一脸懵逼的样子,他今天晚上简直能多吃一碗饭!   展云飞显然是没想到,自己才离家四年,父亲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继承展家,而是白景峰肯不肯让他继承展家。   这么想着,他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红,跟个调色盘似的,半晌才调整过来,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能够向白景峰开口要地,但他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向展云翔低头!   展云翔见状本想冷嘲热讽几句的,但顾忌着白景峰在场,不想破坏他对自己的印象,才强自忍住,转而“善解人意”地大方说道,“哦,寄傲山庄那块地是吧?大哥你放心,明天小弟就把地契给你送过去,你还要什么,现在都一并说了吧,也省得以后麻烦不是?”   “展云翔,你不要欺人太甚!”展云飞怒道。   “我哪里欺人太甚了?”展云翔十分无辜地说道,“你想要地,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生怕哪里做得不周到,想再问问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这也算是欺人太甚?”   “老爷!”梦娴被刚刚白景峰的话打击得整个人都木了,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抓住了白景峰的手,哀求道,“云飞他只是一时糊涂,您可千万不要当真,不要说这种气话啊!云飞,快告诉你爹,说你刚刚只是开玩笑的!”   什么“读书人的高贵气质”?!   “读书人的高贵气质”能当饭吃吗?!能当钱花吗?!   生活不是风花雪月,而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即便是想风花雪月,那也是要靠钱去堆砌的!浪漫的前提是浪费,没了钱,谁给管你到底是不是读书人?!   梦娴生平头一次后悔,后悔把儿子保护得太好,让他到现在还保留着这么天真的想法,竟然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就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出这些话来。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娘,您不要再劝了,我是认真的。”要说展云飞心里面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后悔,那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当着展云翔的面儿,他怎么可能自打耳光?所以不管到底是不是后悔,他都必须不能后悔!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吗?!”梦娴猛地站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面前这个一向让自己骄傲的儿子,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忙扶住旁边的桌子,才感觉好了一些,没有直接晕倒在地上。   “娘,我本来就对展家的财产不感兴趣!”展云飞说着说着,就觉得真是这么回事,瞬间就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我只要寄傲山庄那块地就够了,那是咱们家抢占了别人的地方,我必须要还给它的主人。”   梦娴顿时瞪大了眼,她万万没想到,儿子唯一想要的资产,竟然还不是给自己争的,而是要送人?!这一次,她是真的忍不住想要吐血了。   “噗!”梦娴一口血喷出,下一秒就彻底昏死过去。   “快送太太去医院!”白景峰吩咐完纪总管,抬手就给了展云飞一巴掌,怒道,“你这一次回来,就是为了把我和你娘都气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马上就要成功了。”   “不、不是……”展云飞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不知所措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白景峰一脚踢向展云飞的胸口。   展云飞躲闪不及,直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白景峰的力量虽然不大,也就是个及格水平,但是对付起展云飞这个文弱书生,还是绰绰有余,就刚刚那一巴掌再加上一脚,直接就让他的脸肿了起来,顺带还伤到了肋骨。   纪总管刚刚将梦娴的事情安排好,回来就看到展云飞正躺在地上□□,不由小心翼翼地请示道,“老爷,您看,要不要把大少爷也送去医院看看?”   白景峰狠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勉强点了点头。   到了医院,他只随便派了个下人去展云飞那边照看着,就带着其他人到了梦娴这边。   其他人对于白景峰的行为,也并不觉得奇怪,换成是谁,有一个那样的儿子,都要被他气死的,能忍着没把他赶出家门,就已经算是慈父的表现了。   从医生的口中得知梦娴身患绝症,最多只剩下半年可活,白景峰当即就做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惹得身边的人还来不及为梦娴伤感,就赶紧围着他关心起来。毕竟在场这么多人,真正担心梦娴的,还真没几个,但真正关心白景峰的却都是!   经过医生的检查,得知展家的顶梁柱没什么大碍,众人才放下心来。   白景峰留下几个人照顾梦娴和展云飞,便和其他人一起回了家,然后抽空告诉展云翔,说是移民计划先缓一缓,另外展云飞那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要他尽量忍让一些,这么多年的结发夫妻,他不想梦娴走得不安心。   展云翔当即就表示了理解。   当天晚上,白景峰躺在床上,不期然地想道,接下来把寄傲山庄的地契往展云飞手里一送,再当着萧家姐妹的面儿戳穿了他的身份,事情就应该可以结束了吧?!   说是要将展家交给展云翔,也确实陆续下放了很多权力给他,但是实际上,这会儿展家的当家人却还是白景峰,诸如地契、账本之类的东西,还是由他在保管着,所以第二天,白景峰便找出了寄傲山庄的地契,让展云翔给还在医院休养的展云飞送过去。   展云翔当天就把事情给办好了。   然后展云飞不负白景峰所望,一拿到地契,就马上从医院里面跑了出去,从他入院到出院,一次都没想起来去看一看那个被他气晕的母亲,也不在意围着他嘘寒问暖,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纪天虹,只一心惦记着萧雨凤。   凡是知道展云飞表现的人,除了纪天虹这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小影子”,就没有一个不对他大失所望的。母亲昏迷不醒,时日无多,竟然能够不闻不问,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所以到了晚上,当展云飞负伤归来,浑身是血的昏迷在医院门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人发现的时候,还真是没有多少人对他产生同情。这真的不是报应吗?!   不过腹诽归腹诽,人还是要救的。   展云飞很快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白景峰虽然知道真相,但是面儿上,还是做出了一副惊怒交加的模样,勒令纪总管用最快的速度将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   儿子再怎么不争气,那也还是自己的儿子,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性命垂危,没有几个做父亲能够不在意,是以也没谁觉得白景峰态度反复,反之,如果他现在对展云飞漠不关心,才会有人觉得他凉薄。   展云飞离开医院之后的行踪并不难查,他负伤以后,一路走到医院,行踪也并不是秘密,因此事情的原委很快就摆在了众人的眼前。   如果说得知真相之前,众人还对展云飞存在些许同情的话,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无语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果真是至理名言啊!   虽然觉得展云飞有些咎由自取和活该,但是白景峰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因此很快就将纪总管叫过来耳语了一番。   警察局长和郑世奎的关系匪浅,他可不打算将萧家姐妹送到警察局里面,再给郑世奎装好人的机会,顺便还让对方打了展家的脸,想要报复一个人,方法多得是。   于是这边展云飞做完了手术之后还没醒过来,那边郑世奎就先知道了萧家这姐妹两个留在待月楼卖唱的目的,当得知她们想借自己的手除去他得用的掌柜,为萧鸣远报仇,甚至还想找到机会连他一起报复的时候,郑世奎的唇边瞬间就浮现出一抹冷笑。   卖唱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营生,这些日子,有不少客人都对这姐妹俩表示的兴趣,但郑世奎知道了萧家对展家的仇恨之后,觉得这姐妹两个能派上大用场,再加上他自己对这两个小美人也挺心动的,便将那些事情挡了下来。   现在看来,他倒是做了一次东郭先生?!   郑世奎当即就唤了自己的下属,低声吩咐了一番。   他这辈子不是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但是就凭两个小丫头,也想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那未免太小看他这个“郑城北”了。好歹也在这两个丫头的身上投入了不少精力,现在,总得让他捞回成本吧?!   于是当天晚上,萧雨凤和萧雨鹃下工回家的路上,刚刚走过一个拐角,便感到自己后脑勺一阵剧痛,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两人未着寸缕地在一个破败的小院子之中醒来,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下、身疼痛不已,姐妹俩都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能够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下就是相互抱头痛哭。   而另一边,餍足的郑世奎却是觉得可惜不已。他本来是想嫁祸给展家的,只是昨天晚上展云飞发起了高烧,展家所有人都赶到医院去了,能够给他们提供不在场证明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这才不得不作罢!   展云飞虽然没有被伤到要害,但他一路走过来,失血过多不说,还拉扯到了伤口,使得伤势更加严重,所以手术过后好几天,才转醒过来。   白景峰一接到消息,就马上赶了过来,对着展云飞好一通安慰。心中却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将他被伤到了肾脏,以后可能会在某些方面稍感力不从心的消息告诉他呢?!   想想还是算了,现在他的伤还没好全,万一把自己给气死了怎么办?还是留着让他以后慢慢地发现吧!这样才更加惊喜嘛!   又联想到盯着萧家姐妹那边的人,刚刚送来的消息,白景峰心中就更加期待了。如果不是现在局势紧张,他还真想留下来看戏啊!   就在白景峰和展云飞说话的时候,也住在同一家医院的梦娴,突然冲了进来,看到儿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她顿时就扑到展云飞的床边痛哭失声。   白景峰看到跟在梦娴身后进来的纪总管,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纪总管并没有注意到白景峰的目光,反而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愧疚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很快,他的目光便又转为了坚定。   想想得知丈夫心中另有所属之后,在家中以泪洗面的纪天虹,他实在没有办法不恨。恨梦娴为了一己私利设计他的女儿,恨展云飞糟蹋了自己的女儿却不知道珍惜,恨这母子两个毁了自己女儿的一辈子!   所以这一次,他是故意将展云飞受伤的消息透露给了梦娴知道,为的,就是加重她的病情,让她早些去见阎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脑洞,当琼瑶穿越到琼瑶剧,穿炮灰,带系统,要求她必须按照剧本要求扮演角色的那种,感觉一定特别精彩,可惜被编辑给毙了,好惆怅╮(╯_╰)╭   ☆、苍天有泪(完)   接下来的发展,也没有让纪总管失望。   还不等其他人开口,展云飞就已经先自己说起了他受伤的经过,不过不是为了让父母帮自己出气和报仇,而是在给那罪魁祸首求情。看他的样子,反而很高兴自己被捅了这一刀,因为这样就偿还了自己欠对方的东西,他和雨凤才能够没有心理负担地在一起!   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迷恋上了一个戏子?!迷恋到被对方捅了一刀,还甘之如饴?!   梦娴听了展云飞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是一口血喷了出去,然后直接晕了过去,送去让医生一检查,发现她刚刚才好转了一些的身体,竟然又恶化了。   纪总管见状,双眼之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快意。   展云飞得知自己害得梦娴病情加重,心中愧疚不已。   不过他坚信,这一定是因为她还没有见过雨凤,所以才会心存偏见,如果能够让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她们一定会像亲母女一样的。   所以等着一个月后,自己的身体好转了一些,展云飞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待月楼,想要带萧雨凤回展家,跟自己的父母见面。   众人见状,终于彻底对展云飞无话可说。他这是嫌自己的母亲死得不够快吗?!   “随他去吧!”白景峰故作疲惫地摆了摆手,“以后我就当没这个儿子,这样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天。”真有这么个儿子,他觉得自己少活二十年都是轻的,梦娴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爹,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展云翔闻言连忙安慰道。   白景峰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道,“那件事情,可以准备起来了。”   展云翔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有些迟疑地问道,“那大娘那里……还有大哥……”   “现在开始处理产业,交接账务,少说也得个把月才能够将一切都交割清楚,到时候……也差不多了。”白景峰无奈地道,“至于你大哥,再看吧!”   “那我这就开始处理产业?”展云翔问道。   白景峰点了点头,“族老那边,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你跟他们商量着做吧!”   “是。”知道父亲现在定然很是心累,所以见他没有其他的事情吩咐,展云翔便自觉地退下,并且接下来的日子,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了过去,希望他能够好好地休息。   不出意外,展家准备移民的事情,在家中引起了一圈地震。   不少下人都担心自己会因此失去饭碗。   不过当得知会有族老来接手展家的产业,展园只是会换一个主人,只要他们肯好好工作,主子的变动,不会影响到他们,下人们便放下心来。   “老纪啊,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其他人那里,展云翔就可以应对了,但是纪总管一家,还是需要白景峰出面的。   他做出那样的事情,哪里还有脸跟着一起走呢?纪总管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了。”   “唉!”白景峰叹了一口气,“反正还有好几个月,你要是改变了主意,记得随时来跟我说,你跟了我几十年了,咱们俩,没必要讲究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他顿了顿,又道,“你要实在不想走,我会让云翔给你留个铺子,总不会让你和天尧的生活没了着落。”   “那就多谢老爷了。”纪总管这一次没有拒绝,但同时心中也更加愧疚。   他不后悔,就是觉得对不起自家老爷!   因为白景峰特意交代了要瞒着梦娴和展云飞,再加上他们俩一个还在住院,一个满心只有萧雨凤,所以一连两个月过去,都没有察觉到家中的变动。   上一次梦娴吐血之后没多久,展云飞离开医院,去了萧雨凤那边,想带她回去见自己的父母,萧雨凤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自觉没脸见心爱之人,是故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不过最后还是败退在了展云飞的深情攻势下,无奈吐露实情。   展云飞当即大受刺激,但是发泄过后,还是选择了介绍萧雨凤,至于心里面到底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可是这会儿萧雨凤却是大为感动,顿时就将萧家和展家的恩怨抛在了脑后。   萧雨鹃见展云飞竟然连姐姐失身了都不在意,也接受了这个姐夫。   这一来二去的几番折腾,便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展云飞想着梦娴上一次吐血之事,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便决定先带爱人回展家见白景峰,等到他同意了,再一起去说服梦娴。   岂料白景峰根本连门都没让他进,直接就撂下狠话,展家马上就要离开桐城,自己是绝对不会带这个女人,甚至是萧家的人一起走的,所以他如果执意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那就一个人留下,从此他跟展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展云飞在展家门口一通大吵大闹,眼看着无法让白景峰改变主意,竟然真的扭头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所有人的眼神都冷了下来。   为了个戏子——极少数人知道,这还是个破鞋——就为了这么个女人,气晕母亲,顶撞父亲,现在连家也不要了。他们是真的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   因此当白景峰开了祠堂,宣布将展云飞在族谱上除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觉得意外。   换成是他们有这么个儿子,估计也一样是恨不得把他掐死!   说起来,自家老爷还算是够心软的了,还记得给展云飞留间铺子,免得他将来饿死。   不过展云飞却是觉得受到了很大打击,跑去酒馆喝了个烂醉如泥,然后发酒疯的时候,差一点把人家的店给砸了,还好萧雨凤及时赶到,把他带回了家。   展云飞一路上都对萧雨凤又搂又抱的,回到家了还是不松手。   萧雨凤本身又心悦于他,也是半推半就的。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等到第二天起来,两人都是觉得身体跟散了架似的,展云飞是因为宿醉,萧雨凤自然是被他折腾的,但是打破了这一层隔膜之后,两人的关系倒是变得更加亲密,相处的时候,也是跟寻常夫妻无异。   这有的时候,身份不一样,观点也不一样。   以前萧雨凤和萧雨鹃去待月楼卖唱,展云飞欣赏她们洁身自爱、自立自强,现在萧雨凤变成了他的女人,再看着她们登台献艺,陪客人们喝酒,被客人们揩油,那他这心里面,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如是过了一个多月,展云飞终于不得不想到了白景峰给他的铺子。   萧雨凤还好,她也知道这么一直卖唱不是长久之计,便有些意动。   但萧雨鹃的反应却十分激烈,直言绝对不接受展家的任何施舍。   展云飞顿时就跟她吵了起来。   人一失去理智,那是什么话都会控制不住地往外说,更何况吵架的时候话赶话,就更加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所以当提到萧雨凤失身的事情时,话刚一说出口,展云飞自己就先愣住了,看着对方泪水盈盈的模样,他有些别扭地道了歉,萧雨凤也很快就原谅了他。只是双方这心里面,到底有没有留下疙瘩,就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提起这件事情,萧雨凤和萧雨鹃到底还是有些心虚,于是最终还是接受了展云飞的提议,辞去待月楼的工作,一家人搬到铺子的后院去,把生意做起来,过正经日子。   不过他们在这么想的时候,显然是都忽略了自己是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   而这个时候,展家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根据医院传来的消息,梦娴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白景峰派人去给展云飞送了消息,让他去医院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   展云飞理所当然地带上了萧雨凤,结果就是梦娴连走都没能走的安心,竟然是被她最疼爱的儿子给活活气死的。   一办完梦娴的丧礼,等着她下葬,白景峰就带着展云翔和品慧,在云翔同学派来的一列士兵的护送下去了上海,然后再坐船到香港去。   至于桐城这边,就随便这些脑残折腾吧!   原本他们是打算去台湾的,可是后来白景峰一想,想要资助那些抗日组织,还是香港更加便利一些,便改了主意。   白景峰等人走了之后,展园换了新的主人,纪总管一家人靠着白景峰留给他们的小店,日子倒是过得不错,纪天虹被展云飞抛弃了之后,重重地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就只剩下了五岁的心智,大夫说她这是被烧坏了脑子。   纪总管和纪天尧虽然心疼,但同时也觉得这样总好过还对展云飞那个人渣念念不忘,于是父子俩便一边开店,一边照顾纪天虹,日子倒也渐渐地过了下去。   自从跟展云飞断绝关系,白景峰便将断了腿的阿超赶了出来,阿超废了一条腿,一身功夫自然是废了,他本想去投奔展云飞,想着自己之前对他那么忠心,他总不能不管自己,只是才刚从展家出来,还没等他打听到展云飞的住处,就先被自己从前打过的几个小混混盯上了。   以前阿超是展家大少爷身边的红人,身手也不错,自然没人敢找他的麻烦,但是现在他沦为了丧家之犬,那大家自然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于是阿超就这么死在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面,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最后落得一个被野狗分食的下场。   展云飞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当做兄弟的人,竟然下场如此凄惨,他都要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闲心惦记别人?!   刚刚开始经营铺子的时候,他是满怀雄心壮志的,虽然觉得铜臭味会破坏了自己身为读书人的高贵气质,但为了扛起这个家,他也不得不牺牲一下了。   可是现实却给了展云飞重重地一击!他根本就不懂得经营,也没有了解过市场,所以刚开业不到一个月,没有赚得一分钱不说,还欠了一笔不小的债务,他无奈之下,只得将寄傲山庄的地契赔给了对方。   萧雨鹃当即就想大闹,还想让他把铺子赔出去,然后搬到寄傲山庄去住。   展云飞肯听她的话才怪了,他不懂做生意是不假,但不代表他就看不出来,寄傲山庄不是什么好地段,把这里卖了,搬到寄傲山庄去,那不是等着大家一起饿死吗?!   见萧雨鹃还是不依不饶,他直接就撂下狠话,寄傲山庄和这个铺子都是他的,他想怎么处置是他的自由,再废话就把她们赶出去,雨凤是他的妻子,住这里是应该的,可是有谁听过小姨子和小舅子一起,都住在姐夫家的?!   萧雨鹃被展云飞这话一激,脾气顿时就上来了,把屋子里的东西乒乒乓乓一砸,丢了一句“不住就不住,当谁稀罕”,就扭头跑了出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萧雨凤担心妹妹出事,展云飞却觉得就萧雨鹃那脾气,要出事也不会是她,她肯定是在闹脾气,等着自己跟她低头,过个两天,看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肯定自己就会回来了。   萧雨凤耐着性子等了两天,见妹妹还是没有回来,终于等不下去了,跟展云飞大吵一架,就大街小巷地开始找人,展云飞的心里面其实也有些打嘀咕,心虚之下,也跟着出去找人。   可他们两个所做的一切,都注定是徒劳无功,因为这个时候的萧雨鹃,已经身处郑世奎名下的一个暗娼馆之中,被老鸨用药物控制起来,开始了她生不如死的生活。   展云飞和萧雨凤找了好几天,都一无所获,只得无奈放弃,回去之后,两人知道自己不懂得经营,便将铺子租了出去,只靠租金度日,生活看起来是平静了下来。   但是实际上,当初那一刀,还有萧雨凤失身一事,梦娴被气死一事,以及这一次萧雨鹃的失踪,这几件事情加起来,已经使得双方埋在心中的刺破土而出,他们的感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展云飞渐渐地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找来大夫一把脉,当知道问题出在萧雨凤当初那一刀上面之后,他顿时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回去就对萧雨凤大打出手,萧雨凤不是萧雨鹃,她没有反抗的勇气,再加上这件事情本来就她的错,因此她也只能默默流泪忍受。   殊不知,这样更是助长了展云飞的气焰,渐渐地,他只要是心里面有一点儿不痛快,就拿萧雨凤出气。   挨打的次数多了,萧雨凤不是没有想过求饶或反抗,但展云飞却突然想起来,他根本就没有和萧雨凤成亲,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养着对方的义务,于是便以将她和她的弟弟妹妹赶出去作为威胁,这下子萧雨凤顿时什么也不敢说了。   最后还是她的三个弟弟妹妹看不下去,在又一次展云飞对萧雨凤动手的时候,拿起花瓶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随着鲜血的流出,不管是动手的小四,还是其他三个人,都是傻了。   最后还是萧雨凤这个大人先反应过来,她瞬间就决定承担起自己作为大姐的责任,把这个罪名认下来,然后把家里面的钱都拿出来塞到弟弟妹妹手中,让他们以后好好地生活,便去警察局自首了。   杀人的结果,自然是要偿命,如果萧雨凤还被郑世奎护着,说不定警察局的人还会顾忌一二,但既然她现在没了后台,那自然就直接被拿来冲业绩了。   萧雨凤被枪决之后,三个小孩子擦干了眼泪,用手头上的钱给她办了个简单的葬礼,然后没两天,就因为没钱吃饭,也没地方住,不得不当上了乞丐。   而这个时候,郑世奎突然出现在三个小乞丐面前,提出只要小三给自己当小妾,就让小四和小五到自己府上做工,给他们一口饭吃。   为了弟弟妹妹,小三含泪答应下来,只是她从小被父母和两个姐姐保护得太好,根本就不懂那些后院争宠的手段,所以没几年,就淹没在了郑家的后院之中,而小四和小五,在成为了姐姐和其他女人斗争中的炮灰。   郑世奎的下场也同样没有多好,还没有等到他设局将“郑城北”变成“郑全城”,桐城就先迎来了军阀势力的入驻,自古以来,都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他一个商人遇到军阀,根本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对方明摆着就是图谋郑家的财产,无奈之下,只得献上了八成的家产,才勉强满足了对方的胃口。   生怕对方反应过来之后,连这最后的两成也不留给自己,郑世奎很快就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了桐城,但是现在的局势比当初白景峰一家人离开的时候乱得多,再加上郑世奎走的时候,并没有士兵保护,所以出了桐城没多远,就遇到了一伙强盗,一家人没有死在军阀手中,却死在了强盗的手中,最终也没有落得一个善终。   而这个时候的白景峰一行人,早就已经在香港站稳了脚跟儿,生意越做越大,可以用来支援抗日组织的钱财也是越来越多,云翔跟他的很多同学都重新恢复了联系,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入那些有志之士的手中,为国家尽自己的一份力。   白景峰这辈子只活到了六十岁,虽然没有等到香港回归让他有些遗憾,但是能够看到新中国成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大丫鬟,最后一个故事,虽然不是qy剧,但已经写了,就一并发在这边_(:зゝ∠)_   ☆、大丫鬟(一)   白景峰这一次过来的时间没有前面几次那么巧,他是在梁玉茹将秦月香赶走的一年之后穿越过来的,夫妻俩一年前因为秦月香的事情爆发了十分激烈地争吵,后面又连续冷战了好几个月,到了现在,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秦月香是沈渊的贴身丫鬟,伺候了他二十几年,两人感情十分深厚,梁玉茹将她赶走,着实触碰到了原主的雷区,除了感情方面的因素之外,再有就是原主的大男子主义了,他觉得,梁玉茹作为正妻,就应该宽容大度,贤惠端庄,可她现在却行嫉妒之事,妄图操控丈夫身边的人和事,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两种想法在原主心中交织,也不知道是对秦月香的感情深一些,还是对自己的尊严受到冒犯的恼怒多一些,总之结果就是,这一年来,不管梁玉茹如何伏低做小,讨好沈渊,他都一直不为所动。   白景峰略微研究了一会儿剧情,差不多就做到心中有数了。   原主自从一年前跟结发妻子大吵一架之后,就一直歇在书房,没有踏入正房一步,因此白景峰可以放心得思索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而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这一思索,就思索到了第二天天亮。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管以后怎么样,第一步都得是跟梁玉茹和好啊!   父母之间关系不和睦,很容易影响到孩子的成长,怪不得剧情当中,沈流云和沈流年都不怎么成器,一个拢不住丈夫的心,连个丫鬟都收拾不住,一个能力平庸,守不住家业,估计这当父母的,根本就没有好好教育吧?!   这一次的任务对象是沈流云,所以哪怕是只做个表面功夫,他也不能再跟梁玉茹这么继续冷战下去了。   沈家的生意做得不算很大,但是在这青城,也算是首屈一指,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上门讨好,刚好过两天就是端午,白景峰觉得,这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原主虽然私底下已经一年没有进过梁玉茹的房门,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但好歹还知道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当着外人的面儿,还是跟梁玉茹扮演着一对儿模范夫妻,给对方留着面子,所以除了沈家自家的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夫妻俩私底下是个什么情形。   当然了,外人也没必要知道这些,毕竟想要讨好人,送东西就行了,打听人家后院的事情,那不是闲得慌吗?!   古代没有电灯,因为光线之类的缘故,宴客一般都是在中午,阳光正足的时候,只有某些财大气粗的人家才会选择晚上,毕竟这一场宴席下来,光是耗费的蜡烛,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沈家当然不会花不起这个钱,但却也没必要如此浪费,因此白景峰还是按照原主的习惯,将宴席放到了中午,等着送走了上门的客人,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三点左右。   外人走了以后,夫妻俩都是累得不行。   许是看白景峰今天心情不错,梁玉茹觑着他的脸色,扯了扯手中的帕子,终于还是略带忐忑地开了口,“老爷,今天天气看着不错,您看,要不要带流云和流年出去走走?”   经过之前一年的尝试,她自己是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她被老爷厌弃了不打紧,流云和流年却绝对不能被她连累,也失去父爱。绝对不能!   “街上人那么多,流云和流年都这么小,被挤着碰着了怎么办?”白景峰微微皱了皱眉,用和原主一样的冷淡声音说道。不过他这话也不是全然在找茬,毕竟流云五岁,流年三岁,的确都是容易出事的年纪!   “是我想得不周全。”梁玉茹脸色一僵,低头认错。   白景峰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方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晚上会放烟花,我让管家去运来楼订个包间,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咱们……一起?”梁玉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个孩子都是好动的时候,我一个人哪里看顾得过来?”白景峰重重地咳嗽一声,一甩衣袖,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梁玉茹看着他的背影,双眼蓦然湿润。   做妻子的有意讨好,做丈夫的也想借坡下驴,这一晚上过去,白景峰和梁玉茹的关系顿时就缓和了不少,一下子回复到最开始的琴瑟和鸣、夫唱妇随,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不欢而散了。   之后白景峰一点一点地改变自己的态度,一年过去,他终于重新踏入了梁玉茹的正房,又用了一年的时间,夫妻俩的关系才回到刚刚秦月香的事情出来之前那会儿。   而这一年,沈流云七岁,沈流年五岁,都到了该进学的年纪。   白景峰并不厌恶和鄙视传统的大家闺秀,只是在这样一个新旧变革的时代,他还是希望沈流云能够接受一些西方思想,不要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相夫教子固然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但既然有更加广阔的舞台,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他自忖凭借着几世为人的经验,教导沈流云和沈流年成才,都是不在话下,可是沈流年是男孩子也就罢了,沈流云一个女孩子,也让他来教导,外人看着就难免有些不像话,家里面又不是没有女主人了。   所以白景峰考虑过后,决定自己把沈流年带在身边,然后将沈流云送到新式学堂去。   当然,肯定不可能是现在,毕竟她的年纪还有些小,青城本地并没有新式学堂,一个才七岁多一点的孩子,放到后世,在学校寄宿,家长都不能放心呢,更何况还要到另外一个城市去生活,并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充满动乱的时代!   白景峰觉得,新式学堂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怎么着也得再过个几年再说,现阶段还是得先由梁玉茹教着。只是他也时不时地会注意一下沈流云的学习情况,免得她把孩子教成那种以夫为天,三从四德的女人!   同样,像剧情当中那样,一味地骄纵,而一点手段都没有,肯定也是不行的。   现在清朝还没有灭亡,中国刚刚开始接受西方思想的冲击,颇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在新旧两种思想交织的漩涡中,有很多学者都将传统思想和封建糟粕划上了等号,觉得应该彻底抛弃中国的传统,全盘接受西方思想,但同样的,也有很多守旧的大儒觉得西方思想有辱斯文,不成体统。   这两种极端的观念,白景峰都不赞同,所以他也需要考察一下各个有名的学校,挑选出其中最适合沈流云的那一个,再有就是她到时候出去上学,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肯定有很多地方不方便,所以当地要是有人能够照顾着一些,就再好不过了。   抱着这种想法,白景峰便开始努力地发展人脉,当然,另一方面他这也是在给自家找后路。   原主虽然跟方家交情不浅,但白景峰却不打算将沈流云许配给方少陵,否则到时候方家把他女儿一扣,让他拿钱,他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他自己肯定是不会提婚约的事情的,可方家如果提出婚约,自己这边不答应的话,白景峰不确定会不会影响到两家的关系,甚至是让对方怀恨在心,因此必须防患于未然,给自己多找几个靠山,到时候也好让对方忌惮一二。   再有就是萧家那里,两家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白景峰虽然不惧萧汝章,有自信能够应付得了他,但是有个苍蝇时不时在自己眼前晃悠一下,也着实烦人得很,还不如想个办法一劳永逸,让他不敢找自己的麻烦。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来到了沈流云十三岁的这一年。   之所以要特别地提出这样一个时间段,是因为在这一年,这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桑采青终于登场了。   白景峰按照从前的习惯,在沈家大宅里面安插了不少钉子,因此桑采青一出现,他就已经接到了消息,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因为他虽然没打算让梁玉茹把人赶走,却也同样没打算认下这个女儿。   他估算着时间,特地赶在梁玉茹差不多已经能够将血书夺走的时候才现身。   当然,如果赶得不巧,血书还在桑采青的身上,其实也没关系,毕竟知道真相的人就那么几个,桑老三已经死了,秦月香马上就要死,梁玉茹肯定不会说,那么只要白景峰自己不愿意承认,那么桑采青这一辈子,就永远别想改姓沈。   “老爷,你当真要留着那两个丫头在沈家?”等着管家将桑采青两人带下去之后,梁玉茹强忍着怒气问道。   她本来以为,这些年过去,秦月香那个女人已经无法再影响到她的生活了,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会出现,这母女两个,真是她的克星!还好,还好她把那张血书收起来了,否则要是让老爷看见了……   不!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老爷知道!   白景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皱眉道,“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不敢。”梁玉茹的脸色微微一僵。   “先坐吧!”白景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下之后,让下人们都退出去,然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听我慢慢跟你说。”   “您不去救人?”梁玉茹依言坐下,语气却难以避免地带上了一丝阴阳怪气。   “去是肯定要去的,不过不急,而且,我也不是去救人。”白景峰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还有闲心跟梁玉茹解释,“如果月香为着我一个人守了这么多年,那我肯定不能弃她于不顾,但既然她离开沈家没多久就嫁了人,这就……”他摇了摇头,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个中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梁玉茹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拿走了那张血书,嘴上却是顺着白景峰话,将秦月香贬了个一文不值,足足说了有一刻钟,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   白景峰这个时候才又嗤笑道,“而且你刚刚也听能够丫头说了,她娘是因为杀了她爹,才会把抓起来,这我要是真去把人给救下来,那让外人看着,成什么样子了?而且救下来之后呢,这娘儿俩要怎么安置?放在咱们家?要是当年的事儿传出去,我岂不是成了替别的男人养孩子了?”   “这个秦月香可真是……”梁玉茹闻言顿时就是柳眉一竖,不过回过神来,她又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那既然老爷您都不在乎那个女人了,为什么还要留下她的女儿?”老爷该不会是怀疑什么了吧?!   白景峰淡笑着说道,“到底是伺候了我那么多年,总归是还有些情分,咱们家也不差多养这么一个人,便是赏她一口饭吃,又能怎么样呢?”   “老爷心善。”梁玉茹本来是有些不情愿的,不过转念一想,留着这丫头在沈家做个丫鬟,慢慢地折腾,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话锋一转,真心实意地赞道。   “行了,你把这两个丫头安置好,人家都求上门来了,我怎么着也得去转一圈,表表心意。”白景峰说着便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之所以留下桑采青,他的另一个目的,其实是想要让她为沈流云顶缸的!万一方家提出婚约的事儿,他肯定是不能把沈流云往火坑里推,可真要拒绝,又容易得罪方家,白景峰倒是不怎么害怕,毕竟山高皇帝远,方家的手还伸不到青城这里,只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又何必一定要一拍两散呢?!   让桑采青代替沈流云出嫁,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至于嫁过去以后,日子是过好还是过坏,那是要看桑采青自己的了。   在剧情当中,沈渊尽心尽力,都还是没有能够救下秦月香,更何况白景峰打定了主意要划水,因此最后桑采青还是目睹母亲死在了刽子手收紧的绞索下。   把桑采青留在沈家之后,白景峰倒是没有故意为难原主的这个私生女,没让她去做那些扫地打水的粗活,而是让她去花房侍弄花草去了。   梁玉茹虽然不满,但为了不惹白景峰的面儿,倒是没在明面上折磨桑采青,只是私底下却是免不了要时不时地为难她一下,白景峰对此心知肚明,但只要她不闹得太难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做看不见。   沈流云和沈流年对于桑采青的态度,跟剧情当中相比,却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沈流云没有以欺负她为乐,沈流年也没有为了这个丫头跟自己的母亲作对,没有了沈流云的刁难,对于桑采青来说或许是好事,但没有了沈流年的另眼相看,却也使得她失去了一个□□,这样综合下来,她在沈家的处境,反而要比在剧情当中难过许多。   毕竟后宅的事务,基本上都是由梁玉茹来打理的,白景峰很少过问,夫人看不顺眼的人,又没有其他的主子护着,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而且因为白景峰只保证了桑采青衣食无忧,而并没有跟原主似的,让她跟着沈流云和沈流年一起学习,所以几年过去,桑采青并没有机会接触到沈家的生意,展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反而是由于没有上过学的缘故,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反倒是沈流云,自从她十岁以后,白景峰为了不让梁玉茹把女儿教傻,就把她和沈流年一起带在身边教导,到现在她十六岁,性格大气温婉之中,又带着一丝不输男儿的杀伐果断,跟剧情当中已经截然不同。   “老爷,您真的要把流云送去那个什么学堂?”自从知道了白景峰的决定之后,梁玉茹的眉头就一直紧紧地皱在一起,“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我真的放心不下,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放女儿一个人去外地,她实在是舍不得啊!   “娘!”还不等着白景峰说什么,沈流云就先不依了,她冲着梁玉茹就是一通撒娇,“你就让我去吧!有陈叔叔照顾着,不会有事的。”   她口中的陈叔叔,名叫陈寅,是白景峰的好友兼合作伙伴,两家来往也有快十年了,白景峰自忖在看人方面,还有几分准头儿,确定对方是个可以深交的人,所以将女儿交给他照顾,还是比较放心的。   “在别人家寄人篱下,哪儿有在自己家自在?”梁玉茹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不过两年罢了。”白景峰好脾气地安慰道,“青城这地方,到底小了些,让流云出去看看,也能够开阔开阔眼界。再过两年,我还打算让流年也出去闯闯呢!”   “流年是男孩子,怎么能跟流云一样?”梁玉茹忍不住撇了撇嘴。   “娘!”旁边的沈流年闻言哭笑不得,“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能一口气结束这个故事~~~~   ☆、大丫鬟(完)   “其实,我之所以执意要把流云送走,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白景峰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前两天接到了逸之的来信,道是有意让两家定亲。”   “这是好事啊!”梁玉茹一时之间没想那么深,“不管是少陵还是心怡,我看都是好孩子。再说方家的背景在那里摆着,论起来还是咱们家高攀了呢!”自从两年前清朝灭亡,民国成立,方家就转型成了军阀,虽然现在掌握的地盘还不大,但势头却是极好。   “娘,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沈流云到底是被白景峰带在身边教导了那么多年,论眼界,可要比一直困于后宅的梁玉茹要强得多了,她皱着眉道,“军阀也要有钱来支撑的,这两年下来,我估计就方家的那些家底儿,也该消耗得差不多了,你以为人家是真的看上你女儿了?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的钱?”   “是啊,娘,这件事情咱们可不能轻易答应!”沈流年也跟着分析道,“否则等姐姐嫁过去,人家把人一扣,向咱们沈家伸手要钱,咱们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你们说得对!”听两人这么一说,梁玉茹顿时后怕不已,她连忙惊惶地看向白景峰,“老爷,您可不能答应啊!不然咱们流云的一辈子,可就要毁了。”   “那是自然,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呢?”白景峰正色道,“其实如果方家只是一时军饷不凑手,想要咱们沈家帮上一把,那看在两家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我即便是白送给他们十几万大洋,也没什么好舍不得的。只是常言道,救急不救穷,看他们这意思,分明就是想一直把咱们家当成钱袋子,那我就只有爱莫能助了。毕竟咱们沈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其他三人皆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可是,爹,如果您就这么拒绝了,方家会不会不高兴?”沈流云不禁担心地问道,“两家关系破裂倒是小事,可万一对方怀恨在心,那……”民不与官斗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如果方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硬的怎么办?!   “谁说我要拒绝了?”白景峰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道,“流云啊,你也是熟读史书的,怎么不想想,历朝历代,都不乏有和亲公主的说法,但是这些和亲公主里面,又有几个是货真价实的皇帝的女儿?”   “啊!”沈流云恍然大悟,“爹,您是打算认个义女吗?”   “这个法子好!”梁玉茹马上就大力赞同道。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义女嫁到方家,又没有沈家在背后撑腰,会是个什么下场,只是在让别人的女儿倒霉,和让自己的女儿倒霉之间,她当然不可能选择后者了。   至于那些搭进去的嫁妆,就当做是花钱换自家流云的平安,同时也算是给对方的补偿吧!   “可是方家能这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吗?”沈流年有些担心地问道。   “所以我才要把流云送到外地去念书啊!”白景峰显然是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很快就胸有成竹地说道,“方家虽然跟咱们家是世交,但毕竟都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就凭平时的书信往来,哪儿把咱们家的事情了解得那么清楚?”   “方家要的,不仅仅是沈家的女儿,而是想要沈家最得宠的女儿!只要流云一走,咱们在当着方家人的面儿,把义女捧到天上去,制造出义女比流云这个亲生女儿更加得宠的假象来,不怕他们不就范。”   “那咱们是不是还需要顺便贬低一下姐姐?”沈流年眼珠一转,瞬间有了主意,“让方家人觉得,咱们是为了这个义女,才会将姐姐流放?然后让下人们要统一一下口径,告诉方家,姐姐平日里刁蛮任性,一点都不得您的喜欢?”   “你这出的什么破主意?有你这么说自己姐姐的吗?”沈流云在沈流年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没好气地说道,“我的名声毁了不要紧,但是只要方家跟外人一打听,那还不得露馅吗?万一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我这不也是想增加成功率吗?”沈流年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其实流年这个主意不错!”梁玉茹想了想,竟然肯定地点头说道,“如果咱们这些做亲人的都说流云好,外人也说流云好,而下人们都说她不好,那么以己度人,换成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觉得是有人安排好的,肯定会觉得流云本身就是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见自己的母亲也这么说,沈流云勉强同意,然后又问,“那么,爹,您打算认谁当义女?是从外面找,还是就在咱们家挑个丫鬟?”   “就咱们家吧!”白景峰思索片刻,才道,“沈家在青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如果传出去我想认个义女,那闻风而动的人肯定不少,动静就太大了。方家的人最多再有三四个月就会过来,当面儿跟我商谈两家订下婚约的事儿,所以咱们这边,时间不能拖得太长!”   “那老爷您有什么要求吗?”梁玉茹转了转眼珠,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白景峰装作没看到她的神色,直接便道,“首先长相要过得去,不能太磕碜了,然后最好是孤儿,免得日后麻烦,气质不能太畏缩,人也得机灵。基本上就这些吧!对了,年纪不能太小,不然跟少陵不配,也不能太大,好歹也顶了个沈家义女的名头,不能丢沈家的人,得空出来几年的时间,让她把该学的东西都学一学。”   “那老爷您看,采青那丫头怎么样?”梁玉茹还是第一次在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带着这么真心的笑容呢,“按照采青现在的身份,将来了不起了也就是嫁个掌柜或管事之类的,您和她娘也算是有旧,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总得照顾照顾自己人不是?这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也罢,那就这么定了吧!”白景峰本来就属意桑采青,只是没想到梁玉茹竟然会主动提出来,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不过他本身也是在打这个主意,因此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下来。   这一次谈话过后,不到半个月,沈流云便启程去了上海。   然后又隔了几天,白景峰和梁玉茹便将桑采青叫了过来,问她愿不愿意做沈家的义女。   桑采青当然是不可能拒绝的。有机会做人上人,谁又愿意做一辈子的丫鬟呢?!   其实这些年,在得知了一些她娘的过去之后,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讨好白景峰,摆脱丫鬟的身份,再不济也能够做一些贴身伺候的活儿,不再去侍弄花草,只是白景峰从来都只是给她加月钱,赏东西,不提其他,事情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几年下来,她都已经忍不住要绝望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峰回路转?!   白景峰看着这丫头眼中自以为隐藏得极好,实际上却是昭然若揭的野心,不由暗自一哂,随即便做出一副和蔼的模样,说道,“既然你没有意见,那过两天,我就对外宣布这个消息,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桑采青强忍着激动点了点头。   梁玉茹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嘴角。还以为这丫头有多精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光是对外宣布有什么用?不上族谱,不进祠堂拜过祖宗,算个哪门子的义女?!   认下了这个义女之后,梁玉茹倒是没有苛待她,该有的东西,都很快给她配上,吃穿用度都是比着流云的标准来,当然,对待桑采青,梁玉茹肯定不可能跟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似的,事事过问,样样操心。   但是对待一个从丫鬟升上来的义女,她这样的态度,也没人会说什么,反而是有不少人都赞她厚道的,因为按照常理,义女的用度比照着真正的大小姐,总该略减个两三成的。   殊不知,梁玉茹的心里面却在想着,反正这丫头也就这两三年的好日子可过,等着嫁去了方家,有她好受的!现在日子过得越顺心,将来对比才更加惨烈啊!   另一方面,对于白景峰交代的让她好好教导桑采青,不要丢了沈家的人,梁玉茹倒是没有偷工减料,只是这教导的方向,却是有些问题。   都是一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工厨艺之类的,真正该教的管家看账,敲打下人,弹压姨娘,还有后宅的阴私手段,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方家是军阀,方少陵本身也是军人!   可以说,桑采青学的这些东西,等着她嫁过去之后,一点用处都没有,毕竟她是去做正妻的,又不是去做姨太太的,且不说这些东西能不能笼络住方少陵,方少陵有没有闲心跟她探讨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即便是能,方老爷和方太太难道还能任由自己的儿子沉迷在温柔乡里面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做长辈的也不介意,可生活又不是只有风花雪月,如果桑采青连最起码的管家都管不好,那她又凭什么在方家站稳脚跟?!   梁玉茹想想这丫头以后的下场,就觉得心里面一阵阵地痛快,然后对她更加高标准严要求,打定了主意,要让她把这些大家闺秀该会的东西都掌握了。   桑采青并没有看出来梁玉茹的险恶用心,她以前也曾偷偷观察过沈流云和沈流年上课,见自己跟大小姐学的东西一样,心中还十分感激。然而她却不知道,真正重要的东西,都不是夫子和先生教的,不是在课堂上学的,而是要母亲手把手地慢慢指点!   方家那边突然发生了一些变故,来到青城的时间比预定稍微晚了一些,直到快一年以后才过来,白景峰和梁玉茹、沈流年嘴上都是表示着不介意,心里面巴不得他们再晚些过来,最好是一辈子也别来。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方家来得晚了,也给了沈家更多的时间去包装桑采青,再加上她本人也肯用心,所以等着方家人过来的时候,桑采青的表现也稍微能够拿得出手了,不管内里如何,但表面上看,还是很能够蒙人的,不知情的人看了,谁也不会想到她一年前还是个丫鬟!   方家的人听白景峰说桑采青从小就在沈家长大,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偷换概念,都是以为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是沈家的义女,桑采青知道这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甚至关系到自己会不会重新回到之前的日子,自然也不会自己揭自己的短。   这一年的生活虽然很苦很累,但同时也让桑采青觉得无比充实,她觉得自己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而不是跟以前一样,每天面对着那些花花草草,虚度光阴,每一天都在重复着前一天的模板,死气沉沉得让人想要发疯。   因此,哪怕是察觉到了沈家认自己为义女的目的,是要让她代替沈流云和方家定亲,桑采青也装作不知道,她不想被打回原形,受人嘲笑。而且,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并没有坏处,不是吗?放在平时,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哪里有机会嫁入方家这样的豪门?!   至于说感情,桑采青倒不是很担心,又不是现在马上就出嫁,不是还有好几年吗?她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够笼络住丈夫的心,本来才华方面是个短板,现在沈家帮她把这个短板补上了,她就再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了。   于是在沈家的刻意引导下,方家的人就这么误会了。   方家的人前后在青城待了两个月才离开,方少陵和桑采青的婚约就这么定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看在白景峰赠送的五万大洋的份儿上,临走的时候,方家的人都对桑采青表示十分满意,说是等她及笄,便会派人过来商议婚事。   沈家的人也很满意,不过白景峰三人是为沈流云不用被押在方家当肉票而高兴,桑采青则是为了自己能够觅得如意郎君而欣喜。   即便是只将和方家的婚约当做是自己的进身之阶,可是哪个少女不怀春?对于方少陵这个所谓的未婚夫,桑采青终究是抱有了几分期待,希望能够和对方做到琴瑟和鸣的。   等着见到了真人之后,桑采青顿时就有些心动,毕竟不管是看外在相貌还是内在能力,看气质谈吐还是家世背景,方少陵都是她见过的男人之中最出类拔萃的,也就只有她的义父和义兄能够与之相媲美,但这两个,恰恰是她最不能肖想的人。   而关于方少陵性格稍微有些霸道的问题,桑采青直接就把这当成了男子气概,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还是那句话,她对自己有信心。   虽说之前计划得挺好,但是当把方家人送走时,白景峰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其实好几年前,在桑采青还没有来沈家的时候,方家前来拜访的时候,就提过这事儿,只不过那一次被他给挡了,说是不想造就一对怨偶,等孩子们大一些再说,然后便拖到了现在。   但之前方逸之和方夫人毕竟都是见过沈流云的,如果他们执意选择流云,那事情少不得会变得麻烦许多,好在他之前的安排起了作用,桑采青本人也够争气,让方少陵对她产生了好感,这才将事情定了下来。   两年时间很快就过去,流云从学堂毕业,回到家中来,她这一次回来,变化着实不小,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在给沈流云接风的宴席上,桑采青看着她,既羡慕又嫉妒,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论身份,两人是云泥之别,沈流云是沈家千娇万宠的大小姐,而她虽然做了沈家义女,但放眼整个青城,谁不知道她是丫鬟出身,关系再近一些的,还会知道她有一个烂赌鬼的亲爹和杀人犯的亲娘。   论才华,她学的都是沈流云早已经学会的东西,沈流云学习的时候,身边的人嘘寒问暖,生怕她累到,而轮到她,却是只怕她不够用心,丢了沈家的脸。   和方家的婚约,也是沈流云不要,沈家才会想到收义女来顶替的主意,才让她得了便宜,她这根本就是捡了沈流云不要的男人!   再说现在,不管她平时怎么用心讨好沈家的人,可是沈流云才刚一回来,所有的人就都围着她转,根本就没人看自己一眼。   这林林总总,桑采青怎么能够不羡慕、不嫉妒?!   她看着正在和父母弟弟有说有笑的沈流云,“嘶啦”一声,扯破了手帕,只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里面去,即便是顶着个义女的名头,可对于真正的沈家人来说,她到底还是个外人。   沈流云比沈流年大了两岁,比桑采青大了四岁多、快五岁,所以等到她十八岁学成归来,桑采青也马上就到了该出嫁的时候。   梁玉茹对于桑采青本就讨厌得紧,怎么可能尽心尽力会她操持婚礼,只惦记着不要在方家人面前失礼,不要丢了沈家的脸就是了,因此具体的事务都是交代的管家去操持,她只是掌握个大致情况。   跟即将去做少帅夫人的桑采青相比,梁玉茹当然还是更加关心自己的女儿,沈流云都已经十八岁了,哪怕是民国以后,对于女性宽容了许多,不再跟过去似的,女孩子十三四岁就要嫁人,可是她这样的年纪,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不过很显然,在这一点上,梁玉茹是有些杞人忧天了,沈流云当即就表示,她在外面上学的时候,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本来这一次她是打算带着他一起回来的,只是对方公司突然出了些事情,这才不得不放弃。   梁玉茹仔细问了男方家中的情况,得知对方名叫聂胜,比自家女儿大了四岁,出身上海的老牌世家,是家中独子,母亲早已过世,家里面只有他和父亲相依为命,目前在自家的公司任职总经理,心中勉强还算满意。   罢了,家世比起方家虽然差了一些,但只要能真心对流云好,女儿自己也喜欢,那就比什么都强!   白景峰见状不免也多问了几句,单是听沈流云的说法,他对这个小伙子倒是没什么意见,但具体如何,还是得见了面再看看。   同时他也动了心思,自家似乎又要考虑移民问题了?只是不知道聂家到时候会不会跟着一起走,否则留着沈流云一个人在国内,他实在是不放心。   不过转念又一想,距离抗战全面爆发,还有十几年呢,现在还不用太着急!   方家派来迎亲的人很快就到了青城,方少陵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将他的妹妹方心怡也一并带了过来,之后顺理成章的,她对萧清羽一见钟情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因为白景峰的从中作梗,萧汝章并未当上青城商会的会长,并且经过他这些年持续不断地打击,萧家的生意也是一年比一年萧条,到了现在,已经连最起码的排场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萧汝章经不起打击,五年前已经过世,临终之前,将家业传到了萧清羽的手上,可惜他只适合做一个文人,而不适合做生意,因此没过多久,就被萧鸿羽夺了权。   萧鸿羽倒是没把事情做绝,照旧还是养着这个弟弟,并没有将萧清羽赶出家门,只是疼爱自己的父亲当家,和讨厌自己的兄长当家,绝对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几年下来,萧清羽的眉宇之间难免染上了一丝忧郁。   只是这样一来,就更加吸引方心怡了。   方少陵对这个妹妹一向十分宠爱,几乎是有求必应,但是得知萧家的败落是拜白景峰所赐,心中还是难免犹豫,毕竟比起苟延残喘的萧家,沈家才是方家真正看重的合作伙伴,总不能因小失大吧?!   本来他是想知会白景峰一声,看一看沈家的态度再说的,不过等着方心怡一撒娇一赌气,顿时就什么都顾不上了,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桑采青得知这种情况之后,心中难免愤愤。毕竟萧家可是她的杀母仇人啊!如果萧家跟方家结了亲,她还怎么借助方家的力量报仇?!   抱着这种想法,她在和方心怡相处的时候,难免就带出来了一些。   方心怡从小被娇宠着长大,察觉到了桑采青的情绪之后,心中顿时就不高兴了,一转过头就告状告到了方少陵这里。   方少陵虽然对桑采青有些好感,通过这几年的书信往来,也培养出了点感情,但论起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她又怎么比得过从小宠到大的妹妹?!   他不知道桑采青跟萧家还有那么一段恩怨,也谈不上什么理解,只以为是她无故针对方心怡,是以当下就对她存了些不喜,如果不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如果不是方家还需要沈家的钱财来支持,按照他的脾气,只怕当场退婚都不是不可能。   不过虽然不能退婚,但他对桑采青的态度却也是冷淡了许多。   临近婚期,按照规矩和习俗,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桑采青虽然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些变化,但也没想太多,只当做是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才让未婚夫这么来去匆匆。   等着真正嫁入方家,桑采青才发现,自己期待的幸福根本就是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恰恰相反,成婚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噩梦的开始。   方心怡不喜欢这个嫂子,方少陵虽然不至于因此彻底厌弃了桑采青,却也不可能和她浓情蜜意的,让自己的妹妹不高兴,或者给她撑腰,教训自己的妹妹,而方逸之和方夫人,相比起这个刚刚进门,连脚儿跟都没站稳,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儿媳妇,当然也是站在了女儿这边。   所以打从一开始,桑采青在方家的生活,就是开启了困难模式。   察觉到了婆家对自己的不喜,又找到了原因之后,她不得不低下头,忍下对萧家的仇恨,小心翼翼地讨好方心怡,只可惜方心怡跟萧清羽订婚后,得知未婚夫家之所以会败落,都是拜沈家所赐,一颗心都系在情郎身上的方大小姐,怎么可能还会对自己这个出身沈家的大嫂摆出好脸色?!   方心怡明白自家需要沈家的财力支持,所以不会去故意刁难桑采青,但是平时相处的时候,她可不会委屈自己,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伏低做小了不短的时间,一直没什么效果,桑采青心里面的傲气也被激上来了,再加上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也发现了,顾忌着自己身后的沈家,方家人并不敢做得太过分,于是平日里的态度,难免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殊不知,这样却坐实了自己前一段时间的行为都是假装的,让众人对她的好感再度降低!   严格来说,桑采青的猜测不能算错,方家的确是对沈家有所顾忌,但前提是沈家确实打算跟方家合作,方家确实通过这一桩婚事,从沈家得到了好处。   一连大半年过去,眼看着自家并未得到沈家的太多支持,方家众人怎么可能还对桑采青一直和善下去,再者说,他们本来就不喜欢她!   更令桑采青的处境雪上加霜的是,进门快一年,一直没有怀孕,方夫人叫来了大夫给她一检查,发现她竟然得了宫寒,没个几年的悉心调养,根本就不可能生出孩子来。   这下子,方家人对她是彻底没了耐心!   一个不能生孩子,不会管家,不能帮衬到夫家,不能为夫家带来利益,也不懂什么夫人交际,被公公婆婆不喜,被小姑子讨厌,跟丈夫也没有多少感情的儿媳妇,可想而知处境将会如何!   方夫人当即就给儿子塞了好几个符合他喜好的姨太太,让他别再守着家里面那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不是方家是大户人家,有头有脸,休妻的影响不好,她恐怕就直接扔给桑采青一纸休书,让她下堂了。   桑采青可以忍受婆婆的刁难和小姑的不喜,为此她甚至忍下了杀母之仇,但是面对着丈夫的背叛,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留下了崩溃的泪水。   丈夫夜夜笙歌,歇在其他人女人那里,自己日日独守空房,还要面对着婆家的冷暴力,那些姨太太的耀武扬威和下人的轻视,桑采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来,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痕,只有用厚厚的脂粉才能够遮挡一二。   在桑采青备受折磨的时候,沈家却是一片欢乐。   原因就在于沈流云终于出嫁了。   在把桑采青嫁出去半年之后,白景峰就在琢磨着搬家的事情了,毕竟青城这地方,确实小了些,沈家作为青城的首富,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想要再扩大影响力,就必须得走出去。   刚好流云的夫家在上海也算是颇有势力,所以趁着准备流云婚礼的时候,白景峰就一点一点地将自家的生意重心转移到上海,一年多的时间过去,沈流云顺利出嫁,沈家也完成了搬迁。   流云出嫁之后,很快就有了身孕,沈家和聂家都十分重视。   而沈流年在这个时候,也遇到了喜欢的姑娘。   对方家中也是做生意的,父母都是很和善的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在双方交往了一年之后,白景峰和梁玉茹跟对方的父母见了面,就定下了这一桩婚事。   等着沈流云的长子满三岁,又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沈流年终于和自己的心爱之人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感觉着儿子的能力锻炼得差不多了,能够支撑起沈家的家业了,在两人结婚半年之后,白景峰便果断地分了家。然后安心养老,只偶尔遇到重大决策的时候,才过问几句,免得年轻人行事太激进了。   是的,是分家,而不是单纯地放权!   他的任务对象,从一开始就是沈流云,而在熟知剧情的白景峰心里,也只有沈流云,才有资格继承沈家的一切。   沈流年这个抱养来的孩子,就先不说了,而桑采青,虽然剧情中说了她是原主的私生女,但那些证据,白景峰怎么看,都觉得经不起推敲。   虽然沈流年不是原主亲生的,但白景峰这些年对他,也算是做到了视如己出,现在到了分家的时候,也没有亏着他,直接给了他一半。   至于关于沈流年身世的秘密,白景峰倒是没有打算戳穿,就让它随时间一起埋葬吧!   现在戳穿,除了徒增尴尬,还有什么用呢?!   经过这么多次穿越,他早就发现了,原主的孩子数量,包括男女个数,都是不会改变的,他可以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却不可能“凭空造人”。   他的继承人,只能在沈流云和沈流年之间选择。   白景峰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再加上沈流云能力不差,所以不管怎么看,都是沈流云更有资格继承沈家。   只是沈流年毕竟也是他看着长大,亲自教养的,还是沈家名义上的嫡长子,完全把他绕过去,便显得沈家太没有规矩了,门风不正,也会造成姐弟俩之间的嫌隙。   因此白景峰思考过后,还是决定一人一半,当然,私底下,他又从沈家的库房里面拿出了不少好东西,给沈流云送去,如果不是梁玉茹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做了傻事的话,这些本来就应该都是她的。   ……   十几年过去,国内的行事越来越不安稳,白景峰和两边的亲家商量过之后,还是走上了移民这条路,不过这一次综合了各家的意见,去香港定居。   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温度与猫。】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